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巴菲特“內舉不避親”：修改遺囑讓三位子女支配1280億美元財富用於慈善事業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陳植 上海報道
“股神”巴菲特再度修改遺囑。
近日，巴菲特表示，計劃在自己去世後停止向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下稱“蓋茨基金會”）的捐贈，並由自己的三個子女決定如何分配約1280億美元的個人財富。
具體而言，巴菲特計劃在自己去世後，由他的三個子女共同管理這筆鉅額個人財富，併成立新的基金會專注於慈善事業，三人必須一致決定這隻基金會的資金如何使用。
這意味着巴菲特家族的這隻慈善基金一旦成立，迅速躋身世界最大慈善機構。
在業內人士看來，巴菲特之所以決定將在自己去世後，將約1280億美元個人財富交給三個子女管理並用於慈善事業，主要原因是他認爲自己的三個子女在慈善領域均頗有建樹，有能力將自己畢生財富更好地投向慈善領域。
一位家族辦公室人士認爲，巴菲特此次修改遺囑，無形間給全球富豪財富傳承帶來新的啓發。
“原先，衆多全球頂尖富豪擔心子女不擅長經營慈善事業，紛紛將個人鉅額財富轉交給外部第三方慈善機構管理，這一度成爲財富傳承領域不成文的規則。如今，若子女有能力做好慈善工作，頂尖富豪將個人鉅額財富留給子女管理，也是無可厚非。”他認爲。
這位家族辦公室人士承認，巴菲特將鉅額財富直接交給子女管理並投向慈善事業，並不多見。因爲衆多富豪都致力於培養子女成爲家族企業接班人，令家族企業基業長青。但是，隨着社會持續變化，若富豪決心將大部分個人財富用於慈善事業，先培養子女在慈善領域的運營能力，再將鉅額財富交給子女管理並約定用於慈善事業，或許是財富傳承的新方式。
巴菲特緣何修改遺囑
此次巴菲特修改遺囑，頗令市場意外。
2006年起，巴菲特持續向蓋茨基金會捐款並用於慈善事業。
據蓋茨基金會的統計，2006年-2023年期間，巴菲特向該基金會捐贈393億美元。
2010年，比爾蓋茨夫婦與巴菲特共同發起“捐贈誓言(The Giving Pledge)”計劃，促成全球頂尖富豪加入慈善捐贈隊伍，將自己大部分個人財富用於慈善事業。
值得注意的是，巴菲特在透露自己修改遺囑同時，還表示向蓋茨基金會捐贈40億美元。
“這打消了市場對巴菲特與蓋茨基金會在慈善事業合作不愉快的猜測。”上述家族辦公室人士認爲。
在他看來，巴菲特修改遺囑，是因爲他對財富傳承並用於慈善事業有了新想法——早在去年11月，巴菲特曾發佈一封股東信，再次指定他的子女充當遺囑執行人，並承諾去世後將逾99%財富捐給慈善機構，
“這暗示了巴菲特已考慮將約1280億美元個人財富交給三個子女管理，並由三個子女負責將這筆鉅額財富用於慈善事業。”這位家族辦公室人士分析說。促成巴菲特做出這項決定的主要因素，是他認爲自己三位子女有能力管好這筆鉅額財富，並將這筆錢更好地用於慈善事業。
資料顯示，巴菲特的三個子女都在慈善領域頗有建樹。
71歲的蘇茜·巴菲特擔任謝伍德基金會主席，這隻基金主要致力於促進幼兒教育等，她還擔任蘇珊·湯普森·巴菲特基金會（以其母親命名）的主席，該基金主要會資助大學獎學金等慈善項目；69歲的霍華德·巴菲特管理霍華德·G·巴菲特基金會，致力於糧食安全與緩解衝突等；66歲的彼得·巴菲特管理NoVo基金會，與原住民社區開展合作提升原住民生活品質。
目前，蘇茜·巴菲特與霍華德·巴菲特還在伯克希爾-哈撒韋董事會任職。
對於子女管理自己鉅額財富並用於慈善事業，巴菲特有着較高的期望值。
巴菲特曾告訴兒子霍華德：“考慮與你的兄弟姐妹一起開展重要項目，關注你的家鄉社區，但要有更廣闊的視野。根據慈善項目與你的慈善目標契合程度，以及其成功機會判斷，而不是根據提出慈善請求的人。我預計你們會犯一些錯誤，但如果你只做出安全的決定，任何重要的事情都不會完成。”
在業內人士看來，這意味着巴菲特希望三位子女能大膽使用自己的鉅額財富，將資金用於自己渴望的、有較高機會取得成功的慈善事業。
目前，業界普遍預期，巴菲特家族所成立的新基金，每年有能力投入數十億美元投向各類慈善項目，對全球慈善事業或帶來不小的影響。
巴菲特的三位子女似乎也感受到“責任重大”。
蘇茜·巴菲特表示，他們還沒有討論具體的計劃，但可能會延續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
霍華德·巴菲特強調，他們可能會面臨相當大的工作量。
彼得·巴菲特認爲，他們最終的決定可能會受到股價、稅法、社會和政治發展等各種因素的影響。
“整體而言，巴菲特此舉或改變全球頂尖富豪財富傳承（用於慈善事業）的方式。以往，全球頂尖富豪更願將部分個人財富交給專業慈善機構管理並用於慈善事業，如今他們意識到，若自己子女有能力運營慈善事業，將鉅額財富留給他們，也是一個不錯的做法。”前述家族辦公室人士指出。
頂級富豪日益重視慈善基金的“穩定性”
記者多方瞭解到，不少財富傳承人士認爲巴菲特此次修改遺囑，還折射第三方慈善基金若要長期吸引富豪投資，需解決自身運營穩定性問題。
2006年起，巴菲特原先計劃將自己財富逐漸捐給5個基金會，每年捐出自己持有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剩餘股權的5%。
其中，大部分將捐給蓋茨基金會，剩餘部分則捐給以巴菲特已故妻子命名的蘇珊·湯普森·巴菲特基金會、女兒管理的蘇珊·A·巴菲特基金會、長子霍華德管理的霍華德·G·巴菲特基金會、小兒子彼得夫婦管理的Novo基金會。
但是，2021年5月比爾·蓋茨與梅琳達宣佈離婚，令巴菲特或許開始擔心蓋茨基金會的運營穩定性。
2021年7月，巴菲特辭去了蓋茨基金會受託人的職務。
前述家族辦公室人士認爲，蓋茨基金會的變故，或許是巴菲特決定修改遺囑的一大因素。何況巴菲特看到自己三位子女在慈善事業頗有建樹，也產生了將自己鉅額個人財富交給他們管理（用於慈善事業）的計劃。
“巴菲特修改遺囑，也給全球富豪財富傳承帶來新的啓發。原先，全球富豪都希望子女能繼承家業，但在實際過程，不少富豪子女熱衷創業與慈善事業。在這種情況下，富豪不妨一面將家族企業股權納入家族信託，由職業管理人管理企業並每年向家族信託提供可觀的利潤分紅，一面拿出部分個人財富設立慈善基金交給子女管理（用於慈善事業），同樣是財富傳承的有效方式。”他認爲。目前，中國已有不少富豪也打算設立慈善信託，並交給熱衷慈善事業的子女管理用於慈善用途，作爲財富傳承的新實施路徑。
但是，當前慈善信託設立備案流程相對繁瑣，資產注入慈善信託遭遇較高的繳稅壓力，無形間令富豪落實這項財富傳承規劃面臨諸多挑戰。
記者獲悉，有專家已積極建議優化慈善信託設立備案流程同時，對慈善信託多項運營給予稅收優惠，引導更多富豪資金用於國內慈善事業。其中包括慈善信託委託人在計算企業所得稅或個人所得稅的應納稅所得額時，扣除慈善信託財產部分；慈善信託委託人在交付非貨幣財產設立慈善信託時，無需就財產增值部分繳納企業或個人所得稅；實行慈善信託的稅前扣除資格認定；分別完善各類非貨幣財產設立慈善信託的稅收優惠政策等。
“我們也希望中國能儘早出現類似巴菲特將鉅額財富交給子女管理（用於慈善事業）的案例，推動更多富豪在財富傳承過程既能完成自身慈善公益夙願，又可以讓子女繼承父輩慈善事業，助力社會更快邁入共同富裕階段。”前述家族辦公室人士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