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豔金絲雀妄想掙脫金主懷抱,沒曾想金主早已看透她:你會後悔的

我常住的房子在金茂府,是一套 800 多平的大平層。而我擁有的房產,可不止這一套,在順義還有幾套別墅。

我年輕,有錢,有事業。

你可能會問,你是一個富二代嗎?

我不是,我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人,我只是遇到了一個貴人,他改變了我的一生。

此時此刻,我的貴人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我洗完澡又吹乾了頭髮,換上品質極好的真絲睡衣。多年來精心保養的皮膚隨着時間的沉澱,越發呈現出保養的效果,它摸起來,和真絲一樣的滑。

「雨虹。」貴人喊我的名字。

也就是他愛喊我這個土氣的名字,我有英文名,叫 rose,也許你會說,rose 難道就不土嗎?沒關係,rose 這個稱呼很土俗,但玫瑰很好看,我就是個如玫瑰般的女子,再沒有人比我更像一朵玫瑰花。

「你現在就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他看着我,眼神裡有滿意、有着迷、有欣慰、有佔有慾,有許許多多說不清的情緒,我理解他,再沒有什麼比自己親手開發打造出一個完美的藝術品,更令人有成就感了。

「都是你的功勞。」

「雨虹,我們結婚吧?」我坐在貴人的腿上,他攬着我的腰,手在我背上輕輕地摩挲。

「你怎麼又開玩笑?」

嫁給他?那怎麼可能?他都六十多了,我纔多大?我現在才 28 歲,我不願意。

「我可以離婚,你也知道,她們一直在國外生活,我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我給你個名分,然後我們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不好嗎?」

不好。

我現在正是鮮花似錦,烈火烹油的高光時期,去跟他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他做夢。

我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剛從村裡出來的雨虹了,我現在不用依靠他,我也可以過得很好。

「我們就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不是很好嗎?爲什麼非要結婚呢?」

「你嫌我老?」

「我沒有,但是我不想結婚。」

他捏過我的下巴,環着我腰的手也收緊,強迫我看着他的眼睛,雖然他年紀大了,但是不得不說,我從沒有再見過比他更儒雅的男人了,他除了歲數大點,卻滿足我對男人的所有想象。

「你不是不想結婚,你是不想和我結婚吧?」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我輕飄飄地說道,反正現在是他離不開我,又不是我離不開他。

「雨虹,你變了!你變得一點兒也不樸實了,你不要忘了,沒有我,就沒有今天的你!」

他很憤怒,說起憤怒這種情緒,是以前在他身上絕對看不到的東西,因爲他是一個極其平和的人。

但是近些年來,他對我越來越憤怒了。原因在於他慢慢掌控不住我了,他害怕我像一隻羽翼豐滿的鳥一樣飛走。

一個自己一手調教成長起來的女人,正是果子熟了要摘的收穫時期,他怎麼捨得放手呢?

他把我推倒,想要在牀上征服我,一番雲雨之後,他抱着我低低地說道,甚至有一絲祈求的意味:「雨虹,你是我的,你要一直陪着我。」

我對他不是說一丁點感情都沒有,畢竟,當我還是一個農村妹的時候,是他帶我見的世面,是他叫我繼續讀書,也是他給了我第一筆財富。

他對我的意義不可謂不大,如兄如父,但我真的不能嫁給他。

你說我是臭不要臉的小三也好,內心狠毒自私的撈女也罷,我可從來沒破壞過他家庭,他就算沒我,照樣也會有別人,他婚姻的問題不在於他婚外有沒有人。

而且世界從來就不是非黑即白,世界是一道寬闊的灰,裡面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我習慣你了,我現在每天都是習慣性地想你,想你在忙什麼,有沒有吃飯,過得開不開心,我無法想象有一天你從我的生活抽離,我會是什麼樣子。」

聽了他的話,我輕輕笑了,真可憐。

不管男女,只要動了真情之後,就真的是可憐吶。

我們的關係也由剛開始的我依附於他,到他慢慢依賴我,情感的依賴其實比金錢依賴更讓人戒不掉,所以我想甩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你不要覺得我快退休了,就沒什麼權力了。」他點了支菸,吞雲吐霧地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忙什麼,我要是想掐掉你忙活的那點事兒,現在照樣能給你截了。」

我最近在忙什麼事兒呢?我給一個練習生的節目,冠了名成爲了贊助商,其實真實目的是爲了幫我的小男友出道。

這種節目不是你想贊助就能有機會贊助的,因爲我跟這個練習生公司的大經紀人麗姐很熟,精心處了好幾年的關係,她給我拋了橄欖枝。

冠名之後,總是有機會和那些練習生吃飯的,都是些十七八歲的男孩,他們擁有極好的外貌和身材,最主要的是,他們對我極盡討好。

加了我的微信之後,總是有不小心把裸照發給我的,然後又無辜懵懂地對我說:「不好意思 rose 姐,我發錯人了,剛剛點撤銷不小心又點了刪除,沒打擾你吧?」

這種試探的小把戲,是姐我當年玩剩下的東西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他們什麼意思呢?

但是我也不反感他們這種小手段,這是一種爭取的表現,他們想要機會,一如我當年也很想尋求機會改變現狀一樣,我喜歡看他們爭搶。

我會挑我感興趣的男生回覆:「身材不錯。」

得到我的肯定後,他們就像搖着尾巴的小狗,話也多了起來,每天對我噓寒問暖,然後再把內心的小迷茫小惆悵透漏給我,想從我這裡得到一點關照,好在舞臺上多留幾期。

沒有人不喜歡年輕而新鮮的東西,就像我的貴人當年挑中我一樣,我現在也喜歡那些除了年輕而一無所有的人,看着絞盡腦汁的攀爬,這讓我很有成就感。

我和小男友也是通過麗姐認識的,我打算保他進前三名,這樣他就能成團出道,然後公開我們的戀情。

小男友長得很英俊,不是那種粉面小生任人揉搓的主兒,他很有性格,硬漢又壞壞的,但他對我溫柔。

雖然有時候我分不清這種溫柔是衝我的錢還是衝我的人,但是我很享受,管他衝什麼。

而且最主要是他答應過我,一定會和我結婚的。我早就想過過正常的情侶生活了,不想再跟貴人糾纏下去。

「你不能這樣,如果你想把我變成一隻聽話的金絲雀,那你當初就不應該教我變強。」

「我教你變強,不是教你對抗我!」

「變強的同時,就是有對抗你的可能,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貴人把我手機拿過去,我來不及搶奪,他就翻出了我的微信,找到了我和那個練習生的聊天對話框,說道:「就他吧。」

「雨虹,你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你眼神不好。」

「不管怎麼樣,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兒。」我警告地說道。

他翻着我們的聊天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知道他生氣了,所以我態度要軟下來,我委屈地說道:「我十八歲認識你,二十歲跟了你,你是我第一個男人,而且我跟你相處後,一直就沒再找過別的男朋友,你不能這麼自私地想困住我吧。」

他把手機扔在一邊,嘲諷地問道:「沒找過別的男朋友?雨虹,我只是不想提而已,就是因爲念及你年紀小,我不想束縛你,所以從沒有干涉過你的生活和交往,我對你厚道,但是你不能當我是傻子。」

我愣了一下,他沒有點得很透,這是他一貫的風格,話不會說得太過,但我是聽懂了的,他什麼都知道,其實就是懶得說我。

他不干涉我的前提是我不能跟了別的男人,一旦我有想離開的想法,他就會採取手段。

他看我沉默,說道:「人還是簡單點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除了我,沒有男人會用真心喜歡你。」

我身心俱疲地下牀,周旋在兩個男人中間,其實很勞神。

來到衛生間,鏡子裡的我長髮有些凌亂,皮膚白皙嫩滑,五官精美比例勻稱,這是男人看到會很喜歡的樣貌,但是這種喜歡和想對你好一輩子,不是一樣的東西。

貴人離開之前再次警告我:「你一直是個很聰明的人,我給你時間收心,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不以爲然,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看着大大的落地窗外的景色,萬物都被夕陽籠罩,彷彿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光,安靜而祥和。

北京真是一個好地方,你住的地方好,那看到的景色也就好,煎餅果子的三輪車和麻辣燙的小髒攤兒,是絕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這裡只有乾淨、高級、貴氣。

我端着酒杯,回想起了剛出村時一無所有的我。

我沒怎麼上過學,高中畢業後經過人介紹,來到一家星級酒店當服務員,在客房部幹打掃衛生的活兒。

因爲學歷低年紀又小,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所以打掃衛生雖然很累,但是我很滿意,這樣我爹就不用總是罵我賠錢貨了。

在酒店幹着最髒最累的活兒,卻每天見着最光鮮亮麗有錢有權的人。我羨慕他們,羨慕他們有錢住豪華的總統套,羨慕他們吃奢侈的大餐之後手一揮就簽單,卻從不看花了多少錢,更羨慕他們前呼後擁,周圍環繞的都是鮮花和笑臉。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過上這種生活,我做夢都想體驗一把,我覺得那纔是燦爛的人生吧。如果像我這樣每天鋪牀吸地刷馬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蹉跎青春,那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呢?

而改變往往發生在人有強烈的企圖心之後。

我直到現在都對心想事成這句話一直抱有敬畏之心,因爲我發現當一個人特別想突破沉悶不變的狀態時,老天就會發給你一點線索,咱們老祖宗早有古訓,天機不可道盡,所以上天即便是想給你機會改變,那個機會也不是那麼明顯,它會變成一絲線索,一點啓示,就看你能不能發現,能不能抓住。

我念念不忘地想過好日子,然後終於迎來了機會,並且抓住了它。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 2008 年的夏天,酒店入住了一批超級 VIP。他們重要到什麼程度呢?一位 vip 住一間總統套房,環繞在周圍的標間住的都是他身邊的工作人員,比如司機、助理之類的隨行。

按說,如果他們有什麼事兒,也輪不到我湊跟前去,但那天就是那麼巧,8888 號總統套房打電話給客服中心,要求上去一個服務員幫忙連一下網線。

然後客服中心就通知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接着,故事就從這裡開始了。

我敲了 8888 的房門,開門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但長得相當儒雅的男士。他氣質非常好,面容慈祥和藹,眉宇間又帶有一絲嚴肅,戴着一副眼鏡,模樣很斯文。

我走進書房,幫他把網線插好連在電腦上,又給電腦機房的人打了電話,確保開通了這間房的網絡,幫他聯上了網。

他是一個很客氣的人,對我連連道謝,我那時候很靦腆,對着他一直襬手說:「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然後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臉紅了。

他問道「你多大年紀?」

「18。」

「這麼小,爲什麼不上學?」

「家裡條件不好,我爹覺得生女兒賠錢,就沒再讓我念書了。」

「是農村的?」

「是,而且家家戶戶都生兒子,然後把女兒出嫁的彩禮錢,再拿去給兒子娶媳婦用,我也有個弟弟,所以我爹就希望我早早出來賺錢養家。」

他聽完之後,答非所問地說道:「農村好啊,我也是農村人,而且我對土地一直抱有熱情,農村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就算現在我在大城市生活,我也還是嚮往農村。我時常對大城市感到很厭倦,想着退休後蓋幾間大房子,然後再弄幾塊地種種,最好院子裡養幾隻雞。」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彷彿真的很嚮往一般。

「農村沒什麼好的,幹不完的農活,而且又髒又累,我喜歡大城市,到處都乾乾淨淨的。」那時候的我年紀太小,所以直言不諱,而且我來到大城市之後,對農村就很嫌棄。

「你叫什麼名字?」

「王雨虹。」

他聽了我的話,笑了笑,說道:「這個名字好,一聽就是個勞動人民的名字,方便給我一個你的電話嗎?」

酒店其實有規定的,不能私下聯繫客人,更不能私下收客人的東西,不然出了什麼事情,後果自負。

但我給了,還能有什麼比窮更可怕的後果嗎?

而且如果我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也許就沒有今天的我了。

因爲他就是我的貴人。

我和他,就這樣相識了。

他第一次約我出去,是我休息的日子,他的司機來接的我。

我從員工宿舍走出來,上了他的車,那會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牌子的車,只覺得車子裡很寬敞,很乾淨,到處都透着貴氣。

我拘謹地坐在車子上,腳尖都緊張得勾在一起。既興奮,又緊張,還有一絲的忐忑。

因爲我就算年紀再小,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坐上他的車子,到他指定的地方,然後再發生什麼,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但是我心甘情願嘗試。

司機也不跟我說話,一直把我帶到了一棟四合院跟前,然後爲我拉開車門,說道:「到了。」

「來了。」他正坐在院子裡喝茶。

「坐。」他指了指椅子,讓我坐下。

我環顧了一下週圍,院子的正中央有一套茶桌,四周有走廊,走廊邊上有的房間門開着,能看到裡面的書架,到處佈置得都非常典雅,我本來以爲這是一個茶舍或者小飯店,沒想到這是他的家......

而且還只是其中的一個家,他在北京,不止一個住處。這個四合院他也是偶爾過來,跟自己相熟的朋友過來喝茶下棋或者打牌消遣用的。

「喝茶。」他端着茶杯遞給我,我趕忙接過。

我不懂品茶,一飲而盡,然後侷促不安地看着他。

「緊張?」他問我。

「沒有。」我自以爲鎮定地搖搖頭。

「那我帶着你轉轉,你放鬆放鬆。」

他起身 ,我也趕緊跟着起身。

我跟着他來到書房,他打開幾個很古樸的盒子,跟我說道:「看看。」

裡面放着幾隻玉鐲,我也不懂玉,但是玉鐲在自然光下,已經透出溫潤的光暈。

「挑一個。」他示意我自己拿一個。

「不......不用了。」我擺擺手。

他拉過我的手,拿起其中一個給我戴上,說道:「這個適合你,就當給你的見面禮了。」

給我戴上玉鐲後,他卻一直握着我的手,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只是乾巴巴地說了句:「謝謝。」

「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嗎?」他問我。

我猶豫着不敢講,我喜歡城市,永遠也不想再回到小山溝了。

「你可以直接說,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就像那天在酒店房間一樣。」

「我不想回村裡去了,我喜歡北京。」

「那你覺得你該如何留在這兒,而且你連大學都沒上過,當服務員可是留不下來的。」

「等我攢點錢之後,我就去做個小買賣。」

「嗯,很好。」他點點頭,繼續說道。

「西三環那邊新蓋起來一個市場,裡面的店鋪還沒分割出來,不過已經在招租了,那位置還不錯。」

「可是我現在還沒有錢開店。」我以爲他說的意思,是讓我去那裡開店。

他聽完爽朗地笑笑,說道:「不是叫你去開店,那賺錢太慢了,而且你現在也不一定就能做得好生意。」

「那你是什麼意思?」

「送你一份大禮,敢不敢要?」

我隱隱約約猜出來,這可能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

「那我要付出什麼?」我問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給予,他也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我一無所有,唯一就是有一具年輕的身體。

「我要你跟着我。」

他歲數不小了,雖然保養得當,看起來不老,但是這個年紀,不應該是單身的。

「你還沒結婚嗎?」我問道。

「家裡所有人都在國外呢,也不回來了,我不喜歡國外的生活,所以我一個人在國內工作。」

那意思就是說,做他見不得光的情人。

「我不會虧待你的,你想要的東西,我不會一下子給你,但我會慢慢給你,還會教你成長,教你如何獲取財富,你跟着我,絕對不吃虧。」

「爲什麼選中我?」

「因爲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很樸實的氣質,這是城裡姑娘們所沒有的,我說過了 ,我對土地很眷戀,更喜歡從村裡出來的孩子。」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子?」

他聽完又笑起來,說道:「你試試呢?驗證我是不是騙子?」

「願意嗎?」

我承認我是一個 極其幸運的人,像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今天,那百分之百會是一個騙局。

現在網絡發達了,人的心思也活泛了,找樂子的渠道更是非常多,所以,我的事情放在今天,那隻會是一個悲劇。

可是那會那個年代不一樣,那會網絡還不發達,人的心也還沒這麼兇險,又或許,我真的遇到了一個好人,一個十有八九會上當,但唯一的十分之一走運的機率,被我撿到了。

「我願意。」

「好,如果你做不到忠誠,我也會把我給你的一切,從你這裡拿走。」

「我會好好跟着你的。」

接下來,我辭去了酒店服務員的工作,住進了他 的一棟閒置的房子裡。

他除了見面送給我一個手鐲,就再沒給過我任何東西,更沒有直接打錢給我。

我也沒有開口要什麼,我不知道怎麼的,張不開嘴,也不好意思主動要。

他不找我的時候,我就安靜地住在他的房子裡,看看他書房裡的書。

大概這樣過了一個月之後,他叫司機接上我,帶我到了西三環的那個市場。

在一間辦公室裡,他和市場的老闆已經坐在那裡。

「沒問題的蔣總,這麼點小事兒,您還親自跑一趟,直接給我打個電話我就安排了。」

市場老闆見我進了屋,笑容滿面地說道:「這就是咱侄女兒吧,來來來,合同都給你準備好了,籤個字就行。」

原來,這塊兒地就是貴人幫着市場老闆拿下的。

市場的整個三層是打算賣服裝用的,貴人直接讓我把三層都租了下來,我跟市場以每平很低的價格籤的第一手合同,但市場也不算虧,因爲招商不一定能招滿,而他籤給我之後,儘管少賺點,卻是等於全部都租出去了。如果市場行情好,那第二年跟我續簽的時候,再漲租金就是了。

我租下來之後,所有想在三層開店的人,就只能來找我租,我再跟他們簽單獨的合同,這時候每平米的價格就漲上來了。說白了,我成了二房東一樣的存在,賺中間的一個差價,只是我租的不是房子,是商鋪而已。

籤合同第一年的租金,我不知道誰出的,總之市場老闆沒跟我要,貴人也沒跟我提。

我簽完了合同之後,就每天忙得團團轉,因爲租店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我沒有想到財富到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兇猛而迅速。那個時候網購還不發達,所以大家買東西都喜歡去市場,三層的店鋪很火爆,到了一鋪難求的程度,服裝零售商在那個時候很賺錢。

不到一年時間,三層的店鋪全部開滿。

而我銀行卡上的餘額,是我這輩子不敢想象的數字。

這樣的獲取財富的速度,讓我大開眼界,原來有錢人賺錢竟然這麼容易。

我也是這會兒才明白,攢點錢開個小店,那是窮人的思維。

貴人沒給過我一分錢,但是我卻實實在在賺到了一大筆錢,而且這筆錢來得明明白白,乾乾淨淨。

在我二十歲生日這天,貴人陪我一起吃了飯,回到家後,他問道:「怎麼樣,和我在一起,開心嗎?」

「開心,也感激。」我點點頭,我真的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恐怕這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錢呢。

「那你今天可以把你交給我了嗎?」

把我交給他,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兩年來,他帶着我賺錢,帶着我玩兒,卻一次沒提過要我陪他睡覺。我曾問過他,他說這種事情不能着急,他想讓我信任他。

如今,我對他不止是信任,還有依賴。

「我願意。」

然後,20 歲這一年他成了我的第一個男人。

這樣賺到第一筆財富之後,我的眼界就打開了,觸類旁通,那時候北京很多叫的出名字的市場,都有我的地盤,拿不到大面積的就拿小面積,總之拿下之後,我就安安心心地收商戶的錢。

貴人提醒我,錢賺到夠花即可,不要忘了提升自己,讓我趁着年輕,把學歷再往上考考。

那時候我是一個很聽話的小女孩兒,他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我又正經八百地考了個學歷。

總是跟着貴人出去,多多少少地也交到了一些朋友。

雖然他對外說我是她侄女兒,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也不會去說破這件事兒,畢竟大家都巴結他,順帶也會討好我。

曾經在一個飯局上結識了一位年長几歲的姐姐,她是個賣房子的。

她告訴我:「妹妹,買套房子吧,錢在銀行卡里不值錢,要把它變成不動產,這樣誰都拿不走了,只要房本上是你的名字,那就是你名下的財產了,而且房子以後會升值的。」

就這樣,我在熙府桃園全款買了第一套屬於我自己的房子,那個時候北京還沒有限購,不然放到現在,像我連社保都不夠五年的人,基本都沒有買房的資格。

升值不升值我不知道,但我不能一直住在他的房子裡。

就像那個姐姐說的一樣,他現在喜歡你,你就什麼都有,但要是哪天他不喜歡你了,就會把你趕出他的房子,你的那些資源,也會被他拿走。

我仔細想了想,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我買了房之後就有地方住了,就算將來有一天被他趕走,我也不至於露宿街頭。

而在我買完房子不久之後,北京就出臺了限購政策。

後來也是靠着這套小房子房價猛漲,慢慢換的金茂府大平層。

從 2011 年開始,微信慢慢流行,隨即起來的就是微商。

我又一次抓住了機會,靠着賣面膜,完成了財富的積累。

也許你會問,怎麼機會都被你抓住了呢?

這取決於一個信息差的區別,就是你獲得這個信息時間比別人早,那麼肯定要早一步在別人之前行動,而往往獲利的人,就是行動最早的那一批人。

我跟着貴人一起,總是比別人更早地獲取一點兒消息,瞭解其中的資本玩法,自然就知道了經營之道。

從 2013 年開始,我又從貴人那得知,北京有疏散人口的政策計劃,第一步就是拆除人口聚集嚴重的幾個大市場,就比如動物園、大紅門、天意等。

我早早地把手裡之前租的那些店鋪,全部都轉讓了出去,狠狠賺了一大筆轉讓費之後抽身離開。

因爲這個時候人們都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市場火爆的假象,讓他們還以爲能靠着開店賣東西賺大錢,等疏散政策下來之後,只會傻眼。

2015 年之後,微商式微,大家都搞明白了其中的套路,並且微商的口碑都不怎麼好,加入的人越多,錢就越不好賺了,而我轉戰了新興的醫美行業。

我去整容大國那裡培訓了幾個月,回京開了一個醫美工作室。

也就是這個行業,讓我結識了娛樂圈的大經紀人麗姐,因爲很多未出道的小模特、小明星、小練習生,都多多少少有一些整容的需求,而且我開的店早,店面又大,慢慢地有了名氣,來我這兒整容的人就多了起來。

而走到這一步,我已經開始有自己的人脈資源了,也就是說,我已經脫離了靠着貴人的人脈得到消息賺錢的路子了。

有錢,有事業,有美貌,我正處在一個昂揚向上的時期。

但貴人他老了,再過幾年就要退休安享晚年。

我以爲這些年來我在外面折騰的這些事兒,他不懂也不瞭解。這都是年輕人的玩法,他一個六十多的人,懂什麼呢?

但是我低估了他,他不是不懂,他只是懶得說我罷了。

可這個時候讓我跟着他退休弄幾間房子種地養雞,我是非常不甘心的,我還有我蓬勃的事業,和聽話又帥氣的小男友呢!

貴人明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最新一期練習生的節目排名,我的小男友名次跌出了前十。

看着屏幕上他略微有些驚訝的眼神,我知道是貴人採取了行動。

夜裡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我門鈴響了。

從門禁裡看,是小男友來了,我猜,他是想跟我要個說法。

我打開門禁讓他進來。

進屋後他抱着我,在我耳邊說道:「rose,我想你了。」

他沒有直接問我原因,而是想賣力地伺候我討好我,我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一個在粉絲面前立的高冷硬漢形象的人設愛豆,在贊助商面前,如此的卑微。

我於心不忍,推開了他。

他霸道地把我壁咚在牆上,挑着我的下巴問道:「你看上別人了?」

「沒有。」

「那今天是什麼意思,我名次怎麼掉了?」

不得不說,練習生真的燒錢,每一期都要用錢幫他把名次推上去。一期金錢沒跟不上,名次就會降下來,所以說,如今的娛樂圈,確實不是窮人能進得去的。

但我有錢,願意給他燒,只是現在有貴人在中間施加壓力。

「名次重要,還是我重要。」我開玩笑地問道。

「rose,什麼意思?」他奇怪地看着我。

「如果我不繼續砸錢推你,你會離開我嗎?」

他聽完我的話,眼神複雜地看着我,問道:「那你覺得我還有什麼理由跟你在一起呢?」

我聽完後愣住,什麼理由?我有錢不是理由嗎?我長得好看不是理由嗎?

「我從來不缺漂亮姑娘睡,而且她們還都比你年輕。如果你的錢不能讓我出名,那對我來說也毫無意義。」

我沒有想到,小男友說話竟然如此的直白,我所擁有的一切,原來在他眼裡看來,如果不能讓他躋身頂流,那就是毫無用處。

剛剛我還覺得他可憐,明明我纔是那個可憐人!我竟然覺得我們是情侶,他是我以後要攜手相伴走過這一生的人。

可他卻只當我是一個跳板?

「那你對我,就只是條件交換嗎?有沒有一點感情在呢?」

「我現在不是談感情的年紀,我要出道,練習生沒幾年可以浪費的。」

我聽完冷笑,罵道:「媽的,不知好歹的東西!」

「滾出我的房子!」

砸了那麼多錢,扔進水還有個響動呢。而這個白眼狼,還只是一期節目掉了名次,他就沉不住氣了。

小男友冷靜地說道:「rose,既然你不能再給我砸名次,那我就找別人了,畢竟,看上我的人那麼多,我不能在你這兒一直耗着。」

小男友走後,我發狂地笑起來,笑着笑着,我就哭了。

貴人說得真對啊,我現在這個狀態,沒有哪個男人會真正喜歡我。

錢太多了,會擋住別人的眼睛,讓他們除了錢什麼都看不到。

小男友的名次掉了之後,別的練習生聞風而動,以爲我玩膩了他,紛紛都來花樣百出地試探我,企圖讓我從中挑中他們一個。

我看着微信上幾百條未讀消息,忽然覺得很噁心。

我只是一個被人惦記着錢和資源的女人罷了,他們喜歡的絕對不是我的人。

我猛然間發現,身邊聚集的全是笑臉和讚美,也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了。

因爲那不是發自內心的,他們都有各自的目的,笑臉和讚美,只是最容易做到的廉價行爲罷了!幾句甜言蜜語有什麼成本可言呢?

我現在已經很難再接觸到真心實意的情感了,更不敢想還會不會有人願意慢慢了解我,愛我,把我當成真正的女朋友或者妻子一樣。

我終於知道這十年來,我丟失了什麼。

我丟失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狀態,我所遇到的所有關係都是病態的,從我接受貴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個病人了。

一個病人遇到的人和身邊的人,當然都是病友啊。

小男友的那些話讓我備受打擊,之前也不是沒談過年輕男孩兒,但都是我甩他們,他是唯一一個把我甩了的。

我大概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吧,自欺欺人地想,他也許在說賭氣話,沒準兒今晚就又跟個狗一樣巴巴地回來求我。

等了一天沒動靜,直到晚上等到塑料姐妹花給我打來電話。

「rose,來酒吧玩嗎?帶你認識一個很火的古裝劇的新晉小生!」

我興趣缺缺,提不起勁,所以說道:「不想去,也不感興趣。」

長得漂亮又長期混跡於酒吧的女孩兒,很容易認識到明星演員的,而且只要你嘴嚴懂事兒,那以後他們有聚會活動,還會主動叫上你。

「你跟肖添是怎麼回事?我剛剛看見他陪着一個歲數很大的女的進包廂了?」

我一聽來了精神,問道:「哪個酒吧?」

要了酒吧名字,我開車前往,一路上我非常憤怒,肖添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吃軟飯的罷了,哪來的底氣?我還沒對外說分手,他就找了別人,不是打我的臉嗎?

一進酒吧,塑料姐妹花小晴晴就迎上來了,問道:「你們是吵架了,還是分了?你先別衝動。」

我現在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我要問問這個渣男還有沒有良心!

「他們在哪個包廂?」

「rose,別惹事啊,不行你下來問問他呢?」

「他從參賽到現在半決賽,都他媽的是靠我的錢撐着,他花我的錢還找別人,我看他是活膩了!」

「rose,那個富婆我見過,是個狠人,我勸你真的不要去惹,她專門玩小男生,肖添跟她在一起討不到好的。」另一個姐妹勸我。

「不行!我今天就是要撕爛他的狗臉!」

我問到了包廂的號,然後闖了進去。

裡面有四個女人,各自都帶了一個年輕的男孩兒,而肖添正在給一個女的倒酒,看樣子在我進來之前,他們已經喝了好幾輪了。

「這誰啊?」被打擾了雅興的富婆們,非常不悅地問道。

「肖添!你這個渣男!」我衝上去,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就朝他潑了過去。

「你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你他媽還綠我!」我揣起酒瓶,想打爆他的頭。

富婆攔住我,說道:「原來是搶男人來的,我可告訴你,還沒有哪個小婊子敢跟我搶。」

她說完,還從錢包裡抽出來一沓子錢甩給我,說道:「你男人我看上了,你拿着這些錢滾蛋!」

我怒髮衝冠,受不了這個侮辱,說道:「老孃有的是錢!你算哪根蔥?」

然後我們就撕打在一起,衆人把我們給分開。

富婆氣喘吁吁地看着肖添,惡狠狠地問道:「肖添,你說,她是誰?」

肖添輕描淡寫地回道:「她只是一個想白嫖的女人罷了,哄我能出道,又半路沒錢給我買名次了。」

「那你告訴她我是誰?」

「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寶貝,我的女神。」

「再告訴告訴她,你是我的什麼?」

「你讓我當你什麼,我就是你什麼。」

「小婊子,你聽見沒有?沒錢就別出來玩男人!」

「肖添!你會遭報應的!我詛咒你出不了道!當不了明星!我詛咒你,詛咒你被她玩死!我詛咒你......」

肖添上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說道:「你要是阻擋我前進的路,毀我前程,我弄死你!」

塑料姐妹花們把我拖出去,一直拖到停車場。

她們都安慰我,不過就是個男人罷了,他要離開就讓他離開,再找下一個還會更乖。

我狼狽地開車回家,到了浴室換衣服,我看見鏡子裡的我,頭髮亂蓬蓬的,還鼻青臉腫。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就變成了這樣子。

我本以爲,我有錢之後,我會變得知性、優雅,行走在成功人士之間,過上陽光明媚的生活。可現在的生活和我想象的相去甚遠,我的確是有錢了,可我的生活卻很荒唐。

我在浴缸泡了澡,我不知道是剛剛情緒太激動了還是什麼原因,我發現我渾身無力,爬不起來,眼前發黑,看東西都看不清。

身體慢慢滑下去,我想拔開浴缸的塞子把水放出去,但是卻使不上一點勁兒。

我很害怕,怕我暈倒在浴缸淹死, 憑着最後一點清醒意志,撥通了貴人的電話。

「我不行了,我頭好暈......」說完之後,手機就掉進了浴缸,隨即我也失去了意識。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在醫院,貴人坐在旁邊。

「醒了?」他臉色很不悅。

「我這是怎麼了?

「你問問你自己!

「還跑去酒吧打架?你看看你現在像個正常女人嗎?」

他應該是知道了晚上發生的事兒,非常生氣。

我聽了之後,情緒特別激動,心也跳得很快,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特別容易暴怒、激動。

「我本來就不正常,正常女孩兒會找個已婚老男人嗎?你是現在才覺得我不正常嗎,那你走啊?」

「雨虹,你看看你十年前的照片,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貴人把照片扔給我,那是我第一次跟着他出去旅遊,我們第一次合照,我青澀稚嫩的臉上滿是單純,眼神裡還透着拘謹,規規矩矩地和他站在一起,立得也是闆闆正正。

他的模樣一直沒什麼變化,氣質還是那樣斯文,面目祥和。

我看着照片出神,如果十年前,我沒有答應和他在一起,那麼現在的我,此時此刻在做什麼呢?又會過着怎樣的生活?

「你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有責任,所以我會對你負責給你個交代的,你先養着吧,有什麼事兒找不到我就找我助理。」

他交代完之後就去忙工作了,我問了問醫生,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醫生說不是身體上的病,是精神上的,俗稱精神病。

怪不得,我越來越像個女瘋子了。

我躺在牀上,無聊地刷着朋友圈,我的朋友圈刷一天也刷不到底,因爲我好友衆多。

但是朋友圈內容都非常一致,不是自拍就是買買買,或者在酒吧玩兒,或者旅行,類似的文案,類似的表達,相似的話術。

我甚至都找不到一個正常上班的人,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不知道在做什麼工作,但卻看着很有錢的漂亮男女。

沉思間,大經紀人麗姐打來電話:「rose,肖添要被退賽了。」

被退賽這個說法,很有意思,其實就是藝人在參賽期間犯了錯,節目組不想用了,對外給藝人個面子,說他們是自己退賽。

「爲什麼?」我問道。

「昨天在酒吧打架的事兒,被人給拍了,這年頭你也知道,粉絲對愛豆要求很高,別說找富婆了,找女朋友都不行,鬧上熱搜了,影響很壞。」

「哦。」我淡淡地迴應。

「你還繼續保他嗎?」麗姐問道。

「不了。」我也不是吃飽了撐的閒得蛋疼,爲什麼還要保他?

「好,那我們就放棄他了。」

「麗姐,我有一個問題很好奇。」

「什麼問題?」

「肖添不是你籤的練習生嗎?這時候公司說放棄就放棄他嗎?」

「練習生太多了,而且他這個人沒什麼底線,還沒紅黑料就一堆,要是等他紅了再出事兒,公司光是各個品牌的違約就直接賠倒閉了,不如趁現在讓他自生自滅吧。」

「他新找的富婆沒給他想想辦法嗎?」

「呵!」麗姐輕輕一笑,說道,「你不是圈裡人,到底是不太懂圈裡事兒,要是陪睡就能出名,那當明星的人得佔全國總人口的一半兒了。」

也就是說,實打實地花錢給肖添買名次的,也就我這個冤大頭了,別人纔是跟他玩玩兒。

肖添就這樣被退賽了,然後這個本來之前還有些熱度的練習生,忽然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沒了動靜也沒人討論。

觀衆和粉絲都太健忘了,糊掉一個,他們總是能迅速粉上另一個。

這段時間我在家養病,不怎麼出去社交,也不愛看書,我骨子裡並不是個愛學習的人,書現在更是一頁也看不下去,注意力很難集中。

心情總是莫名地抑鬱,無論做什麼都覺得沒什麼意思。

貴人說可以給我安排個工作,讓我試着乾乾。不爲賺錢,就是爲了回到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狀態裡去,我搖搖頭拒絕了。

他很生氣,說話語氣就重了點。但我反應更激烈,我聽了重話就會很焦慮,一焦慮我就想發瘋,難以控制情緒,所以他也沒勉強我。

他很無奈,看我的眼神,充滿自責。

貴人一有空了就帶我出去散步,我看到路上一對對的年輕情侶,我總是會類比,假如我當年沒有爲了錢當小三,那現在會有一個愛我的男孩嗎?

如果一個男的知道我當過小三,會選我?還是選一個乾淨的像白紙的姑娘?

我一想這些問題就很無助,在大街上就能崩潰大哭,忍不住了還會扇自己兩巴掌。

我真的病了。

九 故事就是一個圓,又回到起點

「雨虹,我離婚了。」

貴人拿着離婚證給我看,我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離婚。

老男人的感情,就像老房子着火一發不可收拾,他是鐵了心,要定我了。

我這些日子沒什麼精氣神兒,感覺喪失了人生的意義一樣,陷入了一個怪圈。

我總是忽然號啕大哭,有委屈 、有不甘、還有更多的恐懼,不知道恐懼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像個浮萍一樣,沒有落腳之地。

貴人抱住我,安慰道:「別哭雨虹,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永遠都是爲你託底的人,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我也是真的愛你。」

我哭了好久,最後抽抽搭搭地靠在他懷裡。

「你不可能再會嫁給別的男人了,你是我一手調教起來的女人,普通男人入不了你的眼,粉面小生都是吸血鬼,只有我,我纔是那個真心實意爲你考慮的人。」

「讓我好好帶着你走下半生的路好嗎?你會好起來的。」

他可能真的快要退了,空餘時間多了起來。

而且,他竟然真的在郊區租了座山頭,並且租了二十年。

他固執地認爲,迴歸土地,過上耕種的生活,就能讓我變回正常狀態。而且在山裡面,也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離婚,租山頭,種地,他真的能給我的都盡力在做了,我從來不否認他是真的愛我,但我卻真的回不到過去那個單純的狀態了。

我跟着去看過郊區的山頭了,山裡面建了棟小別墅,裝修是他一貫喜歡的典雅風格。

外面有幾畝地,也養了好多雞,它們在山間跑來跑去,不知道會不會變成野雞,但是自由自在的也挺好的。

我們上下山全靠開車。

貴人戴着草帽,拎着鋤頭刨地,他興奮得像個老農民。

「這個時候正是種玉米的時節,我要親手種,我們一起種!」

「雨虹,等收玉米的時候,我們也一起摘!」

我坐在地頭兒,根本就笑不出來,這不就是我心心念念想逃離的農村生活嗎?現在又過回來了?

晚上,我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身邊點了好幾只蚊香,因爲山裡雖然涼快,但是蚊子很多。

貴人在廚房,非要親手和麪,他想做手擀麪給我吃。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

「雨虹,雨虹,來吃飯了。」

我睜開眼,看着黑色的夜幕,上面佈滿了亮晶晶的星星,手邊是一碗西紅柿手擀麪。

就像當年我 18 歲離開村子的前一晚,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夜晚。

我吃了一小碗麪,然後渾渾噩噩地進了屋,其實我並不困,但就是頭很疼。

貴人給我放下蚊帳,他去了隔壁的屋子睡。

我睡的迷迷糊糊間,忽然聽到手機在響。

竟然是小男友肖添打來的。

「rose,我想你了。」他的聲音傳來。

「想我的錢?還是想我的資源?」

「都不是,我想你。」

「我只是錢多,但是我不傻。」我說道。

「我知道之前傷害了你,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但你是在衆多女人裡面對我最好的一個。我不是沒有心,我心裡都清楚,我只是太想出名了,我也不想一直過着靠你包養的日子,我想等我出名後,我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這話很動聽,我差點就信了。

但是他現在是窮途末路之際,一無所有,如果說的再不動聽點,那算是真沒救了。

可我並不打算救他。

「肖添,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說完之後,我掛了電話。

沒錯,我也要爲我的選擇負責,爲我當初爲了錢選擇走捷徑,現在就得承受無盡的精神折磨。

早上,太陽升起。山裡到處流動的霧氣,在陽光照射下透着神聖的光芒,院裡樹木的葉子上,我看到了久違的露水。

我輕輕撥動葉子,露水啪地一聲摔在地上,驚動搬食的螞蟻。

貴人早就起來了,他書房的窗子開着,正在練書法。

「雨虹,你醒了?怎麼樣, 感覺好點沒有?喜歡這裡嗎?」

我沒有感覺這裡和金茂府的房子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牢籠罷了。

或許,我也該認命吧,和他結婚,名正言順地生活在一起,然後我伺候他直到他死。

我以爲,他永遠會對我不離不棄,永遠在我身後爲我託底,可是我發現現在命運特別愛跟我開玩笑。

我雖然拼命想掙脫開貴人,但我也很習慣他。

可他到底是歲數大了,跟我過不成山間隱居的神仙日子,我真正的噩夢來了。

十 一切皆有法,如夢幻泡影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我接到他助理的電話,貴人住院了。

他最近總是感到心臟不舒服,到醫院做了檢查之後,需要做開胸手術裝支架。

醫生需要家屬簽字,我看着家屬知情同意書,猛然意識到,我和他在一起十年,可我並不是他的家屬。

因爲從法律上來講,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瞭解到情況後,醫生說道:「那要儘快通知家屬,雖然裝支架是個很成熟的手術,一般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不是百分之百保證就沒有問題,主要是他歲數在這擺着呢,風險也會加大,況且,術後恢復需要一年時間,前三個月更是需要人伺候,還是儘快想辦法讓家屬來吧。」

在我猶豫間,貴人自己撥通了遠在國外的前妻的電話。

他說,不管他手術成功與否,他都要把我摘出去,不讓我牽扯其中,即便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家人不會知道有王雨虹這麼個人。還叮囑如果碰上他家人來,就說我是他公司的員工。

我聽到這些話,忽然淚如雨下。

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在爲我着想。

他是真的把一切都想到前頭了,細細回想,他沒給我轉過賬,沒給我送給房產,沒暴露過我任何信息。因爲他知道他歲數大了,說不好哪天就走了,不想給我留下一堆是非,更不想看到他的家人爲了財產和我對簿公堂。

他對我真的真的太好了,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對我這樣好了。

我害怕起來,害怕失去他。

「你不要有事,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就結婚。」

他的女兒在兩天後回國,我這才知道,他有一兒一女。

前妻歲數也大了,奔波不得,就讓女兒回來忙手術的事兒。

我在病房外看到,女兒和他說說笑笑,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並沒有我想象中關係那麼對立。

她出病房來,看到杵在門口的我,笑道:「你是我爸的秘書嗎?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爸。」

「不用......不用客氣。」我緊張地擺擺手,小三天然的負罪感,讓我面對他女兒時無顏又羞愧。

他女兒三十多歲的樣子,瘦高個子,看起來非常有文化有氣質。

「我和弟弟商量過了,打算手術之後,就把爸爸接到國外去,他反正也快退休了。」

「去國外?」我詫異地問道。

「是啊,爸爸雖然過不慣國外的生活,但是國內就他一個人,我們也不放心,而且我們也要儘儘孝道的。」

儘儘孝道?可見,他的孩子們都非常愛他,而且孩子們素質也都非常的高。

「你們家家庭氛圍真好。」我說道。

「那當然了,爸爸他雖然沒有陪伴在我們身邊,但這不妨礙他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他從未停止督促我們學習,還有工作上的幫助,他是一個很有智慧的老人,你們跟他共事,應該也能有所體會。」

「那你母親......」

「媽媽她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她總是說,等爸爸老了就回來啦,雖然他們性格不搭,也很少有話題,但媽媽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她不拘泥於兩性關係中自擾,他們的婚姻,在我看來可以說是經營得還不錯的。因爲他們兩個不管怎麼有問題,但是從未波及我們。」

竟然是這樣。

我還以爲,他是一個妻子不愛,孩子不疼的孤家寡人呢。

誰承想,我纔是個笑話。

接下來,就是術前準備、手術、術後護理。

我也慶幸,幸好是他家人回來了。

因爲手術尚且算成功,但是他年紀大了,手術對身體損害很大,以至於術後幾天,他都處於昏睡狀態。

大女兒着手照料一切,並且嚴格遵醫囑進食,每天親手做他需要吃的東西。

她平靜地忙碌着,有空閒的時候會打開筆記本處理工作,接電話瞭解工作進度。

我看着他女兒的樣子,忽然明白我之前一直想要的狀態,可能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從容、優雅、有愛的能力、穩重......

可我現在就像一個見不得陽光的人一樣,陰暗、焦慮、混亂。

一週之後,貴人總算是有能清醒的時候了,但是他好像很容易累,也非常虛弱,醒不到半小時,就又進入睡眠狀態。

我不能總是在醫院晃悠,怕引起他閨女的懷疑,所以我隔三差五地去一趟。

我隱隱約約間感到不安,我可能快要失去他了。

他一旦被接到國外去,我不會跟着過去,那就是我們說再見的時候了。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這期間,趁着她女兒不在病房的時候,我總是偷偷握着他的手,止不住地哭,他綿軟寬大的手掌,讓我異常眷戀,彷彿這是安全感的來源。

他醒來過,安慰我:「不要哭,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真的要去國外嗎?」

「雨虹,我老了,這個手術也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不能耽誤你,你纔多大,還有大好的前程呢,聽話,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

人可以不服輸,但是得服老。

他被接走的那天,毫無徵兆。

我照常開車到了醫院,想去看他,但我看見醫院門口有一輛房車,然後還有一大堆的人,他的兒子也回來了,他正被推上房車。

我坐在車裡,甚至不敢下去,我心生膽怯,面對他的家人,我沒來由地心虛。

我開着車子慢慢跟在房車後面,我發現這是去機場的路。

我的心逐漸地慌了起來,我從來沒想到過,我們的分別,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悄無聲息。

再然後,我就跟不進去了。

我下了車,瘋了一樣往裡面跑,可我也只能在機場的大廳打轉,哪裡也去不了。

我的心口開始疼了起來,然後徒然地坐在地上,我就遺棄了......

以後就沒有他了,也沒有人整天嘮叨我,更沒有人聽我說話,這世上再也無人愛我......

我被大廳的保潔員扶到座位上,一直緩不過來神兒,腦子像是停住了一樣。

王雨虹從此再沒有羈絆了,是一個自由人。

可籠子打開了,我卻不知道要去哪兒。

我一直坐到晚上天黑,我想,貴人他現在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明天他就會和他的家人團聚了。

我找到我的車子,打算回金茂府,深秋的晚上涼了起來,一陣風吹來,我哆嗦着拉開車門。

我看着車窗上映出我的影子,佝僂,站不直,像一個失去了支撐的人一般。

是呢,以後就沒有人在身後扶着我了,北京也再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北京,沒了貴人的北京,變得讓我感覺很陌生。

貴人自從離開後,再沒有聯繫過我,也許是他還沒恢復好,也許是以後就不會再聯繫了吧。

我住在八百多平的房子裡,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並且莫名地悲傷,到了需要吃藥抑制情緒的地步。

尤其是到了晚上,很想一了百了。

別看我現在 28 歲了,可是從 18 到 28 這十年,是貴人領着我走的,沒有他,我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也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下去。

我像一隻被捲進狂風裡無力招架的鳥,筋疲力盡地撲棱,卻沒有支柱。

這天,我正準備吃安眠藥睡下,門鈴響了,我從門禁裡看,是肖添。

我打開了門,讓他進來。

他穿的很單薄,面容憔悴,和曾經的人氣愛豆形象相去甚遠,留下一副頹勢。

娛樂圈講究紅氣養人,他現在這個面相,別說紅,就連個正常人的樣子都沒有了。

他很餓,跟我要了吃的,並且吃得狼吞虎嚥。

「肖添,不行去找個廠子上班吧。」他沒什麼學歷,小小年紀出來闖社會,現在明星當不成了,又不肯好好工作,遲早會誤入歧途。

他擡頭驚愕地看着我,我說道:「廠子沒什麼不好的,一個月也能賺個七八千,養活自己沒問題。」

「我不想去廠子,我當你男朋友行不行?」

我拿出來一沓子錢,放在桌子上,說道:「吃完就走吧。」

「王雨虹!」肖添吼道。

我回眸看他,發現他面露兇相。

「你他媽的裝什麼清高啊?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黑歷史嗎?你靠着伺候老男人,賺錢也很辛苦吧?」

「你伺候老女人,連錢都沒賺到,還是你比較辛苦。」

「我他媽的殺了你!」他掐住我的脖子。

我一丁點都沒掙扎,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拿刀,拿刀殺我。」

他鬆開手,我把桌子上的水果刀拿起來遞給他,發瘋地吼道:「快點!快殺了我吧!」

「殺不殺?啊?在這兒,給我來一刀。」我狠狠划着自己的手腕,然後有血流出來。

他看我的眼神逐漸害怕起來,抓起桌子上的錢,罵了一句瘋子,然後奪門而出。

我看着血涓涓流出,心裡前所未有的輕鬆,我忽然覺得不沉重了,心像是飄了起來,這些年從來沒有這麼安寧過。

我靠在桌角下,感到眼皮越來越沉,我好像聽到手機響起,我應該是按了接聽,然後我聽到:

「雨虹,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