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 入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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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8日,鹿晗正式出道。那是接近十年前。

現在,他31歲了。他在有意識地放慢腳步。

怎麼就三十歲了?鹿晗也經常問自己。

剛回國時,年輕的時候,遇到事兒也會生氣,但後來發現沒什麼用。那就,還是做自己的事吧,就像演唱會場燈亮起,前面“3!2!1!”倒數,那一刻,其他人的工作就結束了。是鹿晗要去上臺,要接受幾萬人的凝視和檢驗,他只有完完全全的一個人,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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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進來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雜誌拍封面,現場總是有點亂。攝影棚裡塞滿了人,攝影師、視頻編導、燈光、編輯、造型師、記者……每個人都走來走去,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從車上下來,一起下車的團隊成員的動作也迅速敏捷,但是並沒有杜琪峰電影裡常見的那種出場站位,小弟們先把要害守好,然後大哥再施施然出現,亮個相。沒有的。他跟他的團隊悄悄地走了進來——簡直像是在衆人眼皮下溜了進來。他沒化妝,剛剪的短寸像箇中學生,單肩揹着一個雙肩包,也像學生。發現有人看他,他在口罩後面微微一笑,然後鑽進休息室,不見了。

現場佈置好,導演宣佈“可以拍了”的時候,很多人驚訝了一下:“鹿晗什麼時候來的?”

那個時候,他已經準備好了。

仍是在最佳狀態,他的臉,表情,眼中的神采。聚光燈下,相機在身邊,臉前,不斷按下快門。他配合着攝影師,調整着姿態和動作,時不時看着顯示屏中的自己,這些對他來說,應該已經非常熟悉。他穿着最新季時裝的樣子,跟揹着雙肩包時沒什麼區別,很恣意,很放鬆,偶爾跟着背景音樂唱上兩句,還是像箇中學生,但是個特別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快活的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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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一段視頻,他會禮數周到地跟導演說,辛苦了。哪怕一會兒還要接着拍。

也許在衆人看來,鹿晗還是那個鹿晗。他的外表跟剛出道時沒什麼兩樣,清瘦的少年身材,又細又長的腿。那張臉還是一張孩兒面,紅紅白白,細緻的五官。他笑了,了無心事的樣子,一絲歲月的痕跡都沒有。可能,只有非常非常關注他的人,比如一個多年的粉絲,才能看出一點點不同。在靜下來不動的時候,比如凝神思考,準備回答一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眼神沉澱了,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穩當。

2012年4月8日,鹿晗正式出道。那是接近十年前。現在,他31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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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鹿晗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就是用簡單的方式去化解很多複雜的問題。

2018年初,鹿晗從之前的經紀公司獨立出來,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新的團隊,就有新的工作夥伴,跟鹿晗從不熟悉到熟悉,有一個磨合期,很多事情從不理解到漸漸有默契,比如:團隊每天都會推很多事情到他眼前,這個挺好的,要不考慮一下?那個值得去一下,你考慮一下?他答應的不多,但他只要是答應去了,他就一定會把各個環節都做到最好。他的舞臺,三四分鐘的舞,他可能練上幾個星期甚至一個月,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他都是要展現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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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有一首歌叫《時間停了》,在錄音室錄製時,大家建議鹿晗唱成傳統流行、華語金曲的風格,他其實不想,但爲了照顧其他所有人,他也就唱了,表現得不錯,粉絲都挺喜歡。後來要上演唱會,鹿晗跟大家說,這首歌要按照我的方式唱一次。於是演唱會上,就按照他最喜歡的R&B的方式唱了一段。“他會有這種擰巴的時候。他其實挺會尊重身邊人的意見,大家既然這麼決定了,你們覺得好,那我會按照你的方式去試一試,但是當他有掌控權的時候,他就一定會按照他的方式去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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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鹿晗主演的《上海堡壘》飽受非議的時候,他正在廣東惠州拍攝網劇《穿越火線》。那是一部關於電競的劇集,拍攝場地在廢舊的倉庫,40多攝氏度的悶熱天氣,演員們還要穿着特別重的作戰服。網上一片驚濤駭浪,這年頭,誰都不可能不上網、不刷手機,但身邊同事並沒感受到鹿晗有太大的差別,那段時間,身邊的人默默陪着鹿晗,“他心裡肯定有觸動,但就一個人把這些事情默默地化解了”。

《穿越火線》這個項目,本來讓鹿晗演的是“路小北”那個角色——一個有天賦的年輕人,遇到點挫折,經過長輩的鼓勵又重新站了起來——大家都覺得很適合他,特別順。開拍前,導演許宏宇跟鹿晗見面,喝了幾杯,然後就說,不對,他不是小北,他是肖楓。

肖楓是什麼人呢?又黑又髒,一頭錫紙燙,騎着破自行車,穿着大褲衩和趿拉板,又邋遢又痞的一個“屌絲”。當然,他還堅定、聰明、勇敢,重情義,有領袖風度,更重要的是,有擔當。在故事中,這個人物要從二十出頭演到三十多歲,經歷坎坷,成長跨度非常大。團隊看了劇本說,鹿晗怎麼可能是肖楓?可是編劇和導演都說他是。他們勸鹿晗,你一定要試試,肯定不一樣。

鹿晗真的演了。

跑完《上海堡壘》的路演回來,拍第一場戲,戲中的肖楓,本來是個熱愛電競的少年,爲了生計,勉強自己去上了一個班,跟着老領導去陪酒……然後把領帶一扯,辭職了。那是一場很有張力的戲,鹿晗完成得很好。

《穿越火線》上映後,有觀衆說,這個劇,“我沒看到鹿晗,我只記住了肖楓”。

鹿晗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在別人都質疑他的時候,他能默默地把這件事情吸收消化,然後再扛下來,證明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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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跟10歲的自己說說話,鹿晗說,他會告訴那時候的他:“不要唱歌跳舞,踢球去吧。”

鹿晗愛足球,是真愛。小時候他有兩個理想,第一個是當職業足球運動員,第二個纔是當明星。2002年世界盃,鹿晗12歲,看到了世界盃賽場上的貝克漢姆,就迷上了足球,父母把他送去培訓了一段時間,表現挺好,但爸媽覺得,都12歲了,別踢了,將來能有什麼前途呢?而且,鹿晗從小挑食,身體一直瘦弱。爸媽夥同教練一起“騙”鹿晗說,12歲開始練有點晚了,現在已經不行了,算了,別踢了,鹿晗就聽了。第一志願不成,便去了第二志願——去韓國做練習生。

長大之後,鹿晗才知道,其實當時是可以繼續踢的。但也只是無奈,畢竟穿越這種事,只能發生在電影裡。他後來依舊很喜歡足球,還是經常踢。2013年,鹿晗參加了一場友誼慈善足球賽,在上海虹口兩萬人的體育場對戰上海老克勒足球隊(上海退役球員組成的一支足球隊),范志毅範大將軍對鹿晗印象很深,覺得鹿晗球感好,踢球有天賦。兩個球友的關係一直維持到現在,見了面就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見不到的時候,范志毅還會發微博,感嘆自己在女兒面前的家庭地位“已經輸給了鹿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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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因爲貝克漢姆,成了曼聯鐵粉。後來,他成立了一個足球公益項目——“足球第一課”,體育頻道的一個記者過來做採訪。記者一開始也是抱着懷疑的態度來的,覺得你一個大明星,做人設吧?沒想到鹿晗聊起足球張嘴就來,如數家珍,貝克漢姆起的角球,謝林漢姆做球給索爾斯克亞,索爾斯克亞完成門前絕殺,鹿晗都記得非常清楚。

採訪結束,不僅是記者,互聯網上的很多球迷也對鹿晗徹底改觀,“真球迷不黑真球迷”。

可是,事情遠沒有結束,節目播完,足球頻道找到鹿晗團隊說:“踢一場吧。”北京奧體有一個小球場,央視足球頻道和體育頻道的編導記者經常在那裡踢球,鹿晗去了,進了好幾個球。

鹿晗團隊的人偶爾會收到來自不同城市朋友的微信,大致內容差不多:“我跟你們家鹿晗踢球了……踢得挺好,然後還合了張影,也沒什麼架子。”跟鹿晗踢過球的人都會對他完全改觀,就是直男對直男的那種欣賞。“就是踢得不錯,挺好的。”

到現在,鹿晗說他生活中最大的樂趣,還是“跟朋友踢場球,吃個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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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鹿晗有意識地放慢腳步。怎麼就三十歲了?鹿晗也經常問自己。剛回國時,年輕的時候,遇到事兒也會生氣,但後來發現沒什麼用。那就,還是做自己的事吧。鹿晗說,他現在處於一個有點尷尬的時期,“有時候又想成熟,但是又放不下青春的那種東西,完了想年輕也沒有那麼年輕,正好在中間卡着,成熟不起來……我也沒法做到十全十美,也沒辦法讓所有人都喜歡,所以我覺得讓喜歡的人開心就行了。”

有段時間,鹿晗有個口頭禪,叫“就是幹”。沒什麼漂亮話,要不不幹,要幹就使勁往上幹,幹到最後一口氣爲止,這基本上是鹿晗的底層邏輯。就像有段時間癡迷於吃播,他自己也要做,大家以爲他肯定搞得特別精緻帥氣,結果他錄了一個視頻,吃烤肉,一口一個大蒜,說“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錄的時候,他還帶着上一個工作做好的精緻造型,粉絲看完,叫他“大蒜仙子”。鹿晗就是有這種特質,能把兩個看起來很矛盾的事情,在他身上達成奇妙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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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有一撥從中學開始一直玩到現在的朋友,偶爾也還會約着一起玩狼人殺。慢慢地,大家都成年了,各自有各自的家庭事業,也會漸行漸遠,但是去年,這幫朋友中的一對鬧分手,鹿晗就覺得不行,大家都這麼好,得去撮合撮合,調解一下——他就真的去了。

這種行爲,讓人想起《穿越火線》裡那個大大咧咧,但熱心又能扛事兒的肖楓。痞和貧可以演,這種氣質卻是鹿晗本人具有的。作爲導演的許宏宇眼很毒,看穿了鹿晗身上極接地氣的義氣、爺們兒氣,甚至憨氣——這跟他秀麗的外表太不相稱了。讓人想起歷史上有名的高長恭:“相貌柔和,內心豪壯,聲音容貌都很美,白皙如同女子,擅長武藝,自認爲不足以震懾敵人,於是刻木做成假面具,戴着面具上陣迎敵。”

剛回國那段時間,鹿晗對自己的長相,也有擰巴的時候,嘗試着留過小鬍子。經過這幾年,他跟自己的長相也慢慢和解了。在一個跟黃子韜一起出現的節目上,鹿晗坦然地對所有人說:他(黃子韜)是長得帥,我是長得好看。

這兩年,鹿晗的工作強度不算高,也是因爲以前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了。他一直想去看一場曼聯的比賽,看完比賽,再去老特拉福德球場外的熱狗攤吃一口熱狗,就像一個普通的球迷。“我一定要去吃這個。”他說。他特別希望有一段時間可以去感受一下那些城市和那些人的生活,但是條件不允許。回顧青春,從十七八歲到現在,去了那麼多的地方,全是工作,到了就幹活,幹完就走,中間缺失的東西,他現在想補回來。

他喜歡《恐怖遊輪》《致命魔術》這樣的電影,但接戲的時候也不會考慮太多。“這個檔口我應該接什麼戲?我不會去這麼想。有些重複自己的偶像劇,我現在就不太想接了,想多跟一些好導演前輩演員一起拍戲,能學到很多東西。”

“看緣分。”他說。

90後的藝人中,鹿晗第一個在體育場開了巡迴演唱會。北京的工人體育場滿座大概是6萬到7萬人之間,鹿晗的演唱會開三面 臺,也有三四萬人。那是2018年10月,身邊工作人員說:“我們的工作都在前期,但是等到場燈亮起,前面‘3!2!1!’倒數,那一刻,我們的工作基本上就結束了。是鹿晗要去上臺,要去唱歌,要接受幾萬人的凝視和檢驗,他只有完完全全的一個人,只能靠自己。”而且鹿晗完成得還很輕鬆,偶爾還會在演唱期間加一個歌詞之外的“Hey!”證明自己在真唱沒有開伴奏。“這個人真的不太裝。我們嘗試過給他做人設,但是這個人吧,他不接受,你做了他也不配合你。最後發現這個人真的也沒啥人設——他最大的人設就是他叫鹿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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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 於聰

創意、策劃、採訪 / 王曉白

形象監製 / 於昆

特邀撰文 / 葉三

化妝 / LIM YUJUNG

髮型 / 張凡

統籌 / 雪丹

製片 / 張佳慧

製片協助 / 韓姜豫

服裝統籌 / komi

視頻導演 / 楊宇 YANG、林知世

宣傳 / sherri

外聯製片、美術 / Oolong 烏龍

服裝助理 / 孫千葉、Persi

品牌鳴謝 / Gucci

品牌鳴謝 / Boucheron 寶詩龍

特別鳴謝 / 未卡 VETRES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