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斯·米科爾森談威尼斯新片
作者：Nancy Tartaglione
譯者：易二三
校對：覃天
來源：Deadline（2023年9月1日）
十一年前 ，麥斯· 米科爾森主演 了 尼 科萊 · 阿爾 賽 執導的丹麥 宮廷故事 《 皇 室風流史》，該片是 2012年最受好評的國際影片之一， 並 獲得了奧斯卡 最佳外語片的 提名。
《皇室風流史》
現在，這對丹麥同胞再度攜手，其新片《惡棍》入圍了威尼斯主競賽單元，木蘭花影業早在劇本階段就獲得了該片在美國的發行權，此外，《惡棍》也進入了丹麥今年選送的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的候補名單。
米科爾森在片中飾演貧窮的士兵路德維格·卡倫，1755年，他帶着一個看似不可能實現的目標——以國王的名義建立殖民地——征服了日德蘭半島惡劣、不適合人類居住的荒原。
但無情的國王弗雷德裡克五世（西蒙·本尼傑格飾）在事成之後竭盡全力要趕走卡倫。卡倫沒有被嚇倒，他投身於一場不平等的戰鬥——不僅以自己的生命爲賭注，還要爲圍繞着他周圍的衆多外來者負責。
本週在威尼斯，再次自編自導的（與安德斯·托馬斯·延森聯合撰寫劇本）阿爾賽告訴我，如果沒有米科爾森，他就不會拍攝這部電影。他解釋說，米科爾森是一位獨一無二的演員，能夠完美詮釋出卡倫爲人熟知的複雜經歷。
此外，我幸運地採訪到了阿爾賽和米科爾森兩位主創，與他們討論了這部影片的各種細節和他們之間的合作，以及他們從拍攝《皇室風流史》到《惡棍》的12年間在好萊塢的不同經歷。
問：你們倆是怎麼時隔多年又湊到一起拍攝《惡棍》的？
米科爾森：我們從來沒有疏遠對方。
阿爾賽：沒錯。我們在拍攝《皇室風流史》時有過很愉快的經歷，後來也見過幾次面，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朋友——安德斯·托馬斯·延森，他是這部電影的聯合編劇。我們一直保持着聯繫。
問：那麼這部電影讓你們再度合作的特別之處是什麼呢？
阿爾賽：大約三年前，我讀到了艾達·耶森撰寫的原著小說，當下我就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適合改編成電影的故事，同時，我也不想在沒有麥斯的情況下拍攝這部電影。這部電影一直都是爲他而準備的，我認爲沒有多少人能夠詮釋出這個角色所經歷的複雜性。
實際上，在我們寫劇本之前，我就和麥斯談過了，我說，嘿，我們買下了一本書，準備翻拍，你想拍這部電影嗎？他回答說：「當然，如果劇本好，我就演。」
問：所以如果麥斯不答應出演，你們就不會拍這部電影嗎？
阿爾賽：我是這樣想的。我不想跟其他人拍。
米科爾森：他一開始讓我先去讀讀原著，我拒絕了，因爲我知道書和劇本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更願意從想象中去構建。你總是可以回到書中去尋找一些靈感，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看他想講的是什麼故事。
問：劇本相對原著的改動大嗎？
阿爾賽：有一些吧。我認爲我們十分忠實於主題和人物，這是我們真正保留下來的東西。但在情節上，我們確實做了很多改動，因爲這本書對自然和荒野的迷戀近乎托爾金的風格，不過我愛上它的部分原因就在於它用一章又一章的篇幅描述荒野上的花朵、自然和日常生活。
當然，我和安德斯想拍的電影類型——當然也是麥斯想拍的電影類型，並不是那種每個人都要走來走去好幾個小時的藝術電影，也不是泰倫斯·馬力克風格的電影，而是更貼近我內心的電影，有着更有驅動力的敘事和愛情橋段，但原著可能囊括了每個元素，我們從中精簡了一些內容。
米科爾森：但仍然還是很原始，尤其是在影片開始的時候。要知道，觀察着一個遭受惡劣天氣的人，他的變化是非常微妙的。所以這真的很原始，也是故事的美妙之處。
問：說到惡劣天氣，拍攝的情況也是同樣殘酷嗎？
米科爾森：我們準備了一些可以去避難的地方，但惡劣天氣在某種程度上是影片的主角，所以它的存在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幫助，它會讓你真正感覺自己在外面與狂風搏鬥了十幾個小時——冷酷，無情。
當然，知道我們至少還能吃點東西，但當時的人並沒有東西吃，算是能聊以慰藉。
問：這部電影的製作好像非常快……
阿爾賽：這部電影的製作速度很快，我們幾乎是邊寫劇本邊籌資。我想前前後後大概一共花了兩年半的時間，相對於這部電影的規模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快的速度了。
問：麥斯，你是怎麼抽出時間來的？
米科爾森：我其實並沒有那麼忙，雖然可能看起來很忙。我有幾部電影很受關注，但並不總是這樣——有些演員的工作量是我的兩倍，而有些電影可能被忽視了。當我完成一部作品時，我往往會休息三四個月。我一直都是這樣，所以這次也不例外。
問：距離你們合作《皇室風流史》已經過去十一年了。在此期間，尼科萊，你在美國拍攝了《黑暗塔》。麥斯，你參與了很多大製作的IP電影，並繼續在美國、丹麥或其他歐洲國家輾轉工作。現在拍攝一部丹麥歷史題材的影片對你們兩人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阿爾賽：我和麥斯的情況截然不同。對我來說，在大製片廠工作的經歷並不愉快。這與在歐洲很不同，在這裡，作爲導演的視野和你的電影是最重要的。而在美國，至少在那種大製片廠的體系中，那是他們的電影，不是你的。你只是一個僱工，這對我來說有時並不是愉快的經歷。我不想再拍那樣的電影了。
能夠回到家鄉，拍攝一部純粹屬於我的電影真的是很棒的事情，其中有着我的激情、我的視野、我的主題、我喜歡的角色和我喜歡的演員。但對於麥斯來說，這顯然只是選擇的問題，他可以拍任何想拍的電影……
米科爾森：並不盡然，但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那就是當他們喜歡一個演員時，比方說，他們可能會想讓你使用不同的口音——你能說美式口音嗎？英式口音呢？然後他們會說，啊，我其實都不介意，你現在的口音也不錯。
總而言之，他們喜歡的就是他們想用的。他們對外國導演大概也是這種態度。但當外國導演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他們就會說：「我們很喜歡，這部電影太特別了，你能不能拍得更像某某導演？」當電影的成本達到一定高度，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阿爾賽：我當然隨時都願意在美國拍攝獨立電影，但大製片廠的電影我可能會避而遠之。每個去美國拍片的丹麥導演回到家都會大叫：「天哪，那都是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天賦哪去了？」
米科爾森：我們不太習慣，對吧……這是截然不同的體驗。
問：就這部影片而言，你們沒有受到目前好萊塢罷工的影響，因爲它是在丹麥製作的，而你們在美國的發行商是一家獨立製片公司？
米科爾森：沒錯，我們很幸運，而在美國的發行是根據臨時規則進行的，所以我們也非常感激，也很高興這部電影能在美國發行。當然，有些行業的問題必須得到解決，我們對此表示支持。
問：麥斯，讓你回到丹麥拍電影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我猜你們倆的合作肯定是其中之一……
米科爾森：是的。我的意思是，上次的合作經歷很愉快，十年的等待是漫長的，但最終我們還是又走到了一起，所以這絕對是我回去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我非常喜歡的故事。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這部電影有我的朋友，有我喜歡的故事，有我的語言，所以我很高興能回家。
問：角色也很棒。他的確有時不太討人喜歡，不過也沒有國王那麼過分。
米科爾森：（笑）當然，這是我的優勢。我們非常清楚。理論上，我們清楚地知道他逐漸打開生活的最基本步驟，以及這些步驟應該在什麼時候發生。很明顯，在賦予了他一以貫之的能量、固執之後，我們開始緊張了——一開始我們想，要不要讓他多一點愛心或溫暖？
後來我們意識到，我們需要退回來說：「不，要相信我們已經達成的共識，以至於最終雲開霧散的那個微笑會達成理想的效果。」否則，如果我們一直猶疑，就不會有同樣的效果。有時我也確實會想，「我被這傢伙煩死了。」
問：你們倆以及與你們合作過的一些同胞以前曾跟我表露過，丹麥的電影人都十分親密無間。
米科爾森：我們的確如此，但這個社羣正在成長。新一代人正在崛起，他們傾向於與自己的同代人合作，當然也理應如此。但這個社羣仍然很小，這很好。
這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爲我認識所有人，但看到他們是如何互相照顧、互相反饋，即使交流的是一些他們永遠不會拍攝的電影，這種合作精神也是非常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