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一塊石頭是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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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第二十六期（總第796期）

【按】本文發表在《語文報》初中版2024年第11期上，是“校園風向標”專欄中的最新一期。我以爲“沒有任何一塊石頭是無用的”，應該成爲教育上的一個基本理念，每一位老師，每一位家長，越是深刻地懂得這一道理，就越能在瘋狂內卷的當下保持平和的心態，走出屬於自己的節奏，而不至於六神無主，亂了方寸。

敬愛的水寒老師：

您好！

學校裡經常組織各種文體活動，但每到這個時候，我都焦慮不已，因爲我覺得完全被拋在集體之外了。合唱節，我五音不全，通常只能對口型，只張嘴不出聲，怕影響到全班同學。運動會，我既不擅長跑，也不擅長跳，還不是那種很有力氣，能投擲鉛球的同學，索性就什麼項目都不報。每次趕上這些文體活動，只想遠遠地躲開，盼着早早結束。您說我這樣做對嗎？我該怎麼辦？

——文體雙差生 浩宇

親愛的浩宇同學：

你好！

在學校組織的各種文體活動中，因爲自己不擅長，非但不能成爲全場矚目的焦點，連參與其中也有相當程度的困難，這確實夠讓人煩惱。

我和你一樣，也是五音不全。原來我覺得五音不全，是我自己不喜歡唱歌，上音樂課時不太用心所致，可後來發現即使用心了，也分辨不出那些哆喏咪發嗦啦唏有什麼區別。再後來，偶然看到有科學研究表明，大約有百分之十的成年人，天生就五音不全，其中的一部分人患有旋律辨識障礙，我大約就是旋律辨識障礙患者。在學生時代的合唱節上，我也是隻能對口型的那一個。同學都說我一唱出聲就跑調，可我真不是故意的，關鍵是連這個調在哪裡，我都不知道，怎麼能知道跑沒跑呢。

不過，在我當老師之後，我這個五音不全的班主任，卻曾經帶出了拿到全校合唱節金獎的班級。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合唱節之前，我自知沒辦法像其他班主任那樣帶着同學訓練，所以就告訴音樂課代表，去找音樂老師幫忙訓練就好，我是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不甩手也不行，因爲我確實分辨不出唱得好壞來。過了幾天，偶然遇到音樂老師，問他我們班怎麼樣。他說，整體上學生音準音色都非常好，就是唱歌的時候缺乏感情，如果能把感情帶出來就好了。我問唱的什麼歌，說是李叔同的《送別》。我和音樂老師說，唱不出感情這事兒交給我就行了，我能處理。

到了合唱節那天，我們班的學生不只音準音色好，而且感情也非常投入，表現力非常棒，因此打動了評委，最終拿到了金獎。怎麼短短几天時間在情感表現力方面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呢？原來，我用了兩節語文課，既帶着同學分析鑑賞了《送別》的歌詞，又補充了若干首送別詩，讓他們體會送別時的情感。情感理解深入了，於是唱歌時情感表現力自然而然就有了。你看，雖然我唱歌方面不擅長，找不準音調，但我能欣賞歌詞，這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

在體育方面，我也有類似的經歷。總體來說，我也是既不擅長跑也不擅長跳。所以，通常運動會只能當啦啦隊。不過，在高中階段的一次越野比賽，因爲要求每班男生報名10人，但我們文科班一共只有13名同學，所以就不得不趕鴨子上架，不過，我最終居然獲得了全校第六名的好成績。爲什麼呢？雖然我跑得不快，但耐力還不錯，再加上意志力比較頑強，所以，當跑動距離足夠長時，我的優勢就顯示出來了。

浩宇同學，給你講我的這些經歷，是想告訴你，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雖然學校倡導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但不能把這個全面發展錯誤地理解爲全都擅長。學校的文體活動，重在參與，而不是重在成績。即使你沒辦法在舞臺或者賽場上爲班級爭光，你也可以做一些其他工作。比如，幫助班級管理服裝道具，給同學送水，幫忙拍照等，做一些幕後的工作，也是在發光發熱，也是在參與其中。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不足，但又能用自己的所長去彌補，而不是被拋離或者主動遊離於活動之外，纔是正確的選擇。

小時候，看着家裡請來的泥瓦匠砌石頭牆，總覺得只有那些又大又平整的石板纔有用，那些奇形怪狀的小石頭就沒什麼用處。實則不然，在泥瓦匠靈巧的雙手之下，每一塊石頭都能派上用場。在某一個不規則的縫隙處，一塊看似完全歪七扭八的石頭，恰好可以放在那裡起到支撐加固作用，這個功能還是任何其他石頭所代替不了的。

我們每個人，就像這用來砌牆的石頭，體積有大小，形狀各相同，但沒有任何一塊石頭是無用的，只要找準自己的位置，發揮自己的優勢就好。

你的朋友 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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