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填志願成“網紅產業” “選擇”真的大於“努力”？

最近在瀏覽網絡時總看到一句話，“選擇大於努力”。

最近高考熱點不斷，網上觀點紛呈，畢竟是：寒窗十載磨一劍，金榜題名夢始圓，擇校擇業須審慎，揮毫定策展鴻篇。隨着各地高考分數線的陸續公佈，高考志願填報工作成了無數家長與學子的頭等大事。種種“志願”“選擇專業”相關的熱搜、話題，在各大平臺上不勝枚舉。藉着高考之東風，“網紅導師”熱度再次崛起。高考前兩天，“張雪峰直播賣卡3小時入賬2億”等話題，就先於高考引爆輿論。隨後，諸如“高考志願填報市場亂象”“高價高考志願填報服務值得買嗎”“AI幫填高考志願靠譜嗎”等涉及“志願填報服務”的話題更是此起彼伏，“幫填志願”儼然成了一門“網紅生意”。

但讓“網紅”和高考志願搭上關係，筆者反覆咀嚼，總覺得有點“怪”味。

在“成績的最大化利用”心態下，家長與考生們不想辜負多年苦讀的心態無可厚非，志願填報服務商利用信息差或專業知識進行盈利的模式也不難理解。但隨着更多人涌入志願填報服務行業，行業亂象不斷顯現。“學得好不如考得好、考得好不如報得好”等論調成爲了不少志願填報服務商的宣傳內核。一些機構在宣傳稿中吹噓自身能夠幫助“撿漏上岸”，聲稱“二本成績也能報上一本院校”……高考志願填報存在一定的博弈色彩，大數據也確實可能把握一些規律。但在部分家長對於相關服務的熱捧甚至有些迷信的當下，當鋪天蓋地的“選擇導向論”襲來時，我們不得不考慮其中暗藏的輿論傾向：選擇與努力正在部分機構、自媒體口中隱隱演變成二元對立關係——通過渲染選擇的作用而忽視選擇背後的努力，“選擇大於努力”的導向逐漸顯露。

“選個好學校才能讀到好專業”“選個好專業才能找到好工作”“選個好工作才能過上好日子”，此類論調隱隱將結果與過程剝離，將努力與成功脫鉤，似乎把精力放在關鍵選擇上，纔是成功的關鍵，至於吃苦、奮鬥與努力，則好像“不重要”了。在那種話語體系中，人生的進程裡，“賭博式選擇”的佔比在悄無聲息地增多，“努力”的權重在相關話題的輿論聲量中逐步削弱。這不由讓人聯想起此前，“躺平”“擺爛”等情緒持續在輿論場中蔓延的過程，某種程度上二者都在不同程度地散播“奮鬥無用論”。

誠然，這種論調的產生確實有多種現實因素，例如全球經濟的不景氣讓一些領域機會相對被壓縮，又例如某些極端案例中對普通人辛苦努力的踐踏。

或許是因爲接收此類信息帶來的矯枉過正衝動，種種負面情緒之下，人們需要在自嘲中錯位宣泄，反烏托邦式的網言網語開始在網絡評論中發芽，“選擇大於努力”似乎就是其中經典之一。

但，主觀的情緒發泄無法成爲客觀的道理。因爲選擇和努力從根本上說是兩個維度的概念，兩者不相等，不大於，不小於，更不是有你沒我。沒了選擇，努力如迷霧行舟，事倍功半不說，還容易原地打轉。沒了努力，選擇如龜兔賽跑，就算選中了兔子又能如何？其實，選擇與努力並非魚和熊掌，而是高山與流水，琴聲與知音，相輔相成纔是二者關係的本質。

退一步來講，就算接受“選擇”“努力”可以單獨存在，且“選擇大於努力”。那麼試想，在一個封閉的系統內，如果資源恆定，每個參與者都致力於選擇佔有最多的資源、最有利的位置，而不是傾向於努力創造新價值，那麼零和博弈與極度內卷就成了系統運行的必然結果，所謂“三個和尚沒水吃”的故事也多少由此而來。而這，顯然與家長、考生們的美好初心背道而馳。

迴歸到填報高考志願本身，任何志願的填報都是基於考生的成績，也就是說，大部分“選擇”都基於之前的“努力”，“選擇”是“努力”到一定程度的產物，沒有“努力”到一定分數，就沒有相應分數的“選擇”。

從這個角度來看，“選擇大於努力”的前提是，需要“努力”到有“選擇”。那麼對於那些已有“選擇”的人而言，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以後的“努力”？巧了，守株待兔中的那位耕者也是這麼想的，他選擇了更爲安逸的等待，放棄了努力耕耘，最終，貽笑大方。

填報高考志願的諮詢服務，如今在需求強烈的背景下，有了更多元化的選擇，這本應不是一件壞事。但個別機構、自媒體爲了一己之私推崇“選擇”，再加上爲了顯示自己標新立異，譁衆取寵而“夾帶私貨”，就是他們的不對了。畢竟，無視選擇背後的努力，相當於忽視高考學子將近10年的寒窗苦讀，甚至否認他們身上的努力奮鬥精神。這不僅不是給廣大考生指路，反而是把網絡輿論三觀往火坑裡帶，給那麼多家長、學生人爲製造一段“彎路”。

對於大多數考生和家長來說，信息不對稱是客觀存在。而要不要聽那些劍走偏鋒的言論和“指導”，則是自己的權利。判斷也是有邏輯的——“選擇大於努力”可能是錯的，然“努力鑄就選擇”定準無疑。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