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賺錢更重要!谷歌的"登月工廠",逐步腳踏實地
5月21日消息,Alphabet旗下知名的X實驗室結束了無拘無束的發明時代,很多項目都在分拆出去成立新的獨立公司。之前的谷歌登月工廠開始迴歸現實。
以下爲翻譯全文:
如果在Alphabet旗下著名的X實驗室要進行一次職位資格的能力測試,凱瑟琳·澤蘭(Kathryn Zealand)絕對能夠輕鬆通過。她是麥肯錫公司培訓出的企業家,曾放棄理論物理學的博士學位,隨後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創辦了初創公司;閒暇時,她會一邊攀登加州最高的山峰,一邊聆聽科幻有聲讀物。2018年,澤蘭加入了X實驗室,並在過去五年中致力於研發外骨骼裝置。
最近一次在舊金山的展示中,澤蘭試穿了她的產品原型,這是一套旨在增強人體肌肉骨骼功能的機械系統。這一初期版本是一條裝有電線、驅動器和傳感器的腰帶,外觀並不特別時尚。
生產外骨骼的公司不多,主要的客戶羣體是倉庫和工廠的工人,他們面臨受傷風險或需要額外力量來搬運重物。澤蘭正在開發一種電池驅動的褲子,旨在幫助行動不便的人士。這是一個崇高的目標,同時也是一個極具挑戰性的設計任務。這種設備必須輕巧、強大並足夠時尚,以至於人們願意在公共場合穿戴。原型雖然輕便舒適,但澤蘭正努力改進其貼合度。“原型總是用來找答案的,”她說。
澤蘭正嘗試解決的主要問題是,她是否能在離開Alphabet後實現自己對這款產品的願景。去年,她和一個小團隊離開了X實驗室,成立了一家獨立的初創公司。爲了追求自主,他們放棄了一流的設計工作室、優厚的薪酬和谷歌品牌的聲望。澤蘭說,外骨骼“大概是10年前X實驗室的一個完美項目,但當我們開始處理所有細節時,我們發現它已不再符合X的品牌形象。”
Alphabet自詡的“登月工廠”正逐步腳踏實地了。從2010年成立之初,X實驗室憑藉其對技術烏托邦世界的願景,捕獲了公衆的想象力。X實驗室預計,在不遠的將來,人們可能會乘坐自動駕駛汽車(Waymo)上下班,通過鼻樑上的強大電腦(谷歌眼鏡)進行社交。Project Loon的設想尤爲異想天開:一個高空氣球網絡將向偏遠地區提供互聯網服務,爲此前未能連接網絡的社區創造教育和經濟機會。
X實驗室的領導層坦承,許多這樣的嘗試可能不會成功。然而,谷歌願意投資於這些前瞻性技術,向華爾街和硅谷傳遞了一個強有力的信息,這與公司上市時聯合創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所寫的公開信相呼應——“谷歌不是一家傳統公司,我們也不打算成爲一家傳統公司。”X實驗室的成立表明,儘管公司業務仍在快速增長,但佩奇和布林已經着眼於孵化下一個谷歌,並解決人類面臨的一些最棘手問題。
多年來,X實驗室在谷歌山景城總部享有特權地位,布林也經常在這裡辦公。但前員工表示,谷歌已經從創新的溫牀轉變爲龐大搜索業務的謹慎守護者。OpenAI發佈的ChatGPT激發了一種新型軟件,它可以簡潔地回答問題,可能使得人們無需通過谷歌搜索。這一前景在谷歌總部引發了恐慌,也改變了公司的面貌。據知情人士透露,現在,布林出現在公司時,更可能是爲谷歌的人工智能項目編寫代碼,而不是在X實驗室。
Alphabet首席財務官露絲·波拉特(Ruth Porat)和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在財報電話會議上反覆提到要“聚焦”。公司也開始削減豪華的企業福利,並進行持續的裁員。谷歌備受推崇的20%自由時間——員工可以將一週中的一天用於熱情項目——雖然理論上還在實施,但普通員工表示他們幾乎沒有自由去享受這一福利。一位知情人士表示,除了與核心業務自然互補的人工智能領域外,“我確實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谷歌早就放棄了開闢新天地。”“他們基本上只是在轉動舊機器。”
高管似乎認爲,在覈心業務都岌岌可危的情況下,將互聯網氣球送入平流層是一個不合理的開支。但令人不安的事實是,ChatGPT部分基於在X實驗室的工作時所做的發現,那時人工智能還聽起來像科幻小說。隨着Alphabet變得懼怕創新,OpenAI以其由前谷歌員工帶來的研究驅動文化,成爲了創新中心。然而,如其名所示,OpenAI只專注於人工智能。X實驗室所代表的由科技巨頭慷慨資助的自由發明時代基本已經一去不復返。亞馬遜正在削減數十個項目,蘋果放棄了製造汽車的計劃,Meta關閉了其一部分硬件努力。如今,當人們談論X時,他們通常是指埃隆·馬斯克(Elon Musk)領導下的社交媒體平臺。
至於Alphabet的X實驗室,其各個項目的主要目標之一始終是成爲母公司領導下的獨立業務部門。但據兩位知情人士透露,這一進程至少還要推遲一年。相反,X實驗室正在開闢一條道路,允許項目像澤蘭的公司那樣作爲初創企業獨立出來。
現任和前任員工表示,這是X實驗室與其公司上級多年辯論和實驗的結果。X實驗室最初不願讓外人分享其投資成果,也不願冒着損害包括依賴Alphabet其他團隊開發的代碼在內的知識產權的風險。但高管最終認爲,讓有前景的技術逐漸消失比分拆出去更糟糕。
波拉特在一封電子郵件聲明中寫道:“創辦X的目的是打造’登月工廠’,創造新技術來解決複雜問題。”“我們很高興看到X的領導層越來越多地尋求機會,通過擴大規模並將這些創新貨幣化來創造可持續的價值。”
儘管新政策開啓了更多可能性,但它也表明Alphabet將停止向尚未證明經濟可行性的成熟項目提供資金。X實驗室今年的預算比去年還要少,員工擔心明年會如何。一些前X員工表示,向初創公司孵化方向的轉變標誌着實驗室被掏空,背離了其啓動下一個谷歌的核心使命。
管理X實驗室超過十年的未來學家阿斯特羅·泰勒(Astro Teller)淡化了這種變化的重要性。他表示,從X成立之初,實驗室就在努力平衡效率與創新。泰勒說,他對實驗室的模式深信不疑,所以並不太擔心哪個項目的前景。“我們絕不完美。我們還在旅途中,” “但我們做得比隨機選擇要好,所以我晚上能睡個好覺。”
硅谷的一些最大突破來自一家制造複印機的公司——施樂公司。該公司在帕羅奧圖的研發實驗室發明了以太網、圖形用戶界面以及其他個人計算的支柱技術。但施樂的帕洛阿爾託研究中心未能將這些技術商業化,而是讓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等人搶先一步。蘋果的崛起和施樂的衰落成了一個關於大公司未能認識到自己發明價值的寓言。
從谷歌成立之初,佩奇和布林就把搜索引擎的利潤投入到與其無關的業務中。這一做法催生了Gmail和谷歌新聞。他們用X實驗室將這一理念制度化,並任命了頂尖的機器人工程師和斯坦福大學教授塞巴斯蒂安·特倫(Sebastian Thrun)來領導。特倫研究了一些最著名的企業研究實驗室的遺產,以此來定義X實驗室的關鍵原則:聘用最優秀的人才,設定大膽的目標,發放高額獎金。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原則中沒有提到財務紀律。特倫對預算只是有模糊的認識,常常是下屬要多少錢就給多少錢,他唯一的要求是他們當年不要花完這些錢。特倫認爲這會激發員工的自制力,他說,這就像是那些有無限假期的員工會休更少的假一樣。他更關心的是批評那些開太多會的團隊。“我們建立了一種完全信任的文化,”特倫說。“我會盡一切努力確保這些團隊成功。如果他們表現出色,他們幾乎見不到我。”
X實驗室的首批團隊之一由斯坦福大學教授吳恩達(Andrew Ng)領導,他們嘗試基於人腦的結構開發早期人工智能軟件。吳恩達表示,X實驗室讓他可以像在創業公司那樣快速行動,同時利用谷歌豐富的人才資源。該項目最終被谷歌收購,成爲其人工智能努力的基石。吳恩達現任亞馬遜董事會成員的,他認爲在X實驗室的時光對他自己影響很大: “對谷歌X實驗室,我給予很高的評價。”
特倫的得力助手是泰勒,一位從學者到小說家再到企業家的轉變者。他的名字是埃裡克,他的家族包括一個諾貝爾獎得主、一位哲學家和一個複雜的歷史人物:他的祖父愛德華是美國“氫彈之父”。在2018年與原子遺產基金會的一次採訪中,泰勒將他在X實驗室的工作與第一次原子武器的發展相提並論。“我可以很容易地將我們在這裡進行的許多活動描述爲‘某某的曼哈頓計劃’,”泰勒說。“將它們稱爲‘登月項目’而不是‘曼哈頓計劃’可能是更好的市場營銷。”
當特倫在2012年離開X實驗室,他將領導權交給了泰勒。早期的項目大多是由佩奇和布林提出的,泰勒希望帶來新的想法。爲了使創立項目系統化,泰勒建立了一個名爲“快速評估”的團隊,該團隊對數十個想法進行壓力測試,以篩選出最有前景的想法。泰勒還聘請了律師和會計師團隊處理監管合規和合同等問題,讓創業者無需擔心這些事務。隨着X實驗室的擴展,泰勒將其與外界乃至谷歌的其他部分隔離開來。快速評估團隊的早期成員威爾·帕特里克(Will Patrick)說,他認爲這種孤立是必要的,以使X實驗室“在世界上產生巨大影響,同時爲谷歌帶來巨大回報”。
但這些巨大回報只是理論上的,X實驗室終究無法長期逃避財務報表的審視。2015年,佩奇和布林將谷歌重組爲一個大型企業集團,X實驗室成爲新業務的孵化場。員工們最初對這一轉變感到興奮,因爲它賦予了他們的工作更大的意義。但隨着“Alphabet化”的推進,審查也增加了。以前投資者不知道谷歌在X實驗室上花費了多少錢,因爲這些成本與公司的其他費用混合在一起。現在,隨着“其他賭注”成爲財務報告中的一個新項目,股東們能更清晰地看到具體數字。
波拉特在Alphabet成立前不久加入公司,開始定期與泰勒會面,仔細審查X實驗室投資組合中的項目。Loon聯合創始人克里夫·比弗爾(Cliff Biffle)說,大約在這個時候,X實驗室開發了一個名爲“Moneyball”的系統,用來評估每個項目的商業可行性。
儘管如此,X實驗室仍然吸引着Alphabet內外的人才。這裡也是董事會會面的地點,創始人也常來此消磨時間。布林經常帶着朋友去參觀。四名前員工說,他和佩奇共用的三樓會議室,需要特殊通行證才能進入,引發瞭如此多的好奇,以至於它被稱爲“世外桃源”。
即使在波拉特的密切監督下,X實驗室的預算仍然在增長。前員工表示,同事們很少批評彼此的工作,問題項目可能會變得龐大而難以控制,直到泰勒最終撤回支持。那些被終止的項目會在年度派對上被紀念,意在將失敗視爲團隊生命週期的自然部分,是慶祝的原因,也是重新開始的機會。
一些本可以作爲獨立公司成功的項目有時會被谷歌吸收。在啓動Loon項目之後,比弗爾致力於爲機器學習軟件開發專用計算芯片,這吸引了Alphabet以外的潛在客戶的興趣。他和他的團隊爲此感到興奮——直到Alphabet在大約2019年初把該產品併入公司內部的另一個人工智能部門。比弗爾現在在一家制造服務器的創業公司工作,他說:“谷歌是一家囤積技術的公司。”
泰勒的孤立主義有時與波拉特追求盈利的目標發生衝突。比弗爾說,有一個X項目試圖建立一個接受外部客戶支付的系統,但因爲需要得到Alphabet其他部分的批准而未能實現。“外人沒有動力去幫助X實驗室,”他說。
2019年,佩奇將Alphabet的首席執行官職位交給了谷歌的皮查伊。不久之後,財務審查變得更加嚴格,實驗室總計幾億美元的預算先是保持不變,然後開始下降。X實驗室的一位發言人表示,預算的波動總是存在的,具體取決於項目何時畢業並從實驗室名冊中除名。但從X畢業並不保證成功。2021年,Alphabet關閉了Loon,這個氣球互聯網項目長期以來一直是X雄心勃勃的象徵。那時,Alphabet和X實驗室的高管對投資回報期望逐漸提高。在2022年的一次全體員工會議上,泰勒讓員工設身處地爲皮查伊考慮,想象一下他們對一個價值10億美元的業務的感受。泰勒建議他們設定更高的目標。
爲像外骨骼這樣的項目制定商業計劃常感覺像編寫科幻小說,但Alphabet的領導層不願意在沒有首先考慮到商業模式的情況下大規模投資,就像他們曾對Loon項目所做的那樣。一些員工最感到困擾的是,一些陳舊的項目仍在實驗室中爭奪日益減少的資源。這些項目日復一日通過達到新的技術里程碑或實現營收目標來完成其目標,但看起來永遠無法成爲Alphabet的一部分。這促使一些員工得出結論,唯一的出路可能是離開。
凱西·漢農(KathyHannun)在從斯坦福大學畢業後不久加入了X實驗室,並迅速晉升爲項目負責人。但到了2016年,她與泰勒之間出現了分歧。漢農一直致力於開發用於家庭的地熱供暖和製冷系統,她急切地希望在紐約州啓動一個試點項目。但泰勒並不準備開始挖掘人們的後院。他告訴漢農,地熱供暖可能是個可行的業務,但並不適合Alphabet。
漢農感到非常失望。她熱愛在X的工作,但不想放棄自己的項目。她決定在外面繼續她的工作,並且泰勒同意探索這個選項。在接下來的九個月和數十次會議中,漢農與X實驗室的領導團隊及Alphabet的企業發展團隊一起,安排了一項交易,在這項交易中,新成立的公司——蒲公英能源(Dandelion Energy Inc.)將獲得項目的知識產權,而Alphabet將保持少數股權。這是X實驗室第一次從Alphabet中分拆出來的項目。
在離開之後的幾個月裡,漢農和她的小團隊開始在人們的房子後面鑽孔,安裝地熱系統。她將這一機會歸功於泰勒的推動。她說:“蒲公英之所以成功,是因爲他把我們推出了巢穴,我們被迫自己找到出路。”
儘管漢農成功地擺脫了束縛,但並非每個人都能輕易離開X實驗室。前員工表示,X實驗室的團隊發現很難吸引企業發展團隊的注意,這是因爲後者習慣於爲谷歌處理數十億美元級別的交易。漢農回憶說,X實驗室財務部門的成員將與她的公司的合作描述爲“分心”。 這筆交易也迫使公司面對一個基本問題:X實驗室究竟爲何而存在。泰勒的前副手、幫助組織蒲公英能源公司分拆的歐比·費爾頓(Obi Felten)說道:“如果把X的目標定義得非常狹窄,那它的目的僅僅是孵化新的Alphabet子公司。”她補充道:“這涉及到一個哲學問題:這是否我們的任務?或者說,如果這些項目轉變爲獨立的創業公司,我們是不是就在浪費資源?”
在蒲公英之後,Alphabet按照每個商業提案的具體優點來評估它們。一個不太受歡迎的X項目是“馬耳他項目”(Project Malta),該項目旨在利用融化的鹽存儲能量,但一直難以分拆出去。前X實驗室員工泰·賈格森(Ty Jagerson)表示,直到一名曾是馬耳他項目成員、後來成爲風險資本家的人同意投資後,Alphabet纔在2018年妥協。相比之下,儘管Loon有人表達了收購的興趣,但在最終停止項目之前,Alphabet拒絕了這筆交易,部分原因是Loon建立在谷歌內部的代碼和工具上。
2021年風險資本熱潮期間,投資者手頭充裕,要求分拆項目的呼聲更高,但大多數要求仍未得到迴應。X實驗室長期以來承諾在大型科技公司穩定性和創業公司風格的實驗之間取得完美平衡,但一些員工開始感覺它像是陷阱。即使是曾作爲泰勒副手費爾頓,也加入了創業行列。在X實驗室工作期間,她參與了一個旨在尋找與焦慮和抑鬱症相關的生物標記物的項目。在X實驗室於2021年關閉這一項目後,她用自己的積蓄購買了一些知識產權並創立了自己的公司Flourish Labs。
至於西蘭的外骨骼項目,它在X實驗室經歷了從極大希望到失望的典型軌跡。她的第一個原型在嚴格測試中表現良好,包括在舊金山最高的摩天大樓Salesforce Tower跑上61層樓梯。泰勒稱讚西蘭的團隊“非常X”,這是一種表達科學嚴謹和想象力結合的讚譽。
到了2022年,泰勒及其管理團隊開始推動西蘭向不同的發展方向前進。其中一些人支持開拓企業市場,以提升倉庫運營效率,而另一些人則提出開發沉浸式視頻遊戲控制器。雖然西蘭同意調查這些市場的潛力,但她更相信自己最初專注於人類活動能力的方向具有更大的前景。另外,她對於在Alphabet尋求合作審批過程中遇到的障礙感到沮喪,特別是涉及到與一家主要運動品牌合作的交易。
爲了獲得建議,西蘭悄悄地聯繫了成功獨立出來的前同事。她預計談判會持續很長時間,但不到四個月,她和她的團隊就已經獨立出來了。雖然具體的財務條款沒有透露,但顯然,離開Alphabet後的生活並不是那麼光鮮。他們的薪水減少了50%以上,在一個小辦公室裡工作,零食也沒那麼多了。風險資本家對這家初創公司不尋常的起點表示關注。西蘭表示,“當我和投資者交談時,他們會問,‘我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失敗的一方?Alphabet爲什麼不想留住你們?’”
因此,泰勒爲西蘭的初創公司Skip Innovations寫了推薦信。公司目前已成功籌集到600萬美元的資金,正在進行一項涉及帕金森病患者的設備臨牀試驗。西蘭希望將產品推向包括有輕度行動需求的人在內的大衆市場。從這個夏天開始,任何人都可以預訂Skip的設備。
西蘭很欣賞獨立創業的好處,比如能夠邀請記者到她在舊金山辦公室進行演示。
在Skip辦公室的出口處,可以看到公司未來可能的發展:一個人體模型穿着圍繞臀部、大腿和小腿裝有馬達的褲子。然而,現實是,大多數初創公司都會失敗,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他們將沒有Alphabet提供的工作保障。這是西蘭願意承擔的風險。“我來硅谷不是爲了保持舒適的工作,”她說。“生活就是爲了體驗。”
在一個最近的早晨,泰勒穿着深色牛仔褲、灰色鈕釦襯衫和黑色直排輪滑鞋,在X實驗室的陳列館大廳裡滑行,這裡是員工通往工作地點必經之路,既是博物館也是陵墓。在最顯眼的展覽中,最後剩下的一個Loon氣球靜靜地躺在一個玻璃展櫃裡。
泰勒開始講述一個耳熟能詳的故事,關於X實驗室如何着手解決世界連接問題,但他沒有解釋爲什麼團隊沒能控制氣球的高昂成本。相反,他轉過身指向懸掛在橫樑上的另一件硬件:一個通信終端。這是從Loon項目中衍生出來的新項目ProjectTaara的一部分,它通過兩個終端之間的光束傳輸數據,被認爲是在不適合鋪設光纜的地方(例如跨越河流或在受保護的土地上)的光纖替代品。它被視爲X實驗室最有前途的分拆候選產品之一。“我們稱之爲‘登月項目的堆肥’,”泰勒說。“即使我們不得不反覆嘗試幾次,我們通常還是能找到很好的解決方案。”
X實驗室的陳列館裡涉及農業、水產養殖、可再生能源、無人機送貨和各種工業機器人。在遊覽的最後,泰勒到達了兩塊超大的海報板前,上面貼着蒲公英和Skip等X實驗室分拆項目的印刷品。這個空間不久將進行翻新,以突顯X公司在世界各地切出的多樣化路徑。儘管泰勒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這些分拆項目的價值,但他說他已經開始接受它們了。
“我們已經清楚地認識到,實際上我們可以通過更早推出事物,更快地通過市場基礎的資本爲世界帶來更多好處,”泰勒說。“這讓我們能夠真正專注於登月項目的起源,這可能是我們通過不斷磨練已經變得最擅長的事情。”
隨着更多登月項目準備分拆,泰勒組建了一個團隊來協助他所稱的“助產過程”。他的長期副手伊沃·斯蒂沃瑞克(Ivo Stivoric)是“首席助產士”。他一直在與潛在投資者會面,並指導項目負責人如何推銷自己。Alphabet的發言人說,Alphabet自己的投資公司CapitalG和GV不太可能成爲投資者,部分原因是X實驗室在每個分拆項目中都持有股份。
有些處於分拆過程中的項目仍在招聘,但招聘公告現在包括一條免責聲明:“如果這個項目成功,職位將直接轉變爲外部初創企業中同等的全職角色,同樣令你興奮。”例如,Tapestry是X實驗室一個旨在組織電網數據的項目,招聘公告暗示Tapestry將在六到九個月內分拆。該項目的總經理佩奇·克拉漢(Page Crahan)表示,她很高興能有更多的自由與合作伙伴合作。“誰知道我們能做什麼呢,但這感覺像是另一個我們可以發揮創造力的地方。”
與此同時,Alphabet似乎正在挖掘可能值得復興的產品。5月14日,谷歌發佈了新的計算機視覺軟件時,布林暗示如果谷歌眼鏡沒有提前十年推出,它將是這項技術的“完美硬件”。 布林繼續密切關注X實驗室的活動,並在2022年支持了一家名爲280 Earth的碳捕捉初創公司的獨立發展。舊金山49人隊的共同所有者,同樣是280 Earth投資者的吉迪恩·尤表示,他非常願意繼續投資來自該實驗室的初創公司,因爲那些能夠成功獨立出來的公司代表了經過嚴格篩選的最優秀的創意。
據知情人士透露,X實驗室正在考慮籌集一隻基金,以便投資於從實驗室誕生的初創公司。但團隊仍在學習風險投資者想要什麼。一位審查了水產養殖項目Tidal的推廣材料的初創企業投資者表示,Alphabet爲這樣一家收入微薄的公司尋求的估值過高。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風險投資家表示,Alphabet當時甚至還沒有對Tapestry的交易進行估值,對於那些習慣了谷歌美食餐廳和豐厚薪酬的X實驗室創業者,他提出了普遍質疑。
泰勒表示,X實驗室始終旨在準備員工在沒有X的情況下生存。在早期,他在實驗室設立了畢業典禮儀式。當項目被谷歌吞併或稍後在Alphabet內部獲得位置時,員工們會聚在一起舉行儀式。泰勒說,他開始舉辦這些活動是爲了緩解離開的悲傷,因爲X實驗室在谷歌內部是一個令人嚮往的地方。他說:“我希望他們明白,X實驗室不是任何人的永久之地。”“我不想讓人們覺得自己被趕出了伊甸園。”
畢業典禮將繼續進行,但由於預算限制,去年沒有舉辦活動,而且以前組織活動的員工在針對實驗室資深員工的一輪裁員中被解僱了。
泰勒還在堅持他的日常儀式,儘管Alphabet和整個硅谷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53歲的他仍然在全天穿着輪滑鞋工作。他的員工證上的照片顯示了他當時鬍鬚中還夾雜着較少的灰白絲線。
在硅谷,創意是循環往復的。即使是泰勒實驗室的改造也呼應了歷史。當初,施樂帕洛阿爾託研究中心(Xerox PARC)後來更名爲帕洛阿爾託研究中心(PARC),並採用了一種商業模式,與行業更緊密地合作,並將最有前途的發明分拆爲獨立公司。其中一家公司被賣給了一家只有三年曆史的搜索引擎公司,其經營者正是年輕的佩奇和布林。(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