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故里的兩段村醫人生

四川盆地,朱德故里。

大巴山南側、嘉陵江中游的四川省儀隴縣,峰巒起伏,丘壑縱橫。村醫胡斌、郭存軍,就行走在這山巒之中,二十餘年如一日。

01 胡斌:“不管多大年齡,我都覺得要提升一下自己”

胡斌是儀隴縣先鋒鎮翻身村唯一的村醫。

在村裡,大家都親切地稱他爲“健康大管家”。春節期間,胡斌就充分利用回鄉務工人員增多的機會,大力宣傳健康知識。

1996年之前,他也曾是一名闖蕩東北的務工人員。兩個妹妹出嫁後,身爲長子的他便回到家鄉照顧父母,“我一回來,看到家鄉醫療條件比較差,基層醫療人員也很少,所以我就想着跟師學藝,當一名鄉村醫生。”

不是科班,“半道出家”的胡斌在醫學上的求知動力特別強烈。2004年至2007年,儘管身處村醫崗位,他仍毅然決然地考入了南充衛校,開啓了求學之路。

跟師學藝學的是中醫,衛校求學學的是西醫,這也讓胡斌實現了中西醫結合融會貫通,他熱愛鑽研,喜歡在工作中不斷探索和積累經驗,尤其是在面對鄉村患者時,他總是能夠用心總結和提煉臨牀經驗。

靦腆內向的他,有種超乎尋常的耐心,面對留守老人,他經常在看病期間,拉拉家常,談談心,一次診療時間甚至長達幾個小時,有時候還需要等到深夜,直到病人病情穩定,才放心回家。

耐心詢問村民病情的胡斌

“我給老百姓解釋,必須要七分心情三分藥,心情不好,給藥再好都不行。”對於自己爲什麼要跟村民拉家常,胡斌也有着自己的一套經驗,“有的老人,家裡人都出去務工了,一個人在家,你不看着,出了問題可不得了,所以經常跟他拉拉家常,有些心裡有負擔的,就要跟他多溝通,同時還可以把健康的理念給他講到位。”

“我們家有小娃兒,經常是有一點感冒就打電話問他,他也不收錢,給我們講得很清楚,各方面態度都很好的,作爲我們的村醫,我們很感謝他。”一位村民說道。

“患者電話來了,他丟碗就走,飯菜都要熱好多次。作爲我來說,心裡是有一點氣,但是看到附近這些人好了、健康了,我也還是比較高興,覺得有點成就感。”胡斌的妻子黎素英又無奈又驕傲。

胡斌上門爲村民診療

去年,48歲的胡斌決定挑戰自我,報名參加了成人高考,並以超過分數線40多分的優異成績順利通過。今年,他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大專課程學習。

“不管多大年齡,我都覺得要提升一下自己,爲了把業務做好,爲了守護百姓的健康!”他說道。

02 郭存軍:“能爲最基層的老百姓健康服務,我感到很驕傲”

郭存軍是儀隴縣大寅鎮鳳鳴村村醫。不僅當了25年村醫,他還當過14年村官,兩相比較,“我還是更喜歡當村醫。”

從醫是子承父業,郭存軍從小便是聞着中藥長大的。記憶中父親常常在夜裡帶着他出診,“半夜裡兩三點鐘,那時候還沒有電話,病人家屬到家裡來請,不管冬天還是夏天,再冷再熱的時候都去。”

因爲父親,郭存軍對村醫這一職業的印象,是“很熟悉,很敬佩”。

1997年,他在南充衛校完成了兩年的專業學習後,選擇回到鄉村,跟隨父親進行臨牀實踐,最終成爲了一名村醫。作爲一名村醫,給全村人看病是他的日常,無論農活有多忙,他每天都會第一時間趕到診療室履行醫生的職責。

由於村裡大部分人都是留守老人和孩子,前來看病很不方便,走村入戶成爲他的常態,“能爲最基層的老百姓健康服務,我感到很高興、很驕傲。”郭存軍說。

郭存軍隨訪孩子們

十年前,他曾接診一位腦溢血的村民,“家屬都已經放棄治療了,但我堅持病人有挽救的價值,必須送到上級醫院進一步治療。”他判斷,腦溢血的出血部位不同,病情的嚴重程度也不一樣,果然在送到上級醫院之後,病人被挽救過來。

在他的印象中,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太多了,就覺得很平常了。”

上門爲老人體檢的郭存軍

郭存軍採訪中提到最多的詞,是“小心安全”,這也是父親在讚許他的職業表現時給予他最多的提醒,“其實在基層時很辛苦的,遇到什麼問題都是自己去處理,承擔着很大的風險。怕治不好,怕出醫療事故,但是選擇了醫生這個行業,就必須守好自己的職業。”

2008年至2021年,郭存軍還擔任了原雙山村的村級主要幹部,“會計、村長、村書記都當過。”

儘管村民們熱切希望郭存軍能繼續擔任村幹部,他卻選擇全身心投入到他所熱愛的村醫工作中。靠着作爲村醫所贏得的村民信任,他仍然積極地支持鳳鳴村委會的各項工作。

郭存軍有三個孩子,似乎分別繼承了父親作爲村醫和村官的角色,他們分別選擇了護理學、法律和會計作爲自己的專業。大女兒學習護理學,有時會拿着父親開的藥方,提出自己的見解。郭存軍對此也樂於與她探討,“現在的年輕人學的知識比我們那個時代要寬多了。”

“盡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是我的幸運和驕傲,更是一種責任與擔當。”儘管不擅言辭,他卻總會堅定地說出最能代表自己情感的那個詞——作爲村醫的那份“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