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宇輝進退維谷，俞敏洪一敗塗地？
文丨普子胥
出品｜本站科技《態℃》欄目
儘管在12月16日東方甄選的直播間裡，最終達成了一種除當事人外都不尷尬的和解，可俞敏洪的不輕鬆、不自然，董宇輝的神色拘謹、心事重重，仍給東方甄選的未來走向蒙上了些許陰影。
某種程度上說，這一場和解充滿了妥協的意味，讓雙方都不約而同地藏下了自己的心事和委屈。
在董宇輝成名腳本中，提到了《額爾古納河右岸》，說道：“那一刻我們置身於山前平原，獨身立於曠野之中，無人的江邊，對流水訴說心事，給山風寄託哀愁，最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可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山水之樂更多隻是一種紙面上的理想，現實中真正的博弈和戰場沒有那麼多詩情畫意。地位、權力、利益，以及圍繞這一切爭鬥涌現出始料不及的對手，或許是二十多歲就年少成名的董宇輝早晚要直面的挑戰。
這樣的對手，可以是躲在暗處發小作文的、對你才華待遇感到憤懣的同事，也可以是以伯樂自居，最後向你發起權力傾軋的CEO，也可以是你的老闆。甚至，還有那些社會上閒雜人士的仗義執言，嗷嗷叫着爲你好、以羅永浩爲首的一幫怪叔叔。儘管絕大多數時候，他們只是在蹭個熱度。
但這並不影響事件的步步發酵，並讓這個三十年的年輕人身心俱疲。
而對此次東方甄選輿論失控並折射出經營危機的主要負責人，且在一定程度上孕育出真正矛盾的俞敏洪來說，對老部下的縱容、心軟或許是一種託辭。作爲企業真正的核心和舵手，俞敏洪對橫亙在管理層和當紅主播之間的矛盾或許心知肚明，但他仍然在堅持“去董宇輝化”：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不讓自己受制於人，是俞敏洪在數次危機後得以存活的珍貴經驗。
然而，並非一切的選擇都沒有代價。俞敏洪和他的手下們或許拿捏了住了一個年輕人，但卻擋不住一羣來勢洶洶的年輕人，也低估了羣衆的力量：這讓他在東方甄選小編小作文事件、緊急罷免了東方甄選CEO孫東旭、又連發兩條道歉視頻後，不僅讓自己距離第三次創業僅差一步，也讓自己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似乎一切的結果都是偶然並荒誕的，但一切起因又是命中註定的。正如茨威格所言：“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一、一敗塗地的俞敏洪？
當下絕大多數的質疑和批評，幾乎圍繞着東方甄選小編以及另外一位關鍵人物：東方甄選前CEO孫冬旭展開——後者在12月12日直播中因爲自己言辭不當，向觀衆開會，怒甩手機的舉動，終讓這一位跟隨俞敏洪十多年的CEO被緊急處理，免職。
可是俞敏洪送出雷霆手段，並沒有阻止洶涌的輿論吞噬着自己二次創業好不容易得來的成果：在短短數天裡，東方甄選粉絲量急劇下滑，距離3115.2萬的歷史高位已經減少數百萬粉絲。而公司的股價表現也很糟糕，事件爆發幾天裡，東方甄選市值蒸發了將近百億港元。
儘管現在俞敏洪重任東方甄選CEO，可在“小編”+“小孫”+“主播天權”一系列聯合夾攻拖累後，目前的局面，難度不亞於等於俞敏洪重新創業。
那麼，俞敏洪是真正的受害者嗎？或許未必。
事實上，本應在此次事件中發揮定海神針作用的俞敏洪，在數次關鍵節點，卻接連錯失數次“調節”的黃金時機。這一切當真是偶然嗎？
12月12日是一個重要的節點：當晚，東方甄選股價走向平穩。可是，直播中原CEO孫冬旭和董宇輝相繼出席後，前者不當言論則加重了輿論圍剿。這麼多天裡，自己的左膀右臂出現如此重大變故，可俞敏洪彼時選擇的，則是令人玩味的沉默。
其二，到了事態已經逐漸走向失控的12月15日晚，東方甄選不僅沒有暫停直播，甚至，其主播天權在直播時模仿孫東旭摔手機，並挑釁粉絲：“網友們非常有文化呀。我們設了那麼多的屏蔽詞，還可以換着法的來。”
而在同一天的12月15日，東方甄選則迴應表示，近期輿論的爆發，暴露了東方甄選在網紅模式和產品路線兩種模式之間的衝突。在這場衝突中，東方甄選已經決定了，將堅守產品路線，這無疑是東方甄選迴應質疑的最好選擇。這也意味着，在事態已經無法控制的第二階段，俞敏洪此時選擇的，或許是一種沉默着的強硬。
事實上，堅持產品路線的潛臺詞，實則是俞敏洪一直堅持的“去董宇輝”邏輯的延續：一個直觀的例子是，在12月14日缺少董宇輝的首場直播中銷售額超過6200萬元，創下過去兩年東方甄選自營品的最高銷售紀錄。這樣的成績，或許錯誤地讓東方甄選決定“出清”董宇輝的時機已經到來。
因此，即便已經身處風暴中心，從16-18號期間，東方甄選仍派出旗下所有主播連續三天大促。這一系列的舉動，無一不在證明，東方甄選要將去“董宇輝”化進行到底。或許，這也是俞敏洪的隱藏的態度。
正因如此，小編髮小作文、CEO表述不當只是面子問題，裡子的抉擇俞敏洪其實一直在做：作爲企業總負責人，下屬的經營策略不可能不向他彙報，可俞敏洪作爲公司真正的掌託人，很難相信其對手下矛盾“不太清楚”，甚至在知曉之後處理時心軟、左右搖擺，似乎被迫中讓公司深陷漩渦。很難說，這不是俞敏洪的一種託辭。
事實上，東方甄選“雪藏”董宇輝早已不是行業的秘密。在過去一年中，東方甄選已經把“去董宇輝化”作爲重點。2022年11月起，他的直播時長明顯減少，東方甄選全力孵化其他主播，並建立圖書、自營產品、美麗生活、將進酒等多個賬號，以矩陣化應對頭部主播依賴問題。
今年1月到春節期間，董宇輝休息了12天。2月初，董宇輝被移步到了“東方甄選看世界”分號。今年8月29日，東方甄選開啓了淘寶首秀，並加快了自營APP的建設。
然而，東方甄選明裡暗裡的操作，則在加深董宇輝粉絲的不滿：實際上，早在從年初直到年中，一些非理性的飯圈文化開始侵襲東方甄選的直播間。公司力捧的幾位新主播，上線時經常會遭到董宇輝粉絲的拉踩和謾罵。
某種程度上說，這次輿論風波的核心當事人，從來不是小編和小孫。儘管表面上看，東方甄選公司內鬥十足精彩全網吃瓜，是孫冬旭進京“勤王”助俞敏洪削藩平天下，但事實上，對壘的雙方還是老俞和小董：雙方矛盾由來已久，核心在於網紅模式和產品路線兩種模式之間的衝突。
只是這一次，機緣巧合中矛盾公開化。也是在公開化後，輿論失控的走向和彰顯出的巨大力量，或許也讓俞敏洪重新評估了自己的決策。某種程度傷說，老闆熱衷的遊戲從不僅僅是控制局面，也是規避風險，持續盈利。
於是，人們可以看到，12月16日直播中俞敏洪的不自然，不輕鬆，但他依舊做出了承諾。
二、進退維谷的董宇輝?
一個值得玩味的事實是，董宇輝當下個人的粉絲，即將追上東方甄選：一增一減中，粉絲們紛紛用腳投票。
然而，現在的董宇輝處境仍然是微妙的。此次和俞敏洪的直播中，董宇輝坦言：“如果單純爲了報酬，我去年6月就拿到過很多天價offer……這些天電話一直震動沒有停過。我是留還是去，都跟俞老師坦誠溝通了。他很尊重我，也聊了我發展的初心，我的待遇有了很大的提升。”
並表示：“熟悉我的人知道，我神經比較脆弱，睡眠非常差。現在的我，跟去年6月那個妙語連珠的我，完全不是一個人了。晚上能睡得着，排在我的第一位。錢不是第一追求，總之，士爲知己者死吧。”
在過去幾天裡，人們看到了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爲公司作出了極大的貢獻後，卻遭遇了“不公待遇”，這很讓人不平則鳴，但也難免被怪叔叔們架在火上烤。例如，羅永浩老師便表示：“如果董宇輝老師本人想創業，我很願意跟一些做投資和做企業的朋友們攢一個局，支持他順利創業。”
可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沒有深仇大恨，打工人的理想，也不該是把自己賴以成名的公司幹倒。事實上，在東方甄選艱難轉型的2022年前，董宇輝一直選擇堅守，並在2022年6月，以“阿拉斯加的鱈魚”一炮而紅。那個6月，東方甄選漲粉近2000萬，成爲當時抖音第一大直播間。
可歷經了種種風暴後，心神俱疲的董宇輝，現在無論選擇進或退，已經沒有標準答案。這也是留給年少成名的少年們的一道永久的難題：如果沒有俞敏洪和東方甄選艱難轉型時急需用人的機遇，自己的才華，或許很難在短時間內迅速施展；但在東方甄選現在處在風暴核心後，如果自己貿然離開，大概率能賺得更多，也很難談得上道義。
在董宇輝成名腳本中，提到了《額爾古納河右岸》，說道：“那一刻我們置身於山前平原，獨身立於曠野之中，無人的江邊，對流水訴說心事，給山風寄託哀愁，最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可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山水之樂更多隻是一種紙面上的理想，現實中真正的博弈和戰場沒有那麼多詩情畫意。地位、權力、利益，以及圍繞這一切爭鬥涌現出始料不及的對手，或許是二十多歲就年少成名的董宇輝早晚要直面的挑戰。
只不過在今天，這一切開始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