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出海進化論:“全球造,全球賣”時代的趨勢與策略

一部中國光伏出海史,就是半部中國光伏發展史。

沒有海外市場的需求,中國光伏製造業不會在21世紀初站上起跑線;沒有海外市場的“變臉”,中國光伏產業也不會在劇烈震盪後以驚人的速度實現跨越式發展;同樣,沒有海外市場的支撐,中國光伏企業也難以邁向更廣闊的未來。

2023年,我國光伏製造業從成本“卷”到技術,又從產能“卷”到價格,行業也在瘋狂內卷下陷入產能過剩、價格急跌的困境中。而自2024年起,國內下游市場需求增速預計將大幅放緩,不復前幾年的高光表現,這無疑會進一步加劇上游產能的消納壓力。另一方面,在國際能源署、G20、COP28大會一再明確全球2030年可再生能源三倍裝機目標的大背景下,海外光伏市場的發展預計將再次提速,對於我國光伏企業來說,無論是想要消化現有產能,還是爲長遠計增強競爭優勢,海外市場都是必爭之地。

但在企業“走出去”的過程中,卻也面臨不少困難和挑戰,主流市場頻繁的貿易限制措施,各國迥異的環境、法規和風俗習慣,充滿不確定性的政策,補貼、承諾無法兌現的風險,還有難以預測的地緣衝突等“黑天鵝”……種種滯礙當前,不少企業在出海規劃、決策中顧慮重重、進退維谷,既擔憂“不出海,生存難”,又害怕“出了海,難生存”,有因此錯失良機者,也有因準備不足、判斷失誤而在出海後得不償失的案例。

想要在不確定性中尋找到確定性,只有極盡所能地掌握更多訊息、觀點,再從海量信息中抽絲剝繭,找出真實可信又有價值的內容,在此基礎上形成方法論,建立邏輯系統和思考體系,才能制定出更完善的方案,在不貽誤戰機的情況下迅速做出可靠決策。

對此,鈦媒體國際智庫、鈦媒體出海參考查考辯證、蒐集數據、尋找案例、研究撰寫了《光伏出海進化論:“全球造,全球賣”時代的趨勢與策略》報告,對我國光伏出海的歷程、現狀與趨勢進行總結分析,梳理歐美等主要市場,東南亞、中東北非、拉美等新興市場的風險、挑戰與機遇,並就企業出海策略提出相應建議。

目錄一、光伏出海這一路

1、源起與歷程:從“中國造,海外賣”到“全球造,全球賣”

2、模式與現狀:從產品出口到產能出海

二、浪潮起落間:歐美市場的形勢與風險

1、歐盟市場

(1)現狀:碳中和規劃下,整體發展達到歷史最佳水平

(2)前景:上游本土企業無奈“退場”,下游市場增速或將放緩

(3)案例、經驗與啓示:優化貿易佈局,加強“碳管理”能力

2、美國市場

(1)現狀:《通脹削減法案》推動光伏上下游發展提速

(2)前景:政治變動將對光伏未來走向形成關鍵影響

(3)案例、經驗與啓示:打造美國“光伏工廠”

三、競逐新航道:新興市場的潛力與挑戰

1、東南亞市場

(1)現狀與前景:上游已成規模,下游潛力可觀

(2)案例、經驗與啓示:國內產能“下南洋”之路

2、中東北非市場

(1)現狀與前景:油氣主產區的光伏新機遇

(2)案例、經驗與啓示:加速佈局“新藍海”

3、拉美市場

(3)現狀與前景:產業重構帶來機遇,政治環境增加變數

(4)案例、經驗與啓示:出口產品“大買家”,出海建廠“新可能”

四、風浪越大,魚越大:總結與建議

1、風口浪尖:國際經貿格局重構背景下,光伏出海的現狀、前景、優勢及風險

2、航向未來:光伏出海策略建議

一、光伏出海這一路(試讀版)

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更加深度地融入了經濟全球化進程;同樣是在2001年,有“中國光伏教父”之稱的施正榮歸國創業,在無錫市政府的支持與當地國企的注資下創辦無錫尚德,從事光伏電池、組件及其他相關產品的研發、製造和銷售業務,並在接下來的幾年內,同產業鏈各環節企業一起推動中國光伏製造業步入規模化發展階段。

並列的兩個2001年絕非巧合,尚德自2002年業務正式開展到2012年進入破產重組程序,其間生產的產品絕大多數銷往外國,海外業務佔比在9成以上。而無論是廣義上的全球化,還是具體的中國“入世”,都是實實在在地影響着我國光伏企業從起步到勃興的經營和發展。彼時,在國內缺乏下游光伏發電市場需求的情況下,我國光伏製造業卻率先起步,在參與國際市場競爭的過程中發展壯大,其後又隨着全球金融危機、貿易保護主義擡頭乃至逆全球化、國際經貿格局重構等一些列變化經歷着跌宕起伏。可以說,不瞭解光伏出海的歷程,就難以理解中國光伏產業如今的繁榮。

算上規模化發展之前的探索時期,我國光伏出海歷程大致可以分爲五個階段:(1)探索時期(20世紀50年代至2000年)—(2)起步、發展期(2001年至2008年)—(3)動盪期(2009年至2013年)—(4)重整期(2014年至2019年)—(5)繁榮、轉型期(2020年至今)。

(1)探索時期(20世紀50年代-2000年)

世界第一款太陽能光伏電池誕生於1954年的美國,但光伏產業直到20世紀70年代才因技術進步、石油危機等影響逐漸步入商業化發展階段。2010年代之前,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先後扮演過產業、市場“領頭羊”角色,但主流市場中並不包括中國。

實際上,我國光伏研究的起步並不算晚,1958年就已開始,1973年首次實現國內光伏發電地面應用;80年代初,可再生能源、能源科技被納入國家五年計劃中,光伏從實驗室階段向規模化產能落地階段邁進;到80年代末,光伏電池產能提升到了MW級。90年代,我國市場化改革進一步深化,而氣候問題成爲了國際矚目焦點,可持續發展理念受到重視,我國清潔能源發展也隨之提速,第一份國家級新能源發展規劃即出臺於1995年。雖然彼時國內光伏市場尚小,但在技術進步、發達國家示範效應以及相關政策支持下,一批民營光伏製造企業也由此起步,包括晶澳科技、陽光電源等,而這些企業的產品,幾乎都銷往日本、歐美。

(2)起步、發展期(2001年至2008年):“中國造,海外賣”

這一時期,產品出口是企業出海的主要方式,也是推動國內光伏製造業起步、邁入規模化階段並由此勃興的主要驅動力。

2001年,無錫當地三大政府投資平臺、五家地方國企與施正榮共同出資創辦尚德,成爲光伏製造業發展的標誌性事件。尚德2003年實現盈利,2005年在紐交所上市,成爲我國首個在紐交所上市的民企,持股近50%的施正榮也一舉超越黃光裕成爲中國首富,而直到這時,中國光伏市場在全球佔比還不足1%,在尚德的銷售版圖中,7成買家是德國,內銷只佔8%。

在其後的5、6年間,中國光伏製造不斷擴產,每年新成立的公司數以百計,形成了多個產業集羣,產業鏈供應鏈愈發完善,硅片甚至工藝難度更高的硅料,都有了保質且規模化的國產供應商,但最終產品的流向仍是國外。那一時期,美國、西班牙的市場也都曾在政策驅動下興起,成爲中國產品的重要買家,頭部企業紛紛出海成立分公司,全行業20餘家公司實現海外上市。但直到2011年歐美“雙反”前,國內市場只佔我國光伏企業產品銷量的6%;從出口數據來看,我國光伏產品57%銷往歐洲,15%銷往美國,整個亞洲市場都並不算活躍。

(3)動盪期(2009年至2013年):“雙反”降臨,市場“變臉”

這一時期的核心事件是自2011年開始的,至今仍令中國光伏業談及色變的“雙反”,但其線頭實際應追溯至2008年肇始於美國的全球金融危機及其後的歐債危機。那幾年,全球需求大幅萎縮,長期依賴政府補貼的光伏發電自不例外,但國內在“4萬億計劃”刺激下,大基建、製造業加速上馬,光伏產能也大規模擴張,這種週期錯位造成了嚴重的供需不平衡,而2008年的產能在接下來幾年逐漸落地後,海外市場根本無法消納,再疊加當時全球硅料價格的急劇波動、歐元貶值、客戶破產等情況,讓我國光伏企業遭遇巨大經營壓力。

然而,主要市場補貼退坡、需求下降還不是最壞的事情,2010年10月,美國政府稱接到調查申請,對我國新能源產品展開有關貿易不公平行爲的“301調查”;2011年10月,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又表示將對70多家中國光伏企業享受中國政府補貼、設置貿易壁壘等問題展開“雙反”(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其後,歐盟委員會也在當年11月啓動“雙反”調查;最終,美國認定中國產品對其有實質性損害,徵收的反傾銷稅在18.32%-249.96%之間,反補貼稅在14.78%-15.97%之間,歐盟則通過臨時關稅、價格承諾機制等不斷延長調查,情況數次反覆,直到2018年取消“雙反”,中歐光伏貿易都一直處於非正常化的狀態。2011年,國內已經有超過半數的光伏企業停產,3成大幅減產,其餘也大多勉力維持,而那時還在擴產的尚德、賽維,馬上就遭遇了重大打擊,2012年後相繼因資不抵債進入破產重組程序。龍頭倒下,全行業進入寒冬。

不過,與此同時,國內市場在“金太陽”工程、標杆電價補貼等政策的驅動下快速增長,到2013年,我國光伏累計裝機容量較2009年已翻了60多倍,年新增裝機規模從不到0.2GW進化到了10GW以上的水平,超越德國成爲全球裝機容量最大的國家。

在海外市場的變故導致一大批光伏製造廠“關門”後,仍然堅持的企業,慢慢跟隨國內市場起步而重整旗鼓,其中的頭部企業很多都成爲了日後受到全民矚目的明星企業。

(4)重整期(2014年至2019年):海外市場有所恢復,基本形成“中國造,全球賣”格局。

2014年1月,美國商務部宣佈對中國光伏產品開啓第二輪“雙反”調查,作爲應對,我國企業開始出海在東南亞佈局海外產能,以“借道”向美國發貨;在出口方面,亞洲市場份額快速提升,對衝歐美貿易風險。

而在國內市場,由於製造端產能擴張速度過快,再次出現了產能過剩問題,並因爲拖欠補貼、電網消納難等問題導致西部出現“棄光”現象,引起了輿論關注、議論。2018年,“531新政”出臺,推動降補貼、降規模有關,光伏行業因此遭遇了“雙反”後最大的打擊,雖然當年年底政策即有所轉暖,但2018、2019年的市場還是持續低迷,上游近1/5的企業倒閉,下游方面,2018年新增裝機同比下降16.4%,2019年又在此基礎上下降了32.1%,這兩年也是我國下游市場自2009年步入上升快速通道後至今,僅有的一次連續兩年大幅下滑。

不過,這一時期的頭部企業,不少在國內受挫之際搶抓到了海外新能源市場快速發展的機遇,隆基、晶科、阿特斯等依靠海外營收,整體業績不降反增,而這更加劇了行業分化、洗牌。

經過這一階段,多數光伏企業都領悟到了出海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內循環”低迷要靠“外循環”回血,“外循環”遇挫要靠“內循環”支撐,而且,海外產能也要多元佈局,既分散風險也增強經營靈活性。

(5)繁榮、轉型期(2020年至今):鞏固“中國造,全球賣”格局,並進一步向“全球造、全球賣”發展。

這一階段即是最爲人熟知、稱道的光伏大發展時期,國內產業上下游爆發式增長,2020年到2023年新增裝機平均年增速超過70%,累計裝機翻了14倍;在海外,我國光伏產品出口繼續領跑全球,產能出海也掀起風潮,光伏組件在全球的市佔率在75%以上,硅片、電池則超過80%。在經歷了此前“四起三落”的週期考驗後,光伏終於“登堂入室”,成爲全民矚目的明星產業。

但與此同時,國內上游產能過剩、全產業鏈打起了“價格戰”等問題也有所凸顯,業內普遍認爲2024年又到了這一輪週期的轉折點,行業大洗牌將再次來臨。

不過,從積極的一面看,這一時期又與此前幾輪週期有所不同,首先是從硅料到組件,技術進步、迭代的速度明顯更快,N型等代際替換爲持有優勢產能的企業打造了巨大的優勢;其次,就是出海的佈局,頭部企業在全球多個市場進行深入佈局,積極推動產能出海,從“中國造,全球賣”向“全球造,全球賣”進化,加固自身抗壓力、抗風險力的同時,爲搶佔未來更廣的市場打下了基礎。(本文首發於鈦媒體APP,作者|胡珈萌,編輯|劉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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