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共守門人或民主掘墓人?

近日某電子廠創辦人發表驚人言論,宣稱任何批評他們的人「基本上就是替中共來打擊臺灣防禦韌性的人」,更妄稱能以此作爲辨識「匪諜」的「快篩劑」。這番言論不僅極度傲慢,更嚴重違背了民主社會的核心價值。

在民主社會中,沒有人能夠自封爲「真理的化身」或「民主的守門人」。任何人的言行都應該接受公衆的檢視與批評,這正是民主制度的根本。然而,這位政治人物卻試圖以「反共」之名,爲自己披上免於批評的聖衣,這種「批評者即敵人」的思維模式,正是威權體制的典型特徵。當一個社會開始將異議者標籤爲「匪諜」,開始以政治立場決定一個人的「純潔性」,我們與威權體制還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當我們以「捍衛民主」之名,行箝制言論之實,我們恐怕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背離了民主核心價值。

這些人天天指責從前國民黨的威權統治,卻在思維上完全複製威權時期的邏輯。他們宣稱只有符合其「反共標準」者纔有資格批評、才配享有言論自由。這種動輒以「匪諜」污衊異議者的手法,與中共慣用「境外敵對勢力」來標籤異議人士如出一轍。一樣是「預設立場」,一樣是「思想審查」,這般「附帶條件」的民主,從來就不是真正的民主。

面對質疑,其同黨常以「如果臺灣獨裁,爲什麼你沒被抓?」來搪塞。這種論述將民主的標準降至最低,彷彿未被關押就等同自由。然而,民主的腐蝕往往始於思想的審查,始於異議者的污名化,而非始於赤裸裸的暴力鎮壓。以「你還能說話」來合理化言論審查,本身就是民主喪失的徵兆。

歷史上,威瑪共和國的沒落就是最好的警示。這個曾被譽爲歐洲最進步民主政體的國家,其民主制度的崩解並非一夕之間。它始於社會對極端主義的容忍,始於人們接受「非我即敵」的二元對立思維,始於公民社會對民主價值的逐漸麻木。當納粹以「捍衛國家安全」之名限制公民自由時,社會的默許最終導致了民主的徹底崩潰。

今日臺灣,我們看到了太多威權復辟的徵兆:以反共之名行極權之實,以民主之名行審查之實。當政治人物肆無忌憚地將批評者標籤爲「匪諜」,當公民甘願犧牲批評權利以換取虛幻的安全感,我們與威權時期又有何異?

那些願意犧牲基本自由,以換取所謂「安全」的人,最終既得不到自由,也得不到安全。今天我們容許他們以「匪諜」之名污衊異議者,明天捍衛民主的最後一道防線就會被我們親手拆除。若我們再不警醒,不只會失去批評的自由,更會失去原本妄想守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