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X同源體驗卻不同，用戶數突破兩千萬後“藍天”將走向何方？

“‘藍天’（Bluesky）的用戶數突破了2000萬!”

當地時間11月20日, 美國社交平臺藍天的首席執行官格雷伯在自己的賬號上發佈了這一消息。

在社交平臺領域，藍天被認爲是X（原推特）的競爭對手，也是由一項研究計劃演變而來的去中心化平臺。在該平臺上，既有與X類似的功能，也有用戶自主權更多、免費等與X不同的特點。

有藍天用戶向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表示，該平臺正在被打造成“馬斯克接管X前的樣子”。馬斯克接管後, X平臺放鬆監管、充滿各類情緒、收取高額費用等因素讓一些用戶選擇轉換平臺。

《參考消息》日前報道稱，今年美國大選結果更是成爲壓倒X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能迎合用戶的喜好，但有分析認爲，藍天目前並未明確長期賺錢的方式，也未表明會避免通過廣告獲取收益。考慮到平臺未來的發展，需要考慮如何維持長效運轉的方法。

與X同源，與X不同

藍天創建於2019年，最初是時任推特（馬斯克接管後改名爲X）聯合創始人多爾西（Jack Dorsey）領導的一項研究計劃，旨在探索平臺的去中心化，即不受任何個人或組織的控制。2021年成爲獨立公司。

2023年，藍天以僅限邀請制的姿態推出，2024年2月向公衆開放註冊，多爾西離開董事會後，目前由格雷伯（Jay Graber）接手並出任首席執行官。

《衛報》報道稱，同爲基於文本的社交平臺，藍天和X的用戶都能進行互動、發佈、回覆和發送消息。

美國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公共政策、信息和傳播副教授祖克曼（Ethan Zuckerman）不僅是研究者，更是多個社交平臺的用戶。於2023年4月加入藍天的他，時常在該平臺上發佈自己的學術文章，或是與他人討論學術觀點。

祖克曼熱衷於使用臉書、Instagram､X等不同平臺，也會關注它們的發展。在他看來，目前藍天正把自身塑造成“馬斯克接管前推特的形象”。

但兩個社交平臺仍有不同之處。據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臺（NPR）介紹，藍天沒有“主算法”，而是允許更加個性化的體驗。

默認情況下，該平臺有三種主要的信息流顯示：用戶自己關注的賬戶、用戶好友關注的內容，以及“發現”頁面，顯示與用戶的興趣相關的帖子。

同時，藍天允許用戶通過個性化的自定義算法超越這三種顯示方式，比如可設置僅顯示有關貓、音樂類型等內容。格雷伯透露，根據這類定製，該平臺上有超過5萬種不同的信息流顯示。

熱衷於政治話題的莫拉（Maura）於2023年5月入駐藍天，目前擁有3.4萬名關注者。一天之內會在平臺上發佈數條帖子的她認爲，藍天更注重言論自由和自由參與，可以讓使用體驗變得更有樂趣，這是與X的不同。

“藍天用戶能更多掌握個人體驗，是基於他們關注的人，以及能夠屏蔽或靜音的能力。在X上，馬斯克控制着用戶體驗，用戶們被迫看他希望讓我們看的，包括大量廣告、虛假信息、他經常用來推廣自己的舊模因（Meme：互聯網上在人與人之間模仿傳播的思想、行爲或風格，通常具有象徵意義，代表特定的現象或主題）等。”莫拉向澎湃新聞表示。

相較之下，馬斯克掌管X後，最具爭議的一點在於屏蔽功能的弱化。

福布斯網站介紹稱，一個賬號被屏蔽後，賬號擁有者只會無法與屏蔽者互動，但仍然能查看屏蔽者的帖子。批評人士認爲，這會讓跟蹤者變得更大膽，導致騷擾行爲的發生。在X宣佈這一政策後，藍天在2天內增加了超120萬名新用戶。

同時，馬斯克在大選中利用X爲共和黨競選，在經濟上支持特朗普，並在各種活動中爲其助陣，讓包括英國《衛報》、西班牙《先鋒報》等媒體和個人用戶停用該平臺。

NPR曾報道，美國大選投票次日，超過11.5萬名用戶停用了其X賬號。與此同時，數據顯示，藍天的流量飆升，在美國的日使用量攀升了約500%。

祖克曼透露：“我近期宣佈不再在‘X’上發帖，一個原因是，我認爲馬斯克把這個平臺變爲共和黨的一部分，就像福克斯新聞臺一樣。”

莫拉認爲，X現在重視通過激發憤怒內容激怒用戶，且促進右翼宣傳，讓大多數用戶認爲在該平臺上的體驗不佳和無聊，同時“該平臺上大部分互動都來自於機器人，或是無聊的觀點”。

免費平臺如何維持？

除了政治之外，另一個讓祖克曼選擇離開Ｘ的原因，是平臺收取的各項費用。

作爲研究者的祖克曼表示：“馬斯克針對使用X的API（應用程序編程接口，讓一個程序能夠向另一個程序傳輸數據）收取了大量費用。這意味着我必須每月支付42000美元的價格（約合人民幣304080元），才能使用在X、Mastodon（另一個去中心化的社交平臺）、藍天上交叉發佈帖子的工具。”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此前報道稱，一個代表數十名研究人員和公民社會組織的團體，獨立技術研究聯盟（Coalition for Independent Technology Research）曾發表一封公開信。

信中稱，一直以來人們能夠免費和公開獲取推特數據，可以系統性、大規模地研究社交平臺在公共衛生倡議、外國宣傳、政治話語中的作用，但平臺的新分層訪問系統削弱了這一切。

有學術人員警告稱，在平臺宣佈將收取費用後，可能會威脅到有關錯誤信息、騷擾和其他惡意活動如何在網上傳播的重要研究。

2023年3月《連線》雜誌介紹，自2020年以來，已有超過17500篇基於該平臺數據的學術論文，其API被大量研究者使用。但2023年2月，馬斯克宣佈了將爲API訪問設置付費牆。

付費牆中最便宜的基礎套餐（Small Package），就是祖克曼口中的鉅額費用，每月需支付42000美元訪問5000萬條推文。研究者或企業還可以選購更高級別的套餐，分別以每月12.5萬美元的價格訪問1億條推文、21萬美元訪問2億條推文。

“勸退”用戶的，還有Ｘ每月８美元的訂閱費，這筆費用中包括藍勾“已驗證”標識。路透社介紹稱，這是因爲馬斯克尋求提高訂閱量，減少社交平臺對廣告的依賴。馬斯克表示，訂閱者在回覆、提及和搜索中可獲得優先權，並能夠發佈更長的視頻和音頻，且只會看到一半的廣告。

祖克曼並不這麼想，即便會因此丟失粉絲基礎。“我不覺得付錢提升影響範圍，是運營社交網絡的一個好方法。”他進一步比較稱：“我曾在X上有近6萬關注者，在藍天上我只有1.5萬名粉絲，但他們更願意和我互動。我失去粉絲基礎，是因爲我不希望爲一個驗證賬號付錢。”

對於用戶來說，免費的平臺更具吸引力，但平臺自身的發展並非如此。和大多靠廣告賺錢的社交平臺不同，藍天從未有過廣告，不收取費用，不出售用戶數據，建立之初受到當時推特的資助。

NPR援引藍天平臺官員的話稱，該平臺沒有依賴廣告的計劃。

今年10月，藍天宣佈了新一輪風險投資融資，但從未透露過該平臺長期賺錢的方式。

藍天的首席運營官Rose Wang在新一輪融資期間表示，該公司正在開發一種訂閱模式，將爲用戶提供上傳更高質量的視頻、使用頭像和新顏色、自定義個人資料等“高級功能”。

但有擔憂的聲音認爲，如果藍天繼續擴張，沒有廣告的情況可能難以維持。

英國廣播公司（BBC）曾評論稱，藍天如何賺錢，“毫不誇張地說，這是最關鍵的問題。藍天最初從投資者和風險投資公司那裡獲得資金，並通過這些方式籌集了數千萬美元。但是有這麼多新用戶，平臺將不得不找到一種方法來支付賬單。”

BBC認爲，雖然藍天稱在繼續研究付費服務，但如果賺的錢不多，對科技初創公司來說也並不罕見。目前，藍天的未來仍然未知，但如果繼續增長，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