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薩戰火一週年：逾4萬人死、以色列尚未剿滅哈瑪斯，停火與重建之路遙遙無期？
根據加薩衛生部統計，到今年10月7日爲止，加薩死亡人數已達4萬1,870人，超過半數爲婦女及兒童，還有至少有9萬7,166人受傷。另外，估計約1萬人的屍體還被壓在斷垣殘壁之下，短期內難以挖掘。 圖／路透社
【2024. 10. 7 以色列／巴勒斯坦】
加薩戰火一週年：逾4萬人死、以色列尚未剿滅哈瑪斯，停火與重建之路遙遙無期？
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Hamas）突襲以色列、而後掀起以色列報復行動的加薩戰爭，到2024年10月7日已屆滿一週年。截至目前爲止，陷入戰火的加薩已有4萬1,870人死亡，其中超過半數爲婦女與兒童。而以色列被哈瑪斯俘虜的人質，至今仍有百人生死下落不明。時至今日，以色列宣稱的「剿滅哈瑪斯」目標仍未實現，同時又在今年加開了針對黎巴嫩真主黨的戰線，擴大地面作戰之際，國際呼籲的停火談判仍遙遙無期。而遭到連續轟炸的加薩，光是要移除現在的廢墟瓦礫與毀壞的建築，預估就要花上14年、耗費12億美元。
另一方面，《華盛頓郵報》在10月5日獨家披露：真主黨呼叫器連環爆炸案，全爲以色列情治單位摩薩德（Mossad）一手策畫，臺灣廠商金阿波羅也被以色列矇在鼓裡。
以色列耶路撒冷，投影展示紀念被哈馬斯襲擊身亡的罹難者們，做爲一週年的追悼。 圖／法新社
▌加薩戰火一週年，死亡人數近4萬2,000人
2023年10月7日，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Hamas）突襲以色列南部村莊與音樂節活動，幾個小時內殺死1,200名平民，並綁架了251位人質。哈瑪斯的攻擊行動在事前極爲保密，根據《路透社》報導，據稱連流亡卡達的部分高層都毫不知情，因此以色列與全世界皆大爲震驚。以色列表示這是自二戰大屠殺以來，猶太族羣遭受過最慘烈的攻擊，視之爲關乎一國存亡的巨大威脅。以色列立刻宣佈進入戰爭狀態，全面封鎖加薩陸海空邊境，並展開日以繼夜的空襲，誓言剿滅哈瑪斯。
根據加薩衛生部統計，到今年10月7日爲止，加薩死亡人數已達4萬1,870人，超過半數爲婦女及兒童，還有至少9萬7,166人受傷。另外還有約1萬人的屍體還被壓在斷垣殘壁之下，短期內難以挖掘。
根據WHO數據統計，截至目前爲止加薩地區的36棟醫院，超過半數以上已經無法運作。聯合國在10月4日公開的數據也顯示，截至2024年9月上旬，加薩地區的564所學校，有493所被戰火波及，其中71所學校完全毀壞。
歷經12個月的頻密空襲，加薩已是體無完膚，逾三分之二面積、超過16萬棟建築被夷爲平地，聯合國評估即使戰火現在停止，加薩也需要耗費14年、花費12億美元才能清除所有廢墟與瓦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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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來的對比：下圖皆爲被哈瑪斯襲擊的區域、地上躺着被害人的屍體。上圖爲一年後已經恢復同一地點。 圖／路透社
聯合國在10月4日公開的數據也顯示，截至2024年9月上旬，加薩地區的564所學校，有493所被戰火波及，其中71所學校完全毀壞。 圖／路透社
▌以色列仍有百名人質在加薩，生死下落不明
戰事初期，哈瑪斯曾釋放回117名人質，換取以色列釋放多位巴勒斯坦囚犯和被俘的哈瑪斯人員，目前被以色列關押的巴人囚犯約5,000人。以色列國防軍（IDF）在多次軍事行動中尋獲37位人質遺體，約3位死於IDF突襲行動，還有約97位人質下落不明。媒體報導另有一說是101位人質生死未卜，由於哈瑪斯在10月7日之前不久亦曾在小規模攻擊時俘虜以方人員，統計數據可能因此而有落差。
這一年攻擊下來，哈瑪斯如今的組織現況，外界還是霧裡看花，難以評估以色列的「剿滅」進度達成多少。以色列最大的勝利，應是今年7月底哈瑪斯最高領導人哈尼亞（Ismail Haniyeh）的死亡。哈尼亞是在造訪伊朗時於德黑蘭住處遭飛彈擊殺，不過以色列至今未承認犯案。
不過早在2017年哈尼亞接任政治局主席前，他即是以卡達首都杜哈爲據點負責對外溝通。加薩的哈瑪斯實質上領導者爲辛瓦爾（Yahya Sinwar），現年62歲的辛瓦爾是哈瑪斯安全部門創始者之一，他曾被以色列關押長達22年，因涉及策劃多起攻擊而被國際列爲頭號恐怖份子，10月7日突襲以色列的「阿克薩洪水行動」即是他一手主導，且事前極爲保密，據稱連在卡達的高層也不知情。
這一年來辛瓦爾不曾再公開露面，以色列相信，辛瓦爾與他同爲指揮官的一位親兄弟，在近期幾場針對性空襲中都倖存下來。《路透社》還引述消息來源報導，辛瓦爾身邊的人透露，儘管加薩毀壞殆盡、人民也有怨言，但辛瓦爾並不後悔發起阿克薩洪水行動，更不後悔綁架人質換俘的做法。而隨着以色列擊殺多位哈瑪斯高階將領，辛瓦爾現在幾乎是停火和談當中唯一的決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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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爲2023年10月9日，以色列的防空系統攔截從加薩發射的飛彈。 圖／路透社
▌新開戰線黎巴嫩，會是下一個加薩嗎？
而在以色列北方——以色列與黎巴嫩邊境，同樣也陷入戰火整整一年。以色列的空襲近期更蔓延到黎巴嫩首都貝魯特，10月6日也持續貝魯特轟炸一整天，摧毀37所醫療院所、造成11名醫護人員死亡。黎巴嫩一方至今已有逾2,000人死亡、上萬人受傷，包含許多平民婦孺。全國則有五分之一人口、約100萬人流離失所。以色列更在10月1日發動地面進攻，以色列統計，在與真主黨（Hezbollah）交火中共有10位以軍死亡，但也擊斃了約400位真主黨戰鬥人員。
加劇的以黎衝突，也讓黎巴嫩極爲脆弱的處境雪上加霜。上百萬流離失所的人民當中，本來就有一部分是從敘利亞或巴勒斯坦來的難民，而黎巴嫩近年曆經經濟崩潰、COVID-19疫情與港口大爆炸等多重磨難，經濟與社會本已搖搖欲墜，如今更缺乏人道資源。在黎巴嫩呼救下，聯合國難民署（UNHCR）緊急決定在今年年底前撥款1億1,100萬美元難民救助金，並向整個聯合國申請總額達4億2,570萬美元的援助。
黎巴嫩真主黨與哈瑪斯一樣是接受伊朗資助的武裝組織，加薩戰事開始後，真主黨試圖施壓以色列停止空襲，每日不間斷地以火箭攻擊以色列邊境，雙方維持小規模互轟約10個月，死傷約數百人、共約20萬人被迫避難。但到了7、8月份雙方衝突急速升溫，以色列不僅加強轟炸力道，更在多場空襲中擊斃真主黨領袖納斯魯拉（Hassan Nasrallah）與一衆高階將領。早在9月中旬，以色列還先後對真主黨發動暗殺，透過事先改造的呼叫器與對講機設備，至少造成20人死亡、超過3,200人受傷，當中多數爲真主黨成員，但也有不少平民受到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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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當前對黎巴嫩的空襲仍在持續中。圖爲2024年10月7日，以色列對黎巴嫩首都南部的達希耶（Dahiyeh）空襲爆炸。 圖／美聯社
▌《華郵》：B. B. Call 爆炸是以色列摩薩德所爲，臺灣金阿波羅不知情
黎巴嫩在9月17日發生真主黨的呼叫器爆炸事件，後續由《華盛頓郵報》採訪以色列、中東與美國知情官員的獨家報導內容，揭露這一系列的爆炸案，是以色列情治機關摩薩德（Mossad）長年佈局計劃，呼叫器爆炸計劃起於2022年，該計劃有部分則在加薩戰爭一年多前就已開始着手實行。
報導指出，摩薩德長年透過電子監控與線民滲透真主黨，自2015年開始，計劃的第一部分是讓真主黨採購由摩薩德設計、以色列組裝的無線對講機，對講機內含有大型電池組、隱藏式炸藥與監控真主黨的資訊傳輸系統，該裝置在具監控功能之餘，若有需要就可立刻轉變爲小型炸彈使用。
真主黨因對以色列與美方的提防，因而在採買設備時會避開以色列與美國相關產品或其產地，或是選擇以色列與猶太人沒有利益相關或聯繫的廠商。如果要讓設備進入黎巴嫩真主黨手裡，勢必要選用不會讓真主黨起疑的商品——在2023年摩薩德注意到了臺灣金阿波羅公司，在國際市場上投放的廣告，這才選定臺灣金阿波羅做爲計劃中的一環。
摩薩德找來一位真主黨信任的女性行銷人員，是金阿波羅前中東地區的銷售代表，離開金阿波羅之後成立公司，並且擁有銷售金阿波羅產品的許可。這位行銷在2023年向真主黨推銷型號A924的呼叫器設備，同時特意向真主黨說明爲何這個機種需要「裝載更大的電池」——實際上這個電池組件本身藏有強力炸藥，就是引爆的關鍵裝置。
根據以色列官員的說法，其實從金阿波羅公司、到這名與真主黨接洽的行銷，從頭到尾都對於摩薩德的計劃完全不知情。但這位行銷的身分與國籍等資訊，目前以色列官員也不願對外透露。倘若以色列官員說法爲真，那麼這位行銷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得到銷售案和配合機種的「推銷話術」，再去向真主黨兜售；但此間仍有諸多細節與疑點尚未明朗。
《華盛頓郵報》採訪中解釋，爆炸的這些呼叫器，是摩薩德外包製造、最後由摩薩德單位親自監督下於以色列進行組裝，而這些過程完全沒有透露給金阿波羅公司以及這位行銷人員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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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世界新聞攝影獎「年度照片」得獎作品，拍攝下一名加薩女性緊摟被飛彈炸死的5歲外甥女。照片是《路透社》巴勒斯坦裔記者薩林（Mohammed Salem）拍攝，他在2023年10月17日，也就是哈瑪斯攻擊以色列村莊，以色列全面反擊之後的第10天拍下了此張照片。 圖／路透社
▌和談的可能？以色列下一步
加薩戰事一週年之際，全球各地出現不少遊行活動，分別支持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例如在柏林、倫敦、巴黎、羅馬等歐洲大城，10月6日各有數百人在警察護衛下聚集在公衆廣場，高喊支持以色列的口號，如「反對任何反猶主義」、「解放加薩、不要哈瑪斯」「帶人質回家」等；而在中東北非與其他地區，如巴基斯坦、印尼、摩洛哥與澳洲城市都有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譴責以色列長年佔領巴勒斯坦的不法行爲，摩洛哥更有聲音呼籲政府撤銷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的決定。
現在全球最關心的，無非是以色列能否與哈瑪斯達成停火協議、停止圍攻加薩，連帶停止與黎巴嫩真主黨的戰爭。但光是在以色列內部，如何推進戰爭的意見分歧都愈來愈大。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曾表明剿滅哈瑪斯是首要目標，甚至比救出人質更重要。
而在卡達、埃及與美國斡旋下展開的以色列–哈瑪斯停火談判，至今則停滯不前。哈瑪斯雖尚未正式坐上談判桌，但強烈要求以色列軍方必須完全退出加薩，納坦雅胡卻堅持以軍必須持續控制橫貫加薩的納札林走廊（Netzarim Corridor），以及與埃及接壤的費城走廊（Philadelphi Corridor）。辛瓦爾領導的哈瑪斯似乎也不希望戰事平息，反而期待見到衝突範圍擴大——尤其正值美國將舉行總統大選，若黎巴嫩、甚至伊朗加入戰局，無疑將迫使世界繼續聚焦於中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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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爲遭到哈瑪斯襲擊的地點之一。 圖／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