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良將如潮，朱曉彤憑什麼獨得馬斯克“恩寵”？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傳聞中的馬斯克接班人，如今似乎終於浮出水面。

據品玩報道，馬斯克已確定下一任特斯拉全球CEO人選，現任全球副總裁、大中華區CEO朱曉彤有望接班。據彭博社報道，朱曉彤還還獲得馬斯克欽點，將帶領團隊赴美國幫助運營德州超級工廠，內部權力、職務不斷增加。

對於這些傳聞，特斯拉方面暫未作出迴應。此外，也有消息稱朱曉彤不會全面接管特斯拉，上任後只會負責汽車業務，機器人、自動駕駛等業務或將由馬斯克本人繼續把關，也不排除另外物色管理者的可能。

但這個傳言已經足夠令國內媒體和網友興奮——如果傳言成真，擔任特斯拉全球CEO的朱曉彤將成爲在硅谷科技巨頭獲得最高職位的中國人。

當然，除了興奮之外，媒體和網友們也不約而同將關注點集中到兩個問題：馬斯克才這點年紀，就要考慮退休了？朱曉彤究竟是何方神聖，一箇中國人竟然能成爲特斯拉的新任掌門人？

馬斯克退位預兆

早在去年11月，馬斯克就在社交平臺上發表過“正在考慮辭職，以後全職做網紅”的動態。當時沒有人把這番話當真，但在接下去一段日子裡，馬斯克和特斯拉的解綁跡象確實越來越明顯了。

一方面，馬斯克幾次拋售特斯拉股權，甚至試過缺席特斯拉財報會，逐漸從日常事務中抽身。

去年11月8日，馬斯克通過出售特斯拉股票套現120億美元，是特斯拉上市以來他本人首次減持。根據特斯拉遞交給SEC的報告，截止去年年底，馬斯克共出售1570萬股特斯拉股票，而這幾輪出售全都集中在11月和12月。

進入2022年之後，馬斯克減持特斯拉的情況變得更加頻繁。光是今年11月上旬，馬斯克就連續三個交易日出售特斯拉股份，累計減持1950萬股，套現約 39.5億美元。

另一方面，特斯拉之外的“副業”霸佔了馬斯克大量時間和精力。早在收購推特之前，SpaceX、Neuralink、Boring和Virgin Hyperloop等業務就多線開花，受到更多重視。

去年11月馬斯克出售特斯拉股票的時候，美銀就在一份調查中指出，投資者擔心馬斯克會被其他業務分散精力，他們更希望這位創始人將工作重心放到特斯拉身上。但馬斯克並沒有過多理會這些聲音，在SpaceX、Neuralink和近期收購的推特身上傾注了更多資源。

當中原因不難理解——比起特斯拉，SpaceX面臨的競爭更激烈，推特存在的問題更多，也更需要馬斯克親自坐鎮。

當創始人選擇放權，把CEO一職交給職業經理人，意味着公司業務已經駛上正軌，且份額優勢明顯，短期內沒有被挑戰者顛覆統治的危險。這種情況套在特斯拉身上，再合適不過。

曾經被視爲特斯拉挑戰者的Rivian經過上市初期的輝煌之後迅速衰落，股價大跳水、今年上半年虧損一度同比放大360%，剛過去的三季度交付量僅有6584輛，根本沒法和特斯拉相提並論。至於遠在大洋彼岸的“蔚小理”等造車新勢力，同樣還在和虧損作鬥爭，從未拉近和特斯拉的距離。

反觀SpaceX和推特，就是另外一番風景了。

12月初，貝索斯旗下的藍色起源宣佈和波音、洛克希德·馬丁合作，共同投標NASA（美國宇航局）的“阿爾忒尼斯”登月計劃着陸器訂單。按照NASA此前的規劃，投標結果將在明年6月公佈，SpaceX也是熱門候選之一。

在過去一段時間，馬斯克爲SpaceX站臺的頻率不斷上升，還時不時和貝索斯、維珍銀河創始人理查德·布蘭森來一場論戰，這些現象都說明馬斯克對SpaceX的重視程度。

至於推特辦公室，簡直成爲了馬斯克近段時間的常駐地。

《福布斯》早前曾爆料，馬斯克將推特辦公室部分房間改造成簡易臥室，每層樓基本上都有4-8間。在更早之前，還有馬斯克在推特通宵工作，連續數晚睡在舊金山總部辦公室的消息。馬斯克本人也迴應稱，他會一直在推特總部工作，“直到完成收購後的整改”爲止。

但外界猜測，馬斯克對推特的改造可能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除了裁員之外，還有對付費功能的調整，和蘋果、亞馬遜等廣告客戶的溝通，以及效仿微信推出超級APP的傳聞接迥而至，馬斯克的工作源源不斷。

毫無疑問，馬斯克對推特的改造時間越長，他能留給特斯拉的精力就越少。找個接班人來分擔日常管理工作，也是合情合理。

不過從近期一系列內部人士的發聲來看，馬斯克萌生退意不全是因爲被SpaceX和推特等業務分散精力——馬斯克本人對行政工作不感冒，只想鑽研技術和產品，也是促使其尋找接班人的核心要素。

11月，特斯拉前董事、馬斯克私底下的密友安東尼奧·格拉西亞斯表示，馬斯克需要的是一個負責銷售、財務和人力資源等事務的接班人，這樣他本人就能專注於產品開發事務。隨後不久，特斯拉董事詹姆斯·默多克也公開證實，馬斯克過去幾個月一直在尋找繼任者。

格拉西亞斯的說法，和馬斯克此前“不想成爲任何公司CEO”，只想做好一個工程師的言論不謀而合，尋找接班人的說法也給外界帶來了無限遐想。

今年11月4日舉行的巴倫投資者大會上，馬斯克接受了記者的獨家專訪。在這場長達58分鐘的訪談中，馬斯克就談到了自己對技術的癡迷，以及工程師的定位。

傳聞有板有眼，投資者也不得不認真思考，馬斯克退位之後，特斯拉將會變成什麼樣？

這時候，另一位主角——朱曉彤，自然成爲衆人迫切瞭解的對象。

（圖片來自新華社採訪朱曉彤視頻截圖）

空降神兵朱曉彤，特斯拉征服中國市場的功臣

傳聞中的馬斯克接班人朱曉彤，對大部分網友來說都相當陌生。

公開資料顯示，朱曉彤在2014年4月加入特斯拉，擔任特斯拉中國超級充電站項目總監。同年12月，時任特斯拉中國區總裁吳碧瑄離職，朱曉彤升任中國區總經理，成爲實際上的總負責人。

加入特斯拉時間並不算長，此前也甚少露面、作風低調，朱曉彤和馬斯克看起來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但事實上，朱曉彤在特斯拉的上位速度和留任時間都是相當罕見的。

美國知名投行伯恩斯坦曾做過一項統計，在美國大型科技公司中，特斯拉員工離職率平均爲27%，領跑各路巨頭。其中，直接向馬斯克彙報工作的高管離職率更是高達44%，是第二名Lyft的兩倍。

朱曉彤的兩個前任——從賓利挖來的鄭順景和原蘋果大中華區教育及企業總經理吳碧瑄，都在上任約1年後便黯然離職。然而，朱曉彤加入特斯拉到升任中國區總經理只花了半年時間，並且一路平步青雲，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在詳細瞭解朱曉彤的教育背景、工作履歷，尤其是加入特斯拉之後的工作表現後，他得到馬斯克垂青一事也不再叫人意外。

首先，朱曉彤有着和馬斯克十分接近的工作作風：崇尚高強度工作，事無大小親力親爲，必要時甚至可以24小時連軸轉。有鑑於此，甚至有不少媒體爲其冠上“包工頭”的暱稱。

在知乎“馬斯克決定任命朱曉彤爲特斯拉全球CEO這一消息可靠嗎？爲什麼是他？”這個問題下方，就有網友調侃道，朱曉彤之所以能贏得馬斯克的信任，是因爲他和馬斯克一樣是一個“卷王”。

特斯拉中國區副總裁、對外事務主管陶琳和中國區總經理王淏都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證實，朱曉彤是一個十足的“工作狂”。朝九晚十是常態，更有員工爆料朱曉彤經常在凌晨往工作羣裡發信息。

看完這些高管和員工的爆料，或許知乎網友那一句調侃很有機會成爲現實：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朱曉彤多次描述他和馬斯克的合作關係，言辭之中從未掩飾對後者的尊重和讚賞。

從這些言論中不難看出，朱曉彤打心底裡認同馬斯克的處事風格和特斯拉的企業文化，兩人可謂惺惺相惜。創始人和接班人思想、理念高度統一，也是最理想的傳承狀態。

其次，朱曉彤具備馬斯克想象中，特斯拉CEO應該擁有的技能：對技術有一定了解，同時懂人事和財務管理，還具備處理公衆關係的能力。

本科畢業於新西蘭奧克蘭理工大學信息技術學專業，隨後在美國頂級學府杜克大學商學院拿到MBA（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朱曉彤的學歷背景完美符合馬斯克的要求。

在處理公衆關係，尤其是在和政府部門打交道方面，朱曉彤更是個中高手。2015年2月，朱曉彤舉行了升任特斯拉大中華區總經理之後的首次媒體見面會。在會上，朱曉彤既談到品牌定位、客戶體驗、供應鏈等老生常談的問題，也重點提及特斯拉一個全新的工作重點：政府關係。

在加入特斯拉之前，朱曉彤曾於工程與投資公司楷博國際工作多年，負責工程談判等工作，早就習慣了和政府打交道。從某種角度看，朱曉彤強調和政府、當地產業協同發展的策略，也加強了特斯拉和當地供應鏈的合作。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朱曉彤的另一個功績，同時也是他最重要的代表作——上海超級工廠。

上海超級工廠是特斯拉征服中國市場的王牌，而該工廠從拿地、招標到後期生產建設，朱曉彤都全程參與。與此同時，朱曉彤也全力推動特斯拉上海工廠的供應鏈升級，基本實現全面本土。官方數據顯示，截止今年三季度，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本土化率已超90%，年採購額超過400億元。

需要注意的是，隨着中國市場和中國供應鏈的地位上升，特斯拉對上海超級工廠依賴程度也在提高，客觀上提升了朱曉彤在內部的威望和重要性。

在經過幾輪改造之後，如今的上海超級工廠產能達到75萬輛/年，超過加州工廠，是特斯拉目前產能最高的工廠。在剛過去的三季度，特斯拉中國市場營收達到51.31億美元，同比增長64.8%；今年前三季度，中國市場總營收累計達到135.68億美元，營收佔比23.9%，是僅次於美國本土的第二大市場。

正如前文所說，上海超級工廠的供應鏈本土化率已經超過90%，這就意味着特斯拉和本土供應商已經深度綁定。上海超級工廠從無到有，供應鏈的搭建，都有朱曉彤親身參與，其影響力不言而喻。

2018年10月，特斯拉宣佈以10億元拿下上海臨港工業用地，用於興建上海超級工廠。第二年，朱曉彤的頭銜從中國區總經理升級爲大中華區總裁和全球副總裁。去年9月，朱曉彤還開始全權負責中國香港和中國臺灣地區業務，權力開始輻射亞太地區。

從這一系列時間節點不難看出，上海超級工廠成爲朱曉彤打開內部晉升通道的重要籌碼。

值得一提的是，朱曉彤曾在接受採訪時透露，馬斯克是一個很認可東方文化、很懂中國的人，他本人甚至流露過“製造一款帶有中國元素的新車”的想法。如果朱曉彤能成爲馬斯克的接班人，特斯拉身上的中國基因將變得更加濃厚，中國元素新車或許也會成爲現實。

總而言之，中國市場和中國供應鏈的戰略價值越高，朱曉彤對特斯拉就越重要。

雖然接班傳聞尚未得到證實，但可以肯定的是，馬斯克對這位得力助手很滿意。用人向來不拘一格的馬斯克，啓用一個年資尚淺但業務能力突出的外籍高管擔任CEO？爲什麼不呢。

移民後裔，攻佔硅谷

在朱曉彤接班馬斯克的傳聞出現後，網友還十分關心一件事：朱曉彤是中國籍，還只是華裔外籍？

就目前掌握的公開信息，媒體一時之間也很難作出判斷。但這種討論本身折射的問題，更值得關注——中國（華人）高管，在美國科技圈已經失意太久了。朱曉彤若能如願上位，將極大提振同胞們的信心。

2019年11月，曾歷任全球執行副總裁、小冰公司董事長等職務的沈向洋從微軟離職。作爲截至當時職位最高的科技企業高管、微軟第一位中國籍執行副總裁，沈向洋和老東家分手是中國人集體敗退硅谷的縮影。

此後幾年，外籍高管和移民後裔仍大張旗鼓攻佔美國科技圈，幾乎成爲不可逆的潮流。但在這一輪“人才入侵”中，印度人一直佔據舞臺中心，中國籍和華裔高管的位置愈發邊緣化。

現在的硅谷，要是沒個印度裔高管坐鎮，似乎都不敢叫自己做巨頭。能攀上權力金字塔頂峰的，也大有人在：微軟CEO納德拉、谷歌CEO皮查伊、IBM CEO克里希納，無一例外全是印度裔。甚至在馬斯克入主前，推特聯合創始人傑克·多希欽點的接班人阿格拉瓦爾也是印度移民後裔。

印度裔高管憑什麼攻佔硅谷？

印度人重視圈層文化、崇尚商學和理工學科的教育環境都是常被提及的原因。但要注意的是，從硅谷碼農的分佈來看，印度人並不佔優勢。統計顯示，印度裔員工只佔硅谷僱員總數的6%。只不過這當中的絕大部分印度裔員工，都坐上中高層的位置。

事實上，在硅谷打拼的中國人和華裔並不少。外媒統計的數據顯示，截止去年年底，54%的在美華人擁有大學本科及以上學歷，51%在從事技術、管理工作。如果只計算移民家庭的話，27%的華裔移民擁有碩士學位，不僅是所有外來族裔中比例最高的，甚至和土生土長的美國白人相比也不遑多讓。

而在科技公司大本營硅谷，遍地華人的現象更是從未改變。光是清北交復四大高校，每年就往美國科技企業輸送了數千名技術人才，更不用說赴美攻讀碩士學位後留下工作的新移民。

雖然每家企業的文化不一樣，對高層的要求也有差異，但從整體人才規模和教育水平來看，中國籍/華裔員工不會比印度裔差太多。真正阻礙華裔高管晉升的，恐怕只是那一個成功的例子，那一個可以向美國科技大佬們展示實力的機會。

早在1994年，Piyush Gupta就得到擔任麥肯錫CEO的機會，隨後在高盛等多家華爾街大行任職的機會，幫助印度裔移民擦亮招牌。印度人對美國的嚮往，以及印度本土對外國優秀移民後裔的聲援，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美國商界精英對這個羣體的印象。

從這個角度講，朱曉彤如果能成功上位，成爲馬斯克接班人、特斯拉全球CEO，更顯難能可貴，也將成爲中國籍/華裔員工的新標杆。

在幾年前，或許也沒有人想到印度人會成爲硅谷一衆科技巨頭的主人。幾年後，中國人會不會成爲新的主角？一切皆有可能。

將時間軸撥回2020年12月10日，對於馬斯克來說，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這一天，SpaceX在德州南部的測試基地成功發射星際飛船SN8，完成首次高空飛行測試任務。雖然SpaceX Starship在下降過程中發生意外，在着陸區附近爆炸，最終只剩一團火球，但馬斯克仍對測試結果十分滿意。

衆所周知，馬斯克一直有一顆征服太空的野心，登陸火星更是他的終極目標。早在2017年的國際宇航大會上，馬斯克就放出SpaceX將建造大型火星航天器的豪言。在接受採訪時，他也坦言自己的規劃是有朝一日能在火星退休。

在當時，沒有人把馬斯克的話當真，只把火星退休當做SpaceX的宣傳口號和他本人又一次戲言。但隨着時間推移，無論是SpaceX的太空之旅，還是馬斯克的退休計劃，都越來越接近於現實。

馬斯克現在還很難實現火星退休的願望，他的接班人之爭也仍未塵埃落定，但已經有不少網友直言無法適應沒有馬斯克的日子。

的確，馬斯克是一個非典型的科技大佬：他口無遮攔又時常語出驚人，但他又往往能仗義執言，並勇於打破各種陳規。在馬斯克之後，朱曉彤或其他繼任者未必不能延續特斯拉的輝煌業績，但肯定無法像馬斯克那樣成爲一家企業、一個行業的象徵。

馬斯克之於特斯拉，就如同喬布斯之於蘋果，比爾·蓋茨之於微軟，只有當他離開之後，我們才更懂他的不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