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煙開徵消費稅影響初顯，消費稅改革還將有啥動作？

11月1日起，中國將開始對電子煙徵收消費稅，目的希望借稅收這一經濟槓桿，適當提高電子煙價格，使年輕人等減少電子煙消費，實現引導健康消費。

電子煙徵消費稅“靴子”落地，具體徵稅細則中體現出“穩妥、公平、簡便”，符合市場預期，電子煙概念股迎來大漲。

多位接受第一財經採訪的專家預計，隨着電子煙開徵消費稅落地，電子煙價格將出現上漲，從而抑制電子煙消費，而電子煙稅率設置上與捲菸的平均稅率水平趨同，保障稅制的公平與市場公平。粗略估算電子煙還將帶來90多億元稅收，用於保障民生等支出。

專家普遍認爲，此次電子煙開徵消費稅是近年來消費稅改革的延續，未來高耗能、高污染和非健康消費品、奢侈品等有望繼續被納入徵稅範圍。稅率也有望根據經濟社會發展適度調整。而部分消費稅稅目徵收環節後移至批發零售環節，更好地發揮消費稅引導調節功能，並適度將部分收入劃歸地方，健全地方稅體系建設。

電子煙徵稅細節剖析

近些年，青少年吸電子煙現象增多，而這背後是電子煙產業無序發展，部分經營者甚至誘導未成年人吸食。爲了規範行業發展，強化監管，《電子煙管理辦法》在今年施行，明確國家和社會加強吸電子煙危害健康的宣傳教育，勸阻青少年吸電子煙，禁止中小學生吸電子煙。

在抑制電子煙消費方面，自然離不開消費稅。目前傳統捲菸等均開徵消費稅，爲了稅制公平和引導健康消費，電子煙開徵消費稅勢在必行。

近日財政部等三部委公開《關於對電子煙徵收消費稅的公告》（下稱《公告》），明確了電子煙徵收消費稅細節，該《公告》今年11月1日起執行。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施正文告訴第一財經，電子煙也是煙，會對人們健康造成危害，所以應該徵收消費稅。徵收消費稅後電子煙價格總體來說會出現上漲，這也就發揮了抑制電子煙消費作用，從而引導健康消費。由於首次對電子煙徵稅，從具體細則中可以看出官方設計謹慎、穩妥、簡便。

從徵稅對象來看，電子煙明確是指用於產生氣溶膠供人抽吸等的電子傳輸系統，包括煙彈、煙具以及煙彈與煙具組合銷售的電子煙產品。煙彈是指含有霧化物的電子煙組件。煙具是指將霧化物霧化爲可吸入氣溶膠的電子裝置。

“這可以看出電子煙徵稅範圍比較全面，不僅僅涵蓋煙彈，還包括煙具，體現徵稅全面性。”施正文說。

在備受關注的電子煙稅率方面，《公告》明確電子煙實行從價定率的辦法計算納稅。生產（進口）環節的稅率爲36%，批發環節的稅率爲11%。

北京國家會計學院教授李旭紅告訴第一財經，根據我國現有的消費稅相關政策的規定，捲菸採用的是兩種計稅方式，一種爲從價定率加上從量定額，即複合計徵的方式；另一種爲從價定率的方式。此次，爲了便利徵稅，優化徵管效率，保障電子煙徵收消費稅有效實施，電子煙採用從價定率的方式徵稅，無論是生產環節還是批發環節，在稅率設置上與捲菸的平均稅率水平趨同，以保障稅制的公平與市場公平，進一步發揮消費稅對於消費行爲的正向引導以及逆向調節作用。

目前甲類捲菸和乙類捲菸在生產環節稅率分別爲56%加0.003元/支和36%加0.003元/支，在批發環節稅率爲11%加0.005元/支。

西北政法大學副教授席曉娟告訴第一財經，較之捲菸的複合稅率，僅採用乙類捲菸36%的比例稅率且無定額稅率，可見開徵之初的電子煙消費稅稅負較輕，但不排除未來逐步調高稅率以減少電子煙的消費數量，發揮消費稅引導健康消費的作用。

施正文表示，電子煙消費稅稅率設計，還要兼顧現實生活中消費者經濟承受能力，以及電子煙行業發展，因此綜合各方面考慮，稅率不宜設計過高，當前穩妥推進改革比較合適。

中國作爲電子煙出口大國，不少電子煙企業主要收入來自出口，因此非常關心出口稅費政策。此次《公告》明確，納稅人出口電子煙，適用出口退（免）稅政策。將電子煙增列至邊民互市進口商品不予免稅清單並照章徵稅。

席曉娟表示，電子煙適用消費稅出口退稅政策，鼓勵出口以擴大電子煙商品的國際競爭力。而進口照章徵稅，則維護國家稅收利益，保護民族工業。

受電子煙消費稅政策明晰尤其是出口退稅等，10月26日電子煙概念股大漲，比如港股思摩爾國際（06969.HK）昨日大漲後，今早高開。隨着11月1日電子煙開始徵收消費稅，專家普遍預計電子煙價格未來將出現上漲，與此同時會帶來消費稅收入增長。

根據《2021電子煙產業藍皮書》數據顯示，2021年我國電子煙零售額約爲197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36%。2021年我國電子煙行業總計進口金額爲57.02億元，較2020增長8.96%。

席曉娟表示，以2021年電子煙零售額及進口額爲基數，按照36%的稅率計算估算，稅收收入90多億元。此次將電子煙納入消費稅稅目，增加的財政收入有助於緩解疫情經濟下稅收收入減少的困境。

施正文表示，電子煙開徵消費稅主要功能不是爲了籌集財政收入，而是調節消費。一般來說，消費稅收入規模及佔比越少，說明調節作用發揮的越好。

消費稅改革不止

消費稅徵稅對象是特殊消費品，目前包括煙、酒、油、車等15個稅目，目的在於抑制高污染高能耗、不可再生資源、奢侈品等商品消費，並籌集財政收入。自2014年消費啓動新一輪以來，徵稅範圍和稅率就是改革一大重點。

比如從徵稅範圍來看，酒精、小排量摩托車、普通化妝品等不再徵收消費稅；電池、塗料等高污染產品納入消費稅徵收範圍，電子煙則是最新納入徵稅範圍的一個品種。

李旭紅表示，電子煙納入消費稅徵收範圍，反映出隨着經濟社會的發展，有更多新的消費品和消費行爲出現，爲了維持稅制的公平性，並進一步發揮消費稅對於消費行爲的引導和調節功能，需要與時俱進及時調整消費稅的課稅範圍，對於促進消費市場的良性發展發揮作用。

“未來在徵稅範圍上，應考慮把更多高耗能、高污染和非健康消費品納入徵稅範圍，例如將新型污染品等納入徵收範圍，發揮消費稅調節消費行爲的作用，以健全我國綠色低碳稅制。”李旭紅說。

席曉娟認爲，《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將高耗能、高污染產品及部分高檔消費品納入消費稅徵收範圍。“雙高”產品危害生態環境的特性與綠色環保可持續發展的社會發展理念相沖突，徵收消費稅能夠減少高耗能、高污染產品的排放，促進生產者改進生產工藝。部分高檔消費品主要是奢侈消費品。雖然奢侈品消費稅的徵稅範圍涉及面有限，所增加的收入在財政收入體系中的佔比很低，但表明政府調節高消費的政策意圖和決心，可考慮將私人飛機、高檔箱包、高檔傢俱、高檔服飾等列入其中。

除了徵稅範圍變化外，現有稅目稅率調整也是近年來改革的一大重點。比如2014年以來成品油消費稅稅率三次上調，2015年菸草消費稅稅率大幅提高，2016年對超豪華小汽車加徵10%消費稅等。

施正文認爲，當前經濟增長壓力較大，國際形勢複雜，能源價格高位，對於菸酒油車這些大的消費稅稅目短期不宜提高稅率，因爲這些增加企業等成本，應保持稅率穩定。

另外，消費稅徵收環節後移也是國家明確的一項重大改革。

2019年國務院印發的《實施更大規模減稅降費後調整中央與地方收入劃分改革推進方案》（下稱《方案》）中，明確在徵管可控的前提下，將部分在生產（進口）環節徵收的現行消費稅品目逐步後移至批發或零售環節徵收，拓展地方收入來源，引導地方改善消費環境。具體調整品目經充分論證，逐項報批後穩步實施。

李旭紅表示，在徵稅環節和收入歸屬方面，應考慮後移消費稅徵稅環節至零售環節，以促進消費稅對於消費的引導及調節功能。同時將收入歸屬通過共享稅制的方式適當增加地方分成比例，以帶動地方政府對於健全發展消費市場的積極性，以發揮消費對於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

席曉娟認爲，消費稅徵收環節涉及生產、批發、零售、委託加工及進口環節，現行消費稅徵收以生產環節爲主。未來消費稅立法在擴大徵稅範圍的前提下，結合消費稅的稅收功能定位、稅目自身性質、稅種屬性劃分等因素，可考慮對徵收環節做出調整。

席曉娟表示，國務院此前明確成品油稅費改革中，今後將結合完善消費稅制度，積極創造條件，適時將消費稅徵收環節後移到批發環節，並改爲價外徵收。稅務總局通過以票控稅的方式爲成品油徵收環節後移到批發環節創造了積極條件。加之成品油批發企業在全國分佈相對平衡，跨省銷售較少，較之零售環節易於監管，因此，應將成品油消費稅徵收環節確定爲批發環節。

她認爲，未來可以考慮對機動車、奢侈品部分稅目由生產環節改爲零售環節徵收消費稅。另外也可以考慮對酒類、及實木地板等在保留生產環節徵稅同時，在零售環節再加徵一道消費稅，更好地發揮消費稅調節作用。。

與消費稅徵收環節後移同步進行的是收入劃分改革，上述《方案》明確，徵管後移的消費稅稅目收入存量部分覈定基數後，仍歸中央，增量部分原則上將歸屬地方。現行消費稅屬於中央稅種，收入歸中央所有。

施正文表示，未來消費稅徵收環節後移需要在徵管可控的前提下逐步推進，並通過將增量收入劃歸地方，並平衡好對地方收入的影響，來使得消費稅逐步成爲地方稅重要來源，健全地方稅體系。這也可以改變地方政府發展方式，激勵地方優化營商環境和消費環境。與此同時穩步推進消費稅立法。

李旭紅表示，消費稅在未來也可以隨着我國深化現代稅制改革的進一步推進，進一步採用簡稅制的方式，以減少徵管成本，提高徵收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