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故事正在消失

新詩

你們的故事正在消失

在越來越靠近的濤聲裡入眠

你的夢境開始學會浮潛與閉氣

父親出海捕魚很久了

你擔心回來的只有潮汐與海浪

幾隻貝類穿上小小島嶼溼透了的陽光

參加某一個年老珊瑚礁的喪禮

爺爺年少時曾經捕撈龍蝦的秘密海域

現在，真的成爲了被淹沒的秘密

海洋會不會有點爬得太高了

你用長出了鰓的問號

敲敲每一個剛剛成爲句點的海平面

卻只得到了海水咕嚕咕嚕的迴應

撒下漁網，卻找不到昨日的海深

底棲魚類離天空越來越遠了

你每天走過的一條小徑

即將下沉至一條沒有路標的海溝

他們說冰山與冰川變瘦了許多

可能是天氣太熱時常吃不下

海洋的腰圍是雲朵握不住的寬度

你總是學不會某一種極端氣候的泳姿

潮間帶與礁岩縫隙裡

躲藏着許多兩棲型的浮游垃圾

最潮溼的門窗與沿海的城市

正遭遇着一種漫長的鹹性雨季

你們的故事正在消失

像是以一公分又一公分悄悄上升

在地球憂鬱的藍色眼眶裡

準備慢慢滴落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