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接地氣-寫出中國好歌曲 推動原創音樂

涌現新興音樂人

如何更好地把一個創作人的單首作品呈現在一檔週五晚八點播出的娛樂節目中呢?節目組首先在賽制的設計上頗費匠心。從第一季的「同一首歌從初賽唱到決賽」,到第二季把兩組學院擠進一個逼仄的屋子進行限時創作,第三季則是形式上略爲寬鬆、主題上更加集中的「指定影視歌曲寫作」,都收到了良性的觀衆反饋。

在保留第一輪充滿懸念的「推杆盲選」後,央視進一步照搬了《中國好聲音》二人PK的設計,配合緊湊的時間安排,更多音樂人在第二輪有了機會展示自己的作品。而第三輪由歌手自由選擇演唱曲目的賽制則賦予了參賽者更大的發揮空間,節目主推歌曲類型也相應從高技術難度變成了更容易傳唱。

與節目「推動中國原創音樂發展」的主旨相呼應,本期好歌曲涌現了一批風格多樣的新興音樂人。

何大河「每一首歌背後都是一個姑娘」的嘗試,脫去了中文民謠界浪跡於社會底層、滿腦子只知道睡姑娘的酸腐和淺薄人生觀,用平實的語言構織出一種深情而不濫情的美好情懷。

徐苑結構嚴謹、充滿古典音樂積澱的作曲,配合以一個墜入平淡生活、卻有遠大志向的女性細膩敏銳的歌詞,產生出柔中帶剛音樂衝擊力。

把聲音採樣循環器玩得精彩絕倫,有些「人小鬼大」的鄰家女孩氣質的王匯築,巧妙地呈現了這種反差擁有的勵志效果。

光芒一閃的維族歌手伊爾盼‧伊斯哈克,則將阿爾泰突厥語遊牧民族悠揚的口語發音成功結合入了現代敘事歌曲中,傳達了人類對母親普遍而深沉的愛。

長腿歐巴滿江的歸來引人驚歎,代表90後成長回憶的溫馨組合牛奶咖啡表現穩健,還有詩人般民謠歌手樹子前來撩妹圈粉——老派歌手們亦在舞臺上找到了事業發展的第二春。

然而,以娛樂節目爲發揚原創音樂的手段,仍面臨技術難度之外的本質性問題,那便是喧擾紛雜的電視舞臺無法承載平實深刻的音樂作品,尋找「中國好歌曲」的漫長曆程在消費主義的需求下,只能變成追求驚爆點、沉溺於話題性的爆米花節目,創作人被高度標籤化,歌曲被強烈類型化,最終減弱了音樂創作所終極追求的豐富內涵和永恆色彩。

當某些指標性因素橫亙於音樂之前,且有能力引導整場比賽的整體走向時,以此爲基準的「好歌曲」選擇難免會走向程式化操作,而愈發單調乏味起來。

避免程式化操作

比如節目對於把中國嘻哈音樂(Chinese HipHop)推向世界的高度熱忱,致使這種音樂類型的能量被高度放大,形成了「每逢嘻哈便推杆」的無懸念局面,那麼誰來關心中國的搖滾、中國的電子樂呢?

比如對民族音樂的推崇,使得少數民族語言和地方山歌變成了通往「中國好歌曲」的捷徑,孰知這背後是通過顏色各異的皮膚、五彩斑斕的服飾呈現的統一多民族國家團結繁榮的政治宣導,使得真正簡潔優雅、意趣高超的中文詞創作反而難得一見。

又如齊聚一堂、輪番上陣的兩岸四地歌手,彰顯了北京在取代香港臺北上取得輝煌的成就,卻自動排除了那些「心懷異志」,卻實際能代表港臺流行文化先鋒訴求的獨立音樂人。

節目高度尊重導師的選擇,哪怕到決賽階段也力圖凸顯其他音樂人、媒體人的判斷,顯示了強烈的專業權威性。可是他們在決定推哪個人放棄哪個人的時候,亦考慮了近期以來觀衆在網路上的評價反饋,以及以此爲標準的選手商業潛力評估,這隻能讓媚俗、迎合大衆的審美取向包裝以專業、客觀的外表呈現,不良後果恐會更加持久。

最後,往屆學員透露的、與本屆學員的私人交往,以及網路社區裡張貼的報名參賽心得,說明「認識人」、「有關係」的要素仍發揮着重要作用,這也會讓人懷疑節目是否僅在以比賽的形式實現特定人員的走紅,而縮減了更大範圍內的音樂創作者獲得參賽名額的機率。

3年來,《中國好歌曲》的節目形式日趨成熟,可就在它越來越好看的同時,能讓人回味的好歌曲也越來越少了。好在儘管有這些不足,3年來的中國原創音樂仍受其推動,與社會大衆的距離逐漸拉近起來。或許它還是提醒了每一個人音樂創作人一句:今年,你寫出「中國好歌曲」了嗎?當然,希望這也不僅僅只是一句鼓勵。

(作者爲臺灣大學歷史所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