AI也難買早知道

（圖／美聯社）

50年前「古生物學」的第一堂課，教授劈頭問了一個問題：「恐龍怎麼死的？」，大二的我們其實並不理解恐龍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也不知道6500萬年前白堊紀的氣候與環境。老師的大哉問並不期待我們能夠回答，只是想促使我們思考，引發我們的好奇心。

場景切換到今天，老教授如我，再度提問這個一生懸念的問題，同學們有ChatGPT，有DeepSeek，答案馬上出爐，沒有一點懸疑，但追尋智識的樂趣與懸疑蕩然無存─好奇心絕滅了。

假設50年前有AI，我們會得到「哺乳類崛起，競爭力比恐龍強大，恐龍因此絕滅」這樣的答案，因爲「新達爾文主義」是當時的顯學，AI只能鸚鵡學舌，總結當時的人類智識，給你一個現成的答案。

現在讓我們換個主詞，問AI「人類怎麼絕滅的？」，我們可能獲得到一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過，AI也越來越聰明，會「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問題，會這樣提醒你：「人類並沒有絕滅」，而拒絕給個答案。

如果AI不能回答「人類會如何絕滅」這麼一個終極的大問題，如果後天地球就毀滅了，就算它能指點我明天下單買哪一張股票，到嘉義吃哪一家雞肉飯，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人類只配今朝有酒今朝樂，不能杞人憂天嗎？

回到「恐龍怎麼絕滅的？」這個問題，是70年代一位博士生偶然發現的，他在義大利古比諾地層剖面中發現重金屬「銥」含量異常，而推斷在白堊紀末期一顆或數顆天外飛來的彗星隕石撞擊地球，滔天鉅變造成恐龍及其他90%的生物 灰飛煙滅。

改變世界的大事往往是意外，是統計學上的「離羣值」，越少見、越離奇、影響越大。個人也是，辛苦賺錢領月薪發不了財，要買樂透才能一夜致富。AI卻不會告訴明牌，指導你買哪一張彩券。

6500萬年前，那晴朗早晨外出打獵的霸王龍，遙望天邊，也沒看到什麼異象，當天晚上牠就死了，反倒是牠那數百萬年前分家的「帶毛恐龍」的古鳥類後裔逃過一劫。龍死鳥興，爲什麼？衆說紛紜，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當年沒有AI教導那幾只恐龍怪咖：「你要長羽毛、鍛鍊飛翔的能力，將來大難來時各自飛」。

此刻我們比較想知道，臺灣西南會再發生像921那樣的地震嗎？在哪裡？什麼時候？爲什麼大S會猝死？出遊日本前，爲什麼不問問ChatGPT或DeepSeek？都AI時代了，爲什麼還是「千金難買早知道」？（作者爲逢甲大學創能學院講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