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邦德的話題, M沒有繼續下去，與其她在這裡廢話，說着一些斯嘉麗不切身體會絕不會感受到的道理, 還不如讓她真真實實地體會一次——站在總部的指揮廳裡, 指揮着自己的心上人去幹着隨時可能喪命的外勤。
如果這樣她都可以接受, 那麼她這個女兒, 纔是真正可以讓她放心了。
“回軍情六處。”既然是MI6在伊斯坦布爾的秘密據點遭人攻擊, 斯嘉麗和M一晚都沒睡，雖然伊芙已經趕到，邦德也在當地時間的清晨到達了土耳其。
伊斯坦布爾是標準時區+ 2.00 時區, 比倫敦的標準時間快了兩個小時。此時的倫敦，天剛矇矇亮。
這又是一個陰雨的天氣, 陰沉沉的天色, 所謂烏雲壓城城欲摧, 也不過如此。
M和斯嘉麗在指揮室裡，戴着耳機, 信號已經連接完畢，擴音器裡，她可以清晰地聽到邦德和伊芙的聲音。
到達伊斯坦布爾據點的時候，駐守當地的探員都已經中槍，從邦德反饋的現場情況來看, 隆森中槍了, 但還有呼吸, 需要急救。
“東西在哪？還在嗎？”
伊斯坦布爾的秘密據點受到攻擊, M之所以如此緊張的原因, 正是那裡有一份極其重要的資料——一份有幾乎所有在恐怖組織臥底的北約特工的名單。這份名單，在英國的盟友們看來, 是不存在的。如果這份名單被泄露，不僅僅是那些特工有危險，更重要的是，英國，或許會面臨更大的國際爭端。
“硬盤不見了。”邦德回覆。
“你確定？”
聽聲音來看邦德又翻了翻，隨即肯定道：“不見了。等我一下。”
“一定是他們拿走了，趕緊追上去。”M的聲音在確認硬盤不見了之後一下子變得很緊張，畢竟，這份名單，事關重大。
“我在搶救隆森。”
邦德那邊，隱隱傳來男人低聲的呻、吟。
“我們沒有時間了。”
邦德沒有立刻行動：“我必須幫他止血。”
“別管他！”M催促。
斯嘉麗坐在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看了一眼：“我已經聯繫了急救小組，他們會在……”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側頭看了一下M，可惜M正看着窗外的泰晤士河，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她。
斯嘉麗看着屏幕上的距離，輕輕嘆了口氣：“他們會在2分鐘之內趕到。”
斯嘉麗話音剛落，譚納的目光就一下子朝她射了過來。
她說了假話，急救小組最快還要至少8分鐘才能到。
聽到斯嘉麗的聲音，邦德不疑有他，拿着槍追了出去。伊芙已經在街上接應他，他收好槍，坐着伊芙的車，追着對方的那輛黑色奧迪而去。
在名單和同事之間，她只能選擇前者。
“急救小組……”譚納收到M疑惑的眼神，正猶疑要不要開口。一旦他向M彙報，邦德也就知道斯嘉麗剛纔騙了他。
“急救小組已經到了，邦德，你和伊芙繼續追，現在是什麼情況？”
“鎖定目標，但對方發現……”
“嘭——”一聲劇烈的撞擊之後便是子彈突突突的聲音，想必邦德已經和目標交火。
一陣槍聲之後，伊芙的聲音再次傳來：“哪條路？”
譚納換了一臺電腦，等待GPS鎖定伊芙的位置，斯嘉麗卻已經搶先在她前面開口：“繼續開，我來指引你。”
斯嘉麗第二次搶了譚納話的行爲無疑收到了所有人一記質疑的目光。
“聽斯嘉麗的。”M適時地開口，肯定了斯嘉麗的行爲，“她的速度比你們都快。繼續。”
“邦德，你騎的摩托車？”斯嘉麗快速的黑進了幾個最薄弱的監控，想要捕捉到搶走硬盤的人的圖片，卻不料這一帶的監控都很老舊，加上處在集市，都是上街的平民，一時之間，斯嘉麗也找不到對方的身影。倒是幾個騎着摩托車的畫面隱約閃過。
即使是如此緊張的任務，如此緊張的追逐，邦德還不忘調侃了一句：“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斯嘉麗沒回答他。
確認了邦德騎着摩托車，她很快在地圖上確定了目標會走的路：“伊芙，十字路口左轉，上橋，在橋上攔住他。”
撞擊聲、槍聲不斷從那頭傳來，直到突然只剩下劇烈的喘息聲。
“怎麼回事？”M問道。
“他們剛上了火車。”
“剛上了火車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們剛剛跳上了火車的頂部。”
“看在上帝的份上，快追上去！”
火車？斯嘉麗快速的鎖定了土耳其火車的信息，並鎖定了邦德和目標跳上的這輛火車的信息。
“伊芙，你只管一直開，開到沒有路的地方停下來，瞄準。目標在你的射程之內。”
之後的情況……
邦德追上目標，在火車上搏鬥。伊芙則拿□□準備進行射擊。
“他們要跑出監控範圍了。”譚納提醒斯嘉麗，這意味着他們會和這兩個特工失去聯繫。
“繼續，我來搜索附近的信號站。”
說的容易，但做起來的時候，其實並不容易。這輛火車經過的地方大都是山區，本來只有幾個手機信號基站，而這些基站信號還極差，黑進去並不難，但黑進去並準確連接上邦德和伊芙，卻不是幾分鐘可以完成的。
“目標不清晰。重複，目標不清晰。”伊芙已經準備好了瞄準，“前面又有隧道，我會跟丟他們。”
M立刻看向斯嘉麗，用眼神詢問，見她搖了搖頭之後，猶豫了一秒，就變得眼神堅定。斯嘉麗知道，這是她已經下好了決定。
“你能換個更好的位置嗎？”
“不行，沒時間了。”
收到伊芙否定的消息，M當機立斷：“開槍。”
伊芙似乎還在猶豫，目標不清晰，意味着有很大可能爲誤傷探員，也就是邦德，從而幫助目標的逃脫。
“我說了，開槍。”
“不行，我會打到邦德。”
此時的斯嘉麗，也緊緊盯着M，她也不知道，這一刻，她心裡到底是希望伊芙開槍，還是不開槍。
這是最後的機會。
只有一半的把握。
這份名單——
經不起冒險。
“該死的快開槍！”
“嘭——”
槍響之後，是久久的平靜。
斯嘉麗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她不知道，在信號的那一頭，在伊斯坦布爾，到底是什麼情況。那顆子彈，到底打中了誰……
直到伊芙那沙啞的聲音傳來：“特工受傷。”
子彈——
打中了邦德。
斯嘉麗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有已經移到她身邊的譚納，聽到她變得沉重的呼吸聲，泄露了她的心情。
M深呼吸了一口，轉過身，重新看向窗外的泰晤士河。
整個指揮使，寂靜一片。
終於，斯嘉麗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合上電腦，抱着它站起：“我去軍需部，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她沒有看M，也沒有看譚納，只是任由腳上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出那一聲聲的“嗒嗒嗒”的聲響，彷彿只有這聲音，才能讓她感覺她還活着。
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呢？比俄國的冬天還冷。
明明……這裡是倫敦啊……
“斯嘉麗，”M叫住了她，“到我辦公室去。”
“好。”
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好”，斯嘉麗卻還是向着軍需部的方向走去。M示意譚納追上去，轉身回了辦公室。
-
“恨我嗎？”
M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斯嘉麗是否恨她。
“不。”
回答得很堅定。
“爲什麼？是我下令開的槍。”
爲什麼？因爲理智告訴她，M的決定沒有錯，她是從大局出發。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
如果她是指揮，她會怎麼做呢？下令槍擊？即使明知很有可能會誤傷邦德嗎？
“我不會跟你道歉。”
“我知道。因爲我也會這麼做。失去邦德，或者失去所有特工，我選前者。”
“我不會道歉，但你是我的女兒，我必須跟你說，斯嘉麗，我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甚至連邦德都……抱歉。”
“沒關係。”斯嘉麗深吸了一口氣，“我和威士肖會根據名單查到線索的，對方即使拿到名單，還需要解密，這替我們爭取了時間。至於邦德……在他回來之前，我會專心工作。”
“如果他死了呢？”
“那我更該專心工作了。”斯嘉麗的手已經握住了門把手，“你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要是你在意的，我也在意，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去工作了。”
“斯嘉麗……”
“嗯？”
“威士肖是新一任的Q。”
“他的確有這個實力。”打開門，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剛剛說到的人，“祝賀你，新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