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老公爲了初戀自毀前程，直到兒子的戀愛腦發作，好險！
原創插圖：喵喵夏，講述：匿名，女
01
盼望着，盼望着，終於盼到了兒子劉洋高考之年。
這期間的辛苦糾結，戰爭與和平，省去100萬字。
沒有什麼是他考到了比211分數線還高出20多分的成績，解決不了的。
分數出來那天，我們一家三口激動萬分，瞬間忘記了這一路走來的所有艱辛。
真的，感覺當年自己金榜題名時都沒這麼激動過。
一切都值了。
未來可期着。
然而，兒子接下來的操作卻直接把我和他爸送回了煉丹爐。
02
高考出分後，開始報志願。
就在我和老公在天南海北的211院校裡，各種挑選比對時，兒子語出驚人。
他要報長沙一所二本院校。
原因是他女朋友的分數只能上二本。
直到這時，我們才知道兒子戀愛了，女孩是他高中同班同學。
不管我們如何苦口婆心，他態度很堅決：
“就算我聽你們的，報了你們理想中的學校，我也會改密碼，重新報志願的。爸媽，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咱們就別爲這事鬧不愉快了。”
03
看着他一臉的孤勇執拗，我和老公心裡拔涼拔涼的。
那幾天，我們分別找了兒子班主任、最疼他的爺爺奶奶出面遊說，都無果。
我們甚至想找那個女孩聊一聊，希望她能說服劉洋。
但劉洋顯然看出了我們的意圖，他警告我們：“我的選擇跟她無關，你們不要去找她，不然，我連這個二本院校都不去了。”
他越是如此，我們也越是焦慮。
很顯然，他這樣的選擇就是愛情上腦逞英雄的情結，而非深思熟慮的結果。
我們以成年人的認知預判，將來他大概率是會後悔的。
04
孩子獲得進入211院校的資格，別人家歡天喜地，我和老公卻愁眉不展、寢食難安。
第三天晚上，老公讓我出去散步，說他找劉洋談談。
見老公一臉嚴肅，我很擔憂，一再叮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老公苦笑一下：“哪裡還打得動？現在的父母在青春期的孩子面前，都是討好型人格。”
我於是出了門，留他們倆在家進行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
後來我才知道，爲了兒子，老劉也是拼了，不惜自曝隱私，把自己那段原本打算爛在肚子裡的陳年舊事，搬了出來。
05
原來，老劉當年高考時做過同樣的傻事。
爲了初戀，原本可以進一本院校的他，選擇了專科。
那時年少，彼此都被這份犧牲和奔赴深深感動。
可是，到了新環境，一個更大的世界裡，彼此的注意力都在分散。
事實上，開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老劉就後悔了。
初戀身邊很快就有了新的追求者，她不接受，但也不明確地拒絕。
老劉去過同城高中同學所在的985學校，明顯感覺這樣的學校與自己所在的學校差距不是一般大。
無論是同學的精神狀態，還是校風校紀，以及學校可以給到學生的資源。
06
後來，初戀移情別戀。
老劉是在同學點撥下才發現的，他傷心欲絕，問初戀爲什麼這麼做？
初戀給出的回答是：“跟你在一起，我壓力太大了，總是感覺欠你許多，我們之間從你選擇跟我上同一所學校開始，關係就已經不對等了。”
而且，初戀還告訴老劉，到了大學之後，才發現高中的自己很幼稚，愛情觀根本不成熟。
言下之意，老劉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07
老劉就這樣被甩了。
付出了那麼高昂的代價，他受不了。
於是，各種死纏濫打地求複合。
和初戀的現任男友約架，結果背上一個留校察看的警告處分。
那時候，他感覺自己的人生沒希望了，覺得全世界都看不起他。
於是，逃課、掛科，遊走在被開除的邊緣。
似乎一夜之間，他從天之驕子變成了一個loser。
曾經爲愛犧牲的那些“壯舉”，也成爲了同學嘲笑他的把柄。
他無數次想過退學，可是，卻又覺得無法跟父母交代。
08
好不容易熬完大一，暑假回到家，父母發現老劉整個人暴瘦，雙眼無光，每天窩在房間裡不出門。
幾經追問，才知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好在父母沒有雪上加霜地責備他，而是徵求他的意見，問他要不要退學，選擇復讀，從頭再來。
比起回到那個傷心地，復讀於當時的老劉來說，是一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他暗暗發誓這次要拼了命讀書，比第一次高考還要考得好。
可是，復讀後，他的心理壓力太大了。
總覺得老師同學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老師批評別人他也覺得是在指桑罵槐自己。
包括父母任何一個表情的變化，他都認爲是在嫌棄他。
他失眠、厭食，上課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復讀的第一場月考，他不僅成績一落千丈，就連從前會的題都做不出來。
09
那是一段嚴重自我懷疑的日子，每天被各種懊悔、憤怒、沮喪、自卑輪番折磨，老劉甚至動了輕生的念頭。
他默默積攢着父母開給他的安眠藥。
結果，被媽媽打掃房間時發現了。
那一刻，一直沉默隱忍的媽媽終於爆發。
她當着老劉的面，將大半瓶安眠藥塞進嘴裡。
媽媽的舉動，徹底把老劉嚇傻了。
他抱住媽媽，拼命從她嘴裡往外摳安眠藥，聲廝力竭地喊着“媽”。
爸爸聞聲而來，他們共同制止了媽媽。
然後，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10
直到那天，一直沉浸在自己悲傷裡的老劉才發現，正當盛年的爸爸頭髮白了大半。
而他在與媽媽的撕扯中，真切地感受到了媽媽的絕望。
當初戀愛腦上身，除了讓自己前途盡毀，更將父母拖進絕望的深淵。
那一天，他跪在父母面前，說了無數個對不起。
可是，明明已經絕望透頂的父母沒有半句責備，只是擁抱着他，告訴他：“沒關係，你還年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天之後，老劉再沒動過自殺的念頭，開始了真正的絕地反彈。
11
復讀後的老劉最終考上一所二本院校，但和第一次高考成績相差太多，父母鼓勵他再復讀一年。
但他不希望讓自己和爸媽揹負那麼大的壓力，決定先去大學，然後通過考研去上985。
這樣的曲線救國，中間經歷了千難萬苦。
好在結果還是不錯的。
老劉後來考研到了一所雙一流大學，畢業後直接被大廠簽約。
我和他，就是在工作中相識，相戀並結婚的。
但，關於老劉的這段過去，他隻字沒提過。
我所知道的，就是他曾經因爲高考失利，復讀過。
12
但誰想，戀愛腦也會遺傳。
多年之後，他的兒子會選擇走他當初走過的老路。
這一次，老劉選擇了自揭老底。
他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兒子，哪個少年沒有英雄主義，以爲愛情就需要奮不顧身，捨己爲人。
但事實是，有時候，在一個人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能負責的時候，又怎麼能夠對別人負責？
而且，愛情和人一樣，需要去見世面，需要經歷風雨。
曾經，他恨透了初戀一上大學便迅速移情別戀。
但後來他慢慢想通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愛情的新鮮感來源於兩方面，一個是距離，一個是兩個人持續不斷地成爲更好的自己。
13
老劉語重心長地告訴兒子：“這麼多年過去，爸爸依然被一個惡夢困擾，夢到復讀時，自己坐在考場上，大腦一片空白，一個字寫不出來，或者是交卷的鈴聲響了，才發現自己還有半張捲紙沒有答……”
那種絕望，哪怕是醒來後，還是會感到悲涼、無助。
而這樣的惡夢與彎路，他走過，也挺了過來。
但他不希望，兒子用大好的青春，去重蹈他的覆轍，去用前途試錯。
他用自己的經歷告訴兒子一個他如今深切明白的道理：到頭來，你終會明白，前途比愛情重要。你還會明白，愛情比前途更難得，但你最終會明白，對的人會站在你的前途裡。
14
老劉的推心置腹，讓兒子震驚且沉默。
一萬個道理，不如一件親身經歷。
他答應爸爸會認真考慮，讓他給自己一天的時間。
當晚，老劉也把他的這段經歷複述給我聽。
從來不知道，他曾經有過這樣的往事。
我沒有嫉妒，只有感慨。
初戀原本應該是最美好的回憶，是午夜夢迴的惆悵與青澀。
卻不想，故事開始得很美麗，結局卻成爲心底最深的羞恥和惡夢。
我安慰老劉：“等處理完兒子的事情，你去找一個心理醫生吧。當年的那件事，雖然過去了，但它帶給你的壓力還在潛意識裡，是時候徹底療愈它了。”
老劉點點頭，用力抱了抱我。
一切，盡在不言中。
15
兒子到底是通情達理的。
而且，前途面前，誰沒有求生欲呢？
一天的思考過後，他最終還是報考了自己分數應該去的院校。
他跟小女友相約：“咱們一起努力，高處見。”
他把最終填報的志願，以及他和小女友的微信聊天截屏給我和他爸看。
我和老劉眼裡都有了淚光。
老劉說自己沒想到，當年那場最悲慘的遭遇，會派上這樣的用場。
我替他解嘲：“嗯，也算是因禍得福。”
16
這樣的對話，又好哭，又好笑。
但一回想這些日子的煎熬，真的笑不出來。
父母難當。
所以，我處理完這些事情，來小念這裡講一個自己家的陳年“家醜”。
少年鮮衣怒馬，總想用自己的泰坦尼克去撞現實的冰川，我們家劉洋的事情，很可能也會發生在別人家孩子身上。
我知道，面對孩子這樣的衝動輕狂、不諳世事，父母有多疼，有多擔憂。
所以，把我們家老劉的故事說給孩子們聽吧。
青春固然可以試錯，愛情最容易讓他們誤以爲“唯有犧牲多壯志”，但有些錯，代價太沉重。
不顧前途的愛情，註定沒有前途。
遼闊的愛情，應該山高水遠，而不是獨行至窮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