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美國朝野罕見一致的「新華盛頓共識」 (洪奇昌)

期中選舉不論選舉結果如何,美國朝野對中政策基本方針並未改變,甚至可謂之「新華盛頓共識」。(圖/達志影像)

美國參衆兩院期中選舉還在開票階段,從目前情勢觀之,民主黨應確定失去衆議院多數,而參議院選情仍在膠着;但值得注意的是,美國選民在期中選舉關注的議題仍以內政爲主,而不論選舉結果如何,美國朝野對中政策基本方針並未改變,甚至可謂之「新華盛頓共識」。

從目前開票結果看來,可以預期,若共和黨最終取得衆議院多數,少數較極端川普派衆議員可能對共和黨議長人選發揮「關鍵少數」的影響力,且對拜登政府產生制衡。但在參議院,選情雖仍膠着,不過民主黨在內華達州、亞利桑那州,及喬治亞洲仍有領先優勢;換言之,民主黨還有機會保住參議院多數席次,拜登政府的政策仍可持續,不至於提前跛腳。

相對之下,川普派的候選人在此次期中選舉表現差強人意,就算共和黨最終贏得衆議院多數,甚至拿下參議院,但結果絕非預期的「紅潮」(Red wave)大勝。此結果意味着川普的政治風格一定程度地引起美國社會疑慮,後果可能致使共和黨黨內初選階段,選民可能更偏好支持川普以外的候選人,進而會影響川普投入2024年總統選舉的可能性。共和黨人若想乘勢奪回白宮仍有較大挑戰。反之,拜登和民主黨陣營士氣爲之一振,拜登競選連任的可能性也隨之增加。

若從選舉結果觀察美國未來政策方向,據相關出口民調顯示,影響選民投票偏好的因素聚焦在內政議題,如通膨、墮胎、槍枝等。而值得關注的是,即便美國政黨與社會在內政議題上有較大分歧,美國朝野政黨和社會在中國政策領域仍罕見地展現出高度一致性。

日前,喬治華盛頓大學教授沙特(Robert Sutter)甚至提出了「新華盛頓共識」(Washington Consensus)一詞,用以形容當前美國跨越保守派、自由派,跨越民主黨、共和黨,跨越行政與立法部門,一致對抗中國的現象。由此我們可預期,此次期中選舉不僅不會影響華府的中國政策基調,共和黨主導下的衆議院甚至可能推出更爲強硬的對中政策。

「華盛頓共識」一詞原是1980年代美、英等國主導的國際貨幣基金(IMF)以新自由主義爲理論基礎所推廣的全球政經秩序。華盛頓共識提倡以金融與貿易自由化、私有化、去管制化、保障財產權等措施爲核心的自由開放市場經濟,同時也強調以自由民主政治體制轉型作爲此一經濟發展路線的制度基礎,以之做爲後進發展中國家經濟改革的藥方。

2001年,西方國家支持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同樣帶有着前述動機。西方先進國家期待藉由把中國拉進西方經貿體系帶動中國經濟發展後,繼而能促進中國朝西方所謂的自由民主體制轉型。然而,後續中國的發展路線顯然和西方的期待大相逕庭。

衆所周知,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後,以「世界工廠」、「世界市場」之姿取得了顯著的經濟發展成果。但一如2017年《中共十九大報告》所揭示,隨着中國綜合實力崛起,習近平時代的中共更無意聽命於西方價值主張。到了2022年《中共二十大報告》提出要用「中國式現代化」爲人類實現現代化「提供新的選擇」之際,更再次宣示了「中國模式」與「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既要走有別於西方的道路,還要進一步將「中國標準」擴散並推向主導國際政經秩序的地位。

由於「中國式現代化」強調強勢一黨專政、強調政府對社會的控制、強調政府高度管制的市場經濟等特徵,皆和「華盛頓共識」所宣揚的發展模式背道而馳,甚至對當前國際社會所共享的主流政治、經濟與社會制度與價值觀產生對抗;當年「擁抱熊貓派」(Panda hugger)嘗試「擁抱中國繼而改變中國」的想像已然不切實際;取而代之的,便是2017、2022年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所揭櫫的,中國已是美國最主要的戰略對手,是美國「後果最爲重大」的地緣政治挑戰。我們必須認識到,美國以競爭(Competition)、對抗(Confrontation)爲基調,或許保有部分合作(Cooperation)空間的對中政策,也就是「新華盛頓共識」,勢將影響未來10數年的國際政治與兩岸關係發展。

(作者爲前海基會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