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武將排序上，尉遲恭爲何屈居第二？

公元643年，隨着很多功臣漸漸老去，爲紀念當初一起打天下的功臣，李世民精選出二十四位功臣，讓大畫家閻立本在凌煙閣內描繪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畫像。

凌煙閣中分爲三層：最內一層爲功勳最高的宰輔之臣像，中間一層爲功高王侯之臣像，最外一層則爲其他功臣像。最內一層八人分別爲長孫無忌、李孝恭、杜如晦、魏徵、房玄齡、高士廉、尉遲恭與李靖，其中文臣五人，李孝恭、尉遲恭與李靖是武將。至於我們熟知的侯君集、李勣（徐世勣）、秦瓊三人，都位於最外一層。

無論在演義小說中，還是歷史傳說中，尉遲恭都大名鼎鼎，讓我等如雷貫耳，武藝高強、功勳卓著、性情耿直，玄武門之變的頭號功臣，戰場上的不敗豪傑。但看到二十四功臣像後，不免讓人疑惑，如此英雄了得的尉遲恭，爲何在武將排序中只能屈居第二，排在第一的李孝恭又是何許人也？難道李世民是非不分，亂點功臣譜，年老人糊塗了？

談及猛將的武力值，最高評價大概是“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李世民手下有二位萬人敵，一個是秦瓊，一位就是尉遲恭。

《舊唐書》記載，一天李世民與尉遲恭去打獵，結果“遇王世充領步騎數萬來戰”，單雄信直奔李世民，尉遲恭怪叫一聲上前就將單雄信刺下戰馬，將李世民救出，隨後率領騎兵擊潰王世充，“擒僞將陳智略，獲排槊兵六千人”。尉遲恭的戰績，拳王泰森都比不了，絕對可以震驚世界古今猛將。

在李世民繼位前，尉遲恭基本維持着猛將人設、保鏢本職，幾乎是李世民在哪，尉遲恭就跟到哪，爲李世民立下汗馬功勞。尤其是玄武門之變中，尉遲恭又一次救了李世民，威脅唐高祖李淵，幫助李世民成功政變。

李世民登基之後，尉遲恭戰績極少，當時侵犯邊境，朝廷任命他爲涇州道行軍大總管負責攻打突厥，然後“賊至涇陽，敬德輕騎與之挑戰，殺其名將，賊遂敗”，尉遲恭派人殺掉了突厥名將，隨後突厥就退兵了。在此之後，尉遲恭輾轉各地擔任都督或刺史，再也沒有立下什麼戰功。

總而言之，尉遲恭兩次救駕，參加過玄武門之變，是一位絕世猛將，對李世民非常忠誠，但他的缺點很明顯，缺少獨當一面的統帥全軍贏得戰爭的表現。

與尉遲恭不同，李孝恭是一個統帥型人才，在李淵攻克長安之後，李孝恭就獨當一面，先後平定巴蜀、南方廣大的區域。

隋朝末年，李孝恭參與晉陽起兵，李淵攻克長安後，下詔拜他爲山南道招慰大使，領兵出巡巴蜀地區，連下三十餘州。秦國、劉邦都是在拿下巴蜀之後，纔有攻略天下的後勤保障，李淵派李孝恭平定巴蜀，這一步至關重要，也就是說李孝恭的能力得到了李淵充分認可。

巴蜀既定，隨後李孝恭攻打“食人魔”朱粲。當時，朱粲擁有部衆二十萬，在漢水、淮河之間劫掠，結果“孝恭進擊朱粲，破之”，大破其陣，俘獲了朱粲很多部下。由於朱粲與部下兇殘吃人，很多人勸說李孝恭將這幫魔鬼坑殺掉，這時體現了李孝恭的政治情商，他認爲現在不能殺，目前形勢嚴峻，一旦殺了就沒人願意投降了。於是，李孝恭就將這幫人全都赦罪釋放。果不其然，由於這一緣故，之後李孝恭傳檄所至之處，相繼歸附。李孝恭釋放一羣食人魔，不做價值判斷，就當時形勢而言無疑是正確的。

公元620年，李孝恭獻計攻打南方的蕭銑，李淵非常欣賞，就派他攻打蕭銑，李靖爲副將。蕭銑是南朝梁朝後裔，隋末起兵造反稱帝，有兵四十萬，西從三峽，南至交趾，北距漢水，東達豫章，相繼依附，是一個很有實力的割據勢力。結果，李孝恭爲帥，李靖爲將，短短一年時間滅了蕭銑政權。與此同時，蕭銑被滅之後，南方的輔公祏叛亂，李孝恭與李靖又滅了輔公祏，最終爲唐朝平定了南方。

總而言之，李孝恭是一位戰功赫赫的統帥，儘管在平定南方之後沒有再立戰功，但僅憑平定巴蜀、南方、滅朱粲等功勞，李孝恭就爲唐朝打下了半壁江山，總體戰功的確要超過尉遲恭。

談到這裡，有人疑惑不解，李靖比李孝恭更爲全面，能將能帥，戰功上並不遜色於李孝恭、尉遲恭，但爲何李靖僅排在武將第三？這就與李世民的政治智商有關了。

唐朝統一戰爭中，李靖先隨李世民擊敗王世充，後隨李孝恭平定南方，兩場戰爭他都不是主帥，但在平定南方時，李靖是主力中的主力，李孝恭的軍功章上至少有他一小半功勞。唐朝反擊異族的戰爭中，李靖先是一舉滅亡東突厥，使唐朝疆域自陰山北直至大漠，後又統軍西破吐谷渾。關於李靖的戰績與能力，毋庸多說，霍去病都未必能與他相比。

如果僅以戰功、能力來衡量，排序應該是李靖、李孝恭、尉遲恭，但李世民顯然不可能這麼排位，因爲這裡面既有政治考量，也有情感因素。

李孝恭身份不凡，他是李淵的堂侄，李世民的堂兄，隋末唐初時，李氏家族除了李世民帶兵縱橫天下外，宗室中只有李孝恭一人能獨當一面，並立有確確實實的大功。尤爲重要的一點是，公元643年時李孝恭已經去世，人死爲大，而李靖、尉遲恭都還健在。因此，從維護李氏家族的統治地位，與穩定李氏家族內部（立二十四功臣像時，恰逢李承乾謀反）來說，將李孝恭排在第一都是理所當然的。

尉遲恭是降將，早年跟隨劉武周，曾被秦瓊等人擊敗，後投奔李世民。跟隨李世民時，尉遲恭最大的功勞是參與玄武門之變與兩次救駕。玄武門之變是李世民一生中遇到的最重要、最兇險的事情，參與者都是李世民的心腹忠臣，尉遲恭既救駕又立功，堪稱玄武門之變的頭號功臣。因此，無論從維護李世民報恩的明君形象，還是長期作戰中的君臣情感來說，李世民都要給尉遲恭相應回報。

李靖比尉遲恭還要傳奇，發現李淵異動之後，本來準備跑到江都向楊廣檢舉李淵，結果在長安時被李淵抓住。在刑場上，李靖高呼“明公興起義兵，本是爲天下除去暴亂，怎麼沒有完成大事，而以私人恩怨斬殺壯士呢？”李淵欣賞李靖的言談舉止就放了他，李靖後來加入李世民幕府。不過，李靖沒有參與玄武門之變，身份上也不如李孝恭，這應該是他排位低於李孝恭、尉遲恭的關鍵原因。

總而言之，沒有絕對的公平公正，李孝恭、尉遲恭、李靖三人的先後次序基本合理，如果一定要說最不合理之處的話，就是李靖應該在尉遲恭之上。作爲滅東突厥、破吐谷渾的古今罕見的名帥，卻排在一個猛將之下，的確太可惜了。

參考資料：《舊唐書》、《新唐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