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去大伯家借10斤米,回家後孃親打開米袋,忍不住哭了

文/小月文史,素材/李玉秀

文章來源:作者老家的生活

我叫李玉秀,出生在七十年代初。那個年代,老百姓的生活雖開始好轉,但日子過得還是很艱難。

有一年大旱,辛辛苦苦插的秧,到了禾苗抽穗時,稻田已經龜裂。在抽穗期,水稻需要足夠的水分來支持其生長。若水分不足,就會導致抽穗困難,甚至顆粒無收。

爲此,爹爹整天愁眉苦臉,他說做夢都會想着去田邊趕水(引水進田)。

村裡的稻田,本來有三條渠灌溉,因爲旱情,其中有兩條渠已乾涸,另外一條渠的水不多,大家都爭搶着引水。

甚至爲了搶水,還有大打出手的。

爹孃都是老實本分人,搶不過人家,只得準備夜裡偷偷地放一點水進自家稻田。

可村民都很精明,深知水對於稻田抽穗的重要性,每家每戶都會輪流站崗,時刻防備着。

結果,那一年家裡的兩畝稻田幾乎顆粒無收,好在地裡的地瓜豐收了,也能勉強支撐一段日子。

天天吃地瓜也不是辦法,爹孃爲了改善伙食,他們在農閒之餘經常去田溝裡挖泥鰍黃鱔。

那個年代泥鰍和黃鱔很肥美,我很好奇爲什麼當時沒有人吃,可能是大家都在忙着生計,沒有時間搞這些。至今,孃親做的紅燒黃鱔仍舊是讓我魂牽夢繞的美味。

靠着地瓜,一家人熬到了寒冬。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爹孃又開始發愁,因爲家裡的米缸早見底,過年了,總不能煮地瓜招待客人吧。

夜裡,我聽到了爹孃的對話。

“孩子他娘,馬上要過年了,家裡沒有米,這可如何是好……”

“孩子他爹,要不你去大哥二哥那裡借點米……”

不等孃親說完,爹爹一個勁搖頭,“大哥和二哥家裡雖然有錢,你嫁過來這些年也看到了,他們就是鐵公雞。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孃親沒有說話,猶豫一番後纔開口道:“那就讓娃娃們去吧,他們年紀小,多少也能借點回來。”

爹爹說的大哥和二哥,其實是我的倆個表伯伯。他們是姑婆(爺爺的妹妹)的兒子。

聽爹爹說,姑婆家很窮。爺爺很疼愛妹妹,那幾年,爺爺沒少幫助姑婆家,經常給他們送吃的。

後來,倆表伯伯都很爭氣,上了中專,畢業後大伯伯分配到林業局,二伯伯分配到鎮裡,都是吃國家糧的。

倆伯伯出息後,姑婆他們一大家都在縣城住下了。

近幾年,倆伯伯可能是瞧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故意避開。兩家來往少了,關係自然會越來越遠。

兒時記憶中,倆伯伯都是白養狼,只有大伯孃大方,人挺好。

有一年,爺爺病了,倆伯伯都不念爺爺的恩情,可能是捨不得出紅包,都說工作忙,一直沒來看望舅舅。

一天,大伯孃瞞着大伯偷偷來到了爺爺家,拿出一個紅包,對爺爺說道:“舅舅,這紅包你收下,去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爺爺很有骨氣,他堅持不肯要,大伯孃半開玩笑道:“舅舅,你幫我們不少忙,這錢你先拿着,以後若是有錢再還也行。”

說完,大伯孃大步離開了。

等大伯孃一走,爹爹拆開紅包一看,竟然是兩百元!

在當時,兩百元可不是小數目,當時教師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一百塊錢。

爹爹收下紅包後,對我們說,“娃兒,你們大伯孃是個好人,要記住這份恩情。”

當時我和弟弟都還小,不懂事,只記得大伯孃的笑容很燦爛,很溫暖。

過年的時候,倆伯伯經常兩手空空而來,離開時,手裡卻拿着不少爺爺給他們準備的土特產,就連村民見了都看不慣,背後指指點點,說這倆城裡人不像話……

第二天一大清早,爹孃把我叫了過來。

“秀啊,家裡沒有米下鍋了,你和弟弟去一趟大伯和二伯家,看能不能借十斤米回來。”孃親低聲說道。

爹點點頭,對我說道:“秀,這次要學乖點,嘴巴甜點。”

說完,爹在我耳邊輕聲叮囑了幾句。

那一年,我剛滿十二歲,已經懂事了。

聽到爹爹的囑咐後,我點點頭,“爹,娘,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借到米的,在路上也會把弟弟照顧好。”

吃完早飯,我拉着弟弟出發了。

弟弟年幼,弄不懂爲什麼要帶着他。因爲那天下着雪,風吹到脖子上如刀割般疼。

看着弟弟不情願出門的樣子,我只得把他背在背上,哄他去了伯伯家有糖吃。弟弟聽到吃糖,立馬興奮起來,紅撲撲的臉蛋很是可愛。

見弟弟這副開心表情,我卻面露擔憂。

倆伯伯都很小氣,若是他們不待見我們,那該如何是好。

既然出了門,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我只得硬着頭皮往前走,祈禱着今天會有好運氣,希望大伯孃不會讓我和弟弟空手而歸。

我們家離縣城還有四里路,弟弟年紀小,走一會就要我揹着。就這樣,我們倆花費了兩個小時才走到。

大伯伯和二伯伯住在一套房,大伯伯住二樓,小伯伯住一樓。

我和弟弟先去了小伯伯家,正好趕上小伯伯出門。

小伯伯說天氣冷,叫我們姐弟倆趕緊進屋坐。

我和弟弟都冷得瑟瑟發抖,進了屋,見屋子寬敞明亮,家電傢俱齊全,都羨慕得不行,心裡想着自己什麼時候也能過上城裡的富裕生活。

正羨慕時,小伯孃一臉嫌棄地看了我和弟弟髒兮兮的衣服,她進內屋走出來,手上只端了兩杯白開水,說道:“秀啊,你怎麼帶着弟弟來縣城玩了,馬上要過年了,縣城裡壞人多,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聽到小伯孃這話,我心拔涼拔涼的,知道向小伯孃借米是不可能的。

弟弟見沒有糖吃,他撅着小嘴巴,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我衝小伯孃笑了笑,“伯孃,你說得對,我和弟弟這就回家。”

說完,我帶着弟弟走出了門。

弟弟一臉疑惑,問道:“姐姐,我們不是來借米嗎?你怎麼不和小伯孃說借米?”

我笑了笑:“弟弟,小伯孃剛剛和我說了,他們家還沒買米。”

說完,我帶着弟弟上了二樓,祈禱着大伯伯不在家,大伯孃在家。來到二樓,卻見大門緊鎖,我失望至極,弟弟不禁嘀咕了一句,“大伯孃不在家,這次是吃不到糖了。”

我帶着弟弟準備轉身離開,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我頓時精神一振,這不是大伯孃嗎。

弟弟很開心地笑了起來,甜甜地叫了一聲“大伯孃”。

大伯孃見我和弟弟臉蛋凍得紅撲撲的,連忙請我們進屋。

誰知,我們倆前腳剛進屋,大伯伯也回來了。

大伯孃很熱情地招待我們倆,又是拿糖果又是拿水果。

弟弟吃到了糖果,心裡很開心,大伯走過來,象徵性地問了一句我家裡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沒有說實話,說還過得去。

大伯孃見我面露苦澀,她很聰明地把大伯給支開,叫大伯去洗菜。

大伯一走,大伯孃立馬坐到我身邊,柔聲問道:“秀啊,你有什麼事儘管和伯孃說。”

我猶豫一番後還是將借米的事說了出來。

大伯孃聽後沒有猶豫,立馬從廚房裡拿出小半袋米,滿是歉意道:“秀啊,我們家裡的米也不多了,去買也要時間,這些米你先拿回去。”

話音剛落,大伯從屋子裡走出來,本想說些什麼,大伯孃瞪了大伯一眼。

大伯見這一袋米所剩不多了,便沒有再開口。

大伯孃輕聲在我耳邊說道:“秀啊,這米不能放太久,回家記得先倒進米缸中,一定要記得啊。”

我聽了後,對大伯孃感謝不已。

雖然沒有借到十斤米,可也沒有空手而歸,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只是很奇怪,每次來大伯家,大伯孃都會熱情挽留我們吃飯。這一次,大伯孃不知爲何一個勁催我們趕緊回去。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扛着這幾斤米就回家了。

回到家,已經是中午時分。爹孃見我肩膀提着小半袋米都很開心。我將借米的事大概說了下,又對孃親說,“娘,大伯孃說了,米容易壞,要趕緊放進米缸中。”

孃親面露疑惑照做了。

誰知,當孃親打開米袋子那一刻,立馬就哭了。

爹聞聲走來,問孃親怎麼了。孃親說道:“孩子他爹,翠芝(大伯孃的名字)是個好人……”

爹走過來,只見米中藏着一個紅包,紅包裡有三百塊錢。

這三百塊錢,爹孃只用了一百,他們買了米,置辦了些年貨。另外兩百塊錢,爹孃要還給大伯孃。

聽爹說,大伯孃並沒有手下這兩百塊錢。

當時,大伯孃把爹孃拉到一邊,神色很嚴肅,說此事休得再提!

後來,我才知道,大伯孃拿走了大伯的三百塊錢後,她謊稱家裡來了小偷。大伯不信,大發雷霆,甚至對大伯孃拳腳相加。

原來,那天大伯孃叫我快點走,是怕拿錢的事情被大伯發現。

我和弟弟長大後,靠着努力拼搏,都過上了好日子。成家後,我們倆都牢記爹孃的話,做人要懂得感恩。

近幾年,大伯和大伯孃都老了,表弟住在國外,平時很少回家,二老無比孤獨。

弟弟和弟媳住在縣城,離二老近,平時便經常會去看望他們。鄰居見了,都誇讚大伯好福氣,有這麼好的侄兒。

大伯聽了愧疚不已,大伯孃則面露感激,她臉上的笑容依舊那般暖人,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