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勸世 巨神連線──姚瑞中另眼拍出獨特臺灣美學

姚瑞中認爲，藝術家雖無縛雞之力，卻可透過攝影和藝術創作反思《相皆虛妄》。（鄧博仁攝）

屏東縣新園鄉東津紫竹林慈性佛堂。（姚瑞中攝）

雲林縣斗六市湖山寺。（姚瑞中攝）

《魔地佛：姚瑞中攝影勸世圖錄》是姚瑞中另一本攝影勸世文本。（大塊文化提供）

《巨神連線》和《巨神連線補遺》收集了攝影家姚瑞中近千尊巨大神佛像。（姚瑞中提供）

攝影家姚瑞中自三十年前開始陸陸續續拍戶外大神像，2016年三月，他在媽祖託夢下，展開全臺戶外巨神拍攝計劃至今。將近1000尊神佛像，是他用來理解並見證臺灣宗教自由獨步全球，以及佛法般若空性，反思衆生死亡與存在的意義。

萬神之島 島民有容乃大

《巨神連線》計劃讓他在2018年獲得第十六屆「臺新獎」，姚瑞中仍持續補拍遺漏或新增的巨神一百八十六處、二百餘尊，自2018年曆經五年環島摸索、遍尋文獻、訪善知識、聽聞佛法，勉力將全臺戶外大神像分佈與來龍去脈勾勒出大致輪廓。「蕞爾小島竟有如此多元信仰且和平相處，實爲島民有容乃大，萬神之島非浪得虛名。」

姚瑞中表示，此等能量與磁場特異土地、神選之處、怪力亂神曾視爲無稽之談，但這幾年他親證方知其不思議非空穴來風，加上長年茹素聞法持咒，獲得些許感應。「有時擡頭仰望星辰銀河乃至凝視黑洞照片，不免被恆河沙數、每顆沙粒又是一條恆河般無以數計之星塵所震懾，如此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之外究竟尚有何物？不禁疑惑，若此三千大千世界只爲了人類心識所現，不免過於奢侈，佛陀以一大事因緣降世、爲有情衆生說法四十九年後入滅，留下千部佛經與感人事蹟，身處末法時代的臺灣又是如何感懷諸佛菩薩大德威名呢？」

姚瑞中在臺灣與金門、馬祖、澎湖各處走尋，以黑白底片拍攝、銀鹽相紙沖洗，再掃描數位檔與設計師編排地圖，將這些散落全臺各地的特殊景觀出版了《巨神連線》，問他爲何如此費工：「銀鹽相紙有股特殊魔力，可能大叔比較老派吧！」此書無關信仰，但在神偶雕像底下展現了一重重的集體欲力。《巨神連線》出版後，又積極補拍遺漏或新增的神佛像，2023年初出版《巨神連線補遺》。

地獄寫真 拍得像天堂

同時期姚瑞中也出版了《地獄空：姚瑞中拍立得地獄寫真》，此係列以拍立得拍攝多處以道教或佛道混合信仰爲主的地獄審判場景，沒有西方與東方的古典雕塑感，具有乖張奇異與扭捏可愛的獨特臺灣美感，他試着將天堂拍得像地獄，地獄拍得像天堂。繼《地獄空》出版後，姚瑞中爲宇宙流轉做了另類註解，推出另一本攝影勸世文本《魔地佛：姚瑞中攝影勸世圖錄》，在此瘟疫爆發、戰火瀰漫之五濁惡世，面對宇宙意識、人生去來、因果輪迴、業力爆發等人生終極課題，他深覺人類因無盡貪婪、強取豪奪、迷失本真，濫捕嗜殺導致物種大量滅絕，工業革命、資本主義、全球化加速耗盡星球資源，無怪乎富豪、政客不吝豪擲投資，欲遷往其它星球居住，換來人類永世綿延，也許換個念頭、改變價值觀與萬物共榮共存可能是更佳選擇。他認爲，地球在浩瀚宇宙不斷高速旋轉，萬物皆在漩渦狀態，人心慾望被無所不在之暗物質捲入洪流，人類心識若入魔扭曲，是否最終也會坍塌成無數黑洞吞食一切物質？

他從臺灣大神像一拍拍到國外，甚至到檳城、峇里島旅遊都不忘拍攝神像。2022年暑假受邀到德國慕尼黑駐村，每天在當地觀想，現地進行繪畫創作，畫作中有當地居民身影，更將東西方神佛像置入畫作裡頭。如千眼魔龍舌頭吐出一灘水，一位美女在人造冰溪中衝浪。又如妖魔站在佛祖肩膀上拿着鋸刀鋸着佛祖頂髻，但世尊卻神情自若、金剛不壞地看向前方。這一切看似荒謬，又好像諷刺當今社會亂象。

透過這些出版，姚瑞中表示，藝術家雖然身爲手無縛雞力、乏撼動山河勢、無病愛呻吟之雅士，面對疫情一籌莫展，雖非社會賢達，但對於世界被莫名按下暫停鍵總該有所表示，試圖透過攝影與繪畫反思「相皆虛妄」！

問姚瑞中，「這個題材會做到哪時候停止呢？」他說，「只要有觸動內心深處的題材，無論是哪種類型的視覺藝術創作，都儘可能持續走下去吧！」他淡定表達了做爲文人不會輕易妥協的堅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