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瑞德IPO：虛開發票，服務商現幽靈公司

解奧 吳桐

繼曾因營銷費用50%被指行賄醫生、虛開增值稅發票平攤推廣費用，最終折戟IPO並被證監會採取警示的成都倍特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倍特藥業”）後，又一家仿製藥企衝擊上市了。

11月10日，四川科瑞德製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科瑞德)披露了其創業板審覈問詢函的回覆。該司是一家專注於中樞神經系統疾病，集化學原料藥、化學制劑和醫療器械研發、生產及銷售於一體的綜合診療方案提供商。其主要產品爲抗焦慮類、抗癲癇類、中樞性骨骼肌肉類藥品。

本次IPO，科瑞德計劃募集資金7.45億元，用於生產基地（製劑）建設項目、研發管線平臺項目，營銷網絡升級建設項目以及補充流動資金，保薦機構爲廣發證券。

這家做抗焦慮藥仿製藥的科瑞德，幾乎帶着與倍特醫藥完全一致的特徵。倍特醫藥被證監會監管的鉅額業務推廣費、涉嫌虛開發票等問題，科瑞德也一樣不落。

暴利90%引質疑

2019-2021年及2022上半年（以下簡稱“報告期”），科瑞德的收入來源的核心產品爲枸櫞酸坦度螺酮膠囊（抗焦慮藥物）、注射用丙戊酸鈉（抗癲癇類藥物）及鹽酸替扎尼定片（中樞性骨骼肌肉類藥物）這三種藥品。

招股書顯示，報告期內以上三種產品合計佔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分別爲96.86%、98.76%和99.46%和97%，產品集中度相當之高。

據瞭解，枸櫞酸坦度螺酮膠囊是一種新型的5-HT1A受體部分激動劑，爲第三代新型抗焦慮藥，原研由住友製藥開發,是住友製藥在中國推出的第一款中樞神經領域產品。目前該藥品國內仿製藥生產廠家僅有科瑞德一家，已經上市二十多年。

報告期內，科瑞德的營業收入分別爲5.1億元、5.57億元、6.88億元和4.35億元；淨利潤分別爲9054.26萬元、1.07億元、1.48億元和1.2億元；主營業務毛利率爲92.72%、93.01%、93.13%和93.15%，至最新一期，其毛利率已經高於行業平均8個百分點。

數據顯示，原料藥板塊，2021年35家原料藥企業的毛利率平均值約爲38%，94家化學制劑A股公司2021年的毛利率均值爲60%。

僅僅單看抗焦慮產品，科瑞德的毛利率也要比同業高。

科瑞德的核心產品枸櫞酸坦度螺酮膠囊、丙戊酸鈉、三替扎尼定均進入了國家醫保目錄，作爲納入醫保的二十年老藥，卻擁有比同行高的毛利率，不尋常的現象也不出意外地獲得了上市委的質詢。

在問詢函中，上市委要求科瑞德分業務選取可比公司細分業務進行同業務或同類產品毛利率比較，分析並披露是否存在重大差異及發行人毛利率持續較高的合理性；結合主要產品銷售價格的變化及確定方式、主要成本的變化、細分行業競爭情況、醫藥行業政策變化情況等披露高毛利率的可持續性，是否存在大幅下滑的風險。

對於毛利率合理性，科瑞德的解釋如下。

總結來說，科瑞德認爲其毛利率高的原因有三點，一是醫藥企業普遍毛利較高；二是產品市場廣闊、患者須長期用藥；三是對供應商有較強的議價能力。

而這些似乎並沒有解釋爲何同種療效的藥品科瑞德如何獲得93%這個冠絕同行醫藥企業的毛利率。

此外，目前已有多家仿製廠商的枸櫞酸坦度螺酮片和丙戊酸鈉注射用濃溶液處於上市申請階段/已獲批上市，包括北大醫藥、蘭西哈三聯製藥、瀋陽華泰藥物、北京頤康興醫藥等。

可預見，科瑞德的枸櫞酸坦度螺酮品種和丙戊酸鈉品種在未來將面臨較爲激烈的競爭格局。

值得關注的一點是，作爲藥企，科瑞德報告期內直接材料成本微乎其微，並且採購項目中紙盒膠囊成本超化學試劑原料。

鉅額市場推廣費，服務商現幽靈公司

醫療醫藥常常成爲領域虛構業務套取資金、虛開發票偷逃稅款現象頻發的高發地帶，國家亦嚴厲打擊醫藥購銷領域非法利益鏈條。尤其是自2017年“兩票制“正式實施以來，藥企虛開發票、以學術營銷推廣費用爲名進行商業賄賂的行爲反而更加猖獗。

在科瑞德的期間費用中，佔據大頭的正是銷售費用。報告期各期，科瑞德的銷售費用分別爲2.57億元、2.59億元、3.27億元及1.96億元，佔當期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爲50.49%、46.39%、47.44%及44.90%，高於行業的均值的47.06%、43.76%、41.70%和39.94%。

銷售費用主要由市場推廣費和職工薪酬構成，其中市場推廣費佔各期銷售費用比例分別爲65.63%、47.88%、49.67%和47.24%。

報告期各期，科瑞德由推廣服務商實施產生的學術推廣活動費分別爲8973.53萬元、159.47萬元、75.64萬元及673.43萬元。2019年逐步轉由其自建推廣團隊舉行學術推廣會議，報告期各期，科瑞德自主舉辦產生的學術推廣活動費分別爲4827.47萬元、1.03億元、1.35億元和8524.97萬元。

另外，科瑞德報告期內還有由第三方專業機構產生的真實世界研究費，分別爲0萬元、593.00萬元、1642.42萬元及962.79萬元。

去年一年，科瑞德花在各類推廣活動上的支出，達到了驚人的1.62億元，以一年365天計算，平攤到每天的花費達到44.38萬元。也就是說，科瑞德去年一整年，平均每天要花約44萬元開會。

根據中國裁判文書網的公開資料，報告期內，科瑞德還與多家推廣服務商發生過醫療服務合同糾紛，如上海聞趣醫藥諮詢有限公司、貴州健倍科技有限公司、成都星銘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凱里福聖信息諮詢有限公司、淄博皓樂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貴陽福聖康醫藥有限公司等。

經查證，2019年上海聞趣醫藥諮詢有限公司註冊資金0萬元，成立當年便與科瑞德合作，社保人數2人；貴州健倍科技有限公司社保0人，已註銷；成都星銘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註冊資金50萬，社保1人。

在問詢函中，科瑞德披露了其2019年前五大推廣服務商(合併口徑)的基本情況。

2019年科瑞德第一大推廣服務商爲上海冀北商務信息諮詢中心，註冊資金100萬，社保人數0人，於今年6月14號註銷。

市場推廣商服務商是科瑞德重要的合作伙伴，其中竟然驚現如此多的“幽靈”公司，推廣服務商資質篩查標準之低令人生疑。

問詢函中，上市委也要求科瑞德說明市場推廣費的具體分項構成和金額、費用歸集、覈算方式及會計處理，是否符合《企業會計準則》的要求；報告期內各期推廣費用與營業收入匹配情況；市場推廣費中是否存在銷售返利，相應的會計處理是否符合《企業會計準則》的規定。

值得一提的是，科瑞德的研發費用率分別僅爲14.06%、13.85%、15.35%和11.77%，不足銷售費用率的一半。

身陷虛開發票糾紛

據中國裁判文書網，科瑞德也曾身陷虛開發票糾紛。

案號爲（2021）川1324刑初11號的一則相關的虛開發票罪一審刑事判決書中顯示，儀隴芯蕾科技管理有限公司爲科瑞德等共26家公司開具增值稅普通發票148份，稅價合計1010.57萬。

但在科瑞德招股書中並未提及此事。

招股書中表示，科瑞德的銷售過程涉及銷售人員、推廣服務商、配送經銷商等與醫療機構、醫生等之間的學術推廣或商業溝通。科瑞德建立了符合相關法律法規的合規管理體系，但不能排除上述主體可能在購銷活動中存在不正當的商業行爲，可能會影響到公司的品牌形象，甚至會令公司受到監管部門的調查，嚴重時可能導致公司信用不良記錄並影響公司產品參與藥品採購招標資格，進而對公司的經營業績產生不利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