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奪“懂球帝”：知名球迷社區陷商標拍賣漩渦

本報記者 黎慧玲 北京報道

國內知名球迷社區“懂球帝”的商標歸屬問題又現爭端。

4月27日，“直播吧”在公開拍賣中舉牌拿下“懂球帝”一系列商標。《中國經營報》記者獲悉，10月28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北京一中院”）通過了“懂球帝”申請撤銷拍賣的請求，這意味着直播吧高價競得商標的拍賣失效，目前“直播吧”正在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復議。

今年歐洲盃開賽前，因債務纏身，“懂球帝”名下的40個商標在北京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的公開拍賣中，被另一體育平臺“直播吧”全部買走。

作爲國內球迷最常使用的兩款體育資訊App，雙方在業務上存在重合競爭，品牌商標是現代企業的核心資產，失去商標讓“懂球帝”的發展前景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

在“直播吧”已經投入運營“懂球帝”商標數月之後，拍賣又被宣佈無效，兩大平臺的市場佈局再次發生轉變。

撤銷拍賣的裁定下發當日，“懂球帝”創始人陳聰發公開信稱，商標被拍賣一事是他的投資人和競爭對手“聯合做局”。不過，“直播吧”方面對記者表示：“天星（懂球帝投資人）與我司此前並無任何交集。”

商標易主

“我們App被應用商店全部下架，我每天靠布洛芬來緩解焦慮頭痛。”陳聰說。兩家公司競爭多年，穿越資本的起落，走到今日對簿公堂。

2007年，還在念大二的林玉峰在廈門大學計算機系的宿舍創建了“直播吧”網站，以簡潔明快的設計風格吸引了大批體育迷，迅速崛起爲國內極具影響力的體育門戶論壇。此後，直播吧獨立發展，一直保持盈利經營，至今沒有接受過任何融資。

然而，“懂球帝”走的是另一條路：擁抱資本。

陳聰是一個連續創業者，2014年巴西世界盃期間砸下大量廣告讓懂球帝走紅，在體育行業資本涌動的那幾年，懂球帝進行了5輪融資，迅速擴張，直指上市。

其中，2016年對外宣稱獲得高達3.5億元的C輪融資成爲“懂球帝”商標爭奪戰的導火索。

C輪融資中，天星資本以債轉股的方式向“懂球帝”投資3000萬元。業內人士曾對本報記者評論天星資本的投資風格“激進，另類，‘瘋狂掃貨’，一年投了400家公司。”很快，天星資本的基金產品暴露出財務問題，數百起訴訟纏身。2020年，雙方同意將股權轉回債權，撤回投資。

2022年天星資本被投資人申請破產審查。與“懂球帝”背後運營公司北京多格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多格科技”）陷入還款糾紛後，天星資本申請強制執行多格科技的資產。於是，“懂球帝”相關商標被查封，進入司法拍賣流程。

2024年4月26日，北京一中院通過淘寶網絡司法拍賣平臺公開拍賣“懂球帝”商標，從起拍價1.5萬元一路舉牌至2091.84萬元，“懂球帝”的40個商標落入他人口袋。直到公佈競得者信息，外界才得知舉9次牌以超2000萬元價格落槌的是“直播吧”的運營公司廈門傲播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廈門傲播”）。

接近該拍賣的人士對記者透露，陳聰也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他以爲沒人拍，結果拍賣現場競爭異常激烈，有15個買家參與競價。

“做了18年互聯網，18年的體育。我當然知道‘懂球帝’商標的價值所在，所以在4月26日拍賣進行時，我也是毫不猶豫出價，”“直播吧”創始人林玉峰表示，“後來我也聽說，有一些參與競拍者並非業內人士，這更加印證我此前的看法。”

失去核心資產，App遭下架，創始人被“限高”，“懂球帝”命懸一線。

過戶受阻

買下了“懂球帝”，卻沒買下相近商標“懂球弟”，困難隨之而來。

當廈門傲播帶着法院的裁定書去國家商標局辦理商標轉讓手續時，過戶申請卻沒有被審覈通過。原來，多格科技持有的商標有上百個，司法拍賣只涉及40個商標，其餘近似商標卻沒有一併處置。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四十二條，轉讓註冊商標的，商標註冊人對其在同一種商品上註冊的近似的商標，或者在類似商品上註冊的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應當一併轉讓。

一邊是廈門傲播商標過戶受阻，另一邊多格科技6月向法院提交執行異議申請，“懂球帝”方面請求撤銷涉案商標的司法拍賣程序、協助過戶程序，核心理由就是法院“未將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一併評估和拍賣”。

10月28日，北京一中院支持了“懂球帝”的主張。根據記者獲得的法院裁定書顯示，拍賣的40個註冊商標中因部分商標與多格科技名下未被拍賣的部分商標存在近似，商標局無法爲存在近似的該部分註冊商標辦理商標專用權移轉的核準、公告事宜，因此，本次拍賣目的無法實現，對多格科技提出的撤銷本次商標拍賣行爲的主張予以支持。

“直播吧”表示，公司正在向高院申請複議中，雖然法院出具了撤銷裁定，但還不是最後結果。

“法院很少在執行異議階段認定自己法院的執行程序錯誤。”一名法律界人士對記者表示，法院的執行局分若干個組，有專門的異議組，這是兩個不同的團隊。

“做局”爭議

陳聰在公開信中怒斥投資人股東天星資本和它的競爭對手直播吧聯合“做局”，低價拍賣“懂球帝”的核心資產，並稱：“‘直播吧’多次前往天星所在公司進行勾兌”。

對此，“直播吧”表示，拍賣是合法的，公開透明，“天星與我司此前並無任何交集。因本次商標過戶在今年6月份出現問題，我司應法院要求進行各方協商才與天星進行了溝通”，同時將對造謠中傷、惡意誹謗發起訴訟。

“直播吧”成功競得“懂球帝”的商標後的幾個月裡，註冊了廈門懂球帝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上線了“廈門版”懂球帝App，投入運營。而失去了商標的多格科技，註冊了近似商標來“蹭”老商標的知名度來吸引球迷。這個時期，市場上出現了多款“懂球帝”相關的App，令廣大球迷用戶陷入困惑，誰纔是真正的“懂球帝”？

法院撤銷拍賣的裁定下發後，“直播吧”主動下架了“廈門版懂球帝”。截至發稿，蘋果商店僅能搜到“懂球帝Pro版”，據記者瞭解，它由“懂球帝”開發。

類似的案例在其他行業中屢見不鮮，如杜康商標之爭以及王老吉與加多寶的紛爭，品牌均在曠日持久的糾紛中遭到重創，而從2016年開始的紅牛系列商標糾紛案更甚，已持續8年，至今仍未了結。

（編輯：吳婧 審覈：杜麗娟 校對：翟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