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葉笙公寓的門前,唐梔言將鑰匙拿在手裡,竟無端生出退縮的念頭來。204;656;2810;94;4425;56;828;81;5;82;19;19;19;6;19;1;14;1;11;6;9;11;09;205;
深吸一口氣,她顫抖着手將鑰匙插進鎖孔裡,輕輕一轉,門便應聲而開。
屋子裡空蕩蕩的,葉笙回了家並不是在騙她。
明明同一個場景她已經見過了無數次,可是當她這一次獨自站在玄關處,看着這間被他收拾得乾淨整齊的屋子,竟會覺得空氣中都染上了悲傷、寂寥的成份。
她進了主臥,從櫃子裡翻出她當初帶過來的那兩隻大大的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偌大的衣櫃裡,她和他的衣服分別佔據了一半的空間,並且根據顏色、款式全都分門別類地放好。
她腿受傷的時候,所有的衣服都是他親自洗、曬,疊好以後放進衣櫃。後來傷好了,他不在家,她也懶得跟他一樣費心,疊好以後直接一摞全都擺在一起,要穿的時候再在這一堆衣服裡頭找。
可是,今天早上她出門以前才弄亂的衣櫃,這會兒又變得整整齊齊,很明顯,是他重新又整理過了,甚至連她昨天晚上剛換下來的髒衣服也已經洗淨曬好,靜靜地躺在最上一層。
唐梔言將這些衣服抱進懷裡,不知怎的竟有些鼻酸。
好不容易把衣服都收進行李箱裡,她又找了個收納袋,去裝自己放在這裡的各種生活用品。
浴室洗臉檯的架子上,並排擺着她和他的牙刷以及漱口杯,他的剃鬚刀也放在一邊。
之前的好多個早晨,她都坐在輪椅上替他刮掉新長出來的胡茬。
他蹲在她的身前,任她將泡沫塗他滿臉,只在她取笑他的時候會強吻上來,蹭得她也如同一隻花貓。
她把自己的牙刷和毛巾放進收納袋裡,視線掠過那張貴妃榻,又想起那段每天晚上被他抱進抱出的日子。
那個時候爲了給她補身子,他每天都會費盡心思給她做營養餐。她整天吃吃睡睡還沒法運動,體重簡直直線上升。
有幾次她問他自己會不會太重,他都會反過來安慰她:“不會,你這樣剛剛好。”
唐梔言終於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裝進了行李箱裡,卻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
她的手撫過平整的牀單,腦子裡浮現的是他們兩人夜夜相擁而眠的情景;她走進客廳,彷彿看見沙發上,她窩在他的懷裡,邊看電視劇邊同他吐槽;廚房裡,是他繫着圍裙忙碌地做飯的身影;書房裡,她巧笑倩兮,晃着他的胳膊求他幫她從書架上拿下她想看的書來。
……
雖然她在這裡住的時間不長,但要走了才發現,整間屋子裡處處都是他們兩人的回憶。
明明都已經硬下心來要跟他分手了,可是到了最後,她居然還是傷感得流下淚來。
唐梔言拎起兩個被裝得滿滿的行李箱,剛走到門口,就又退了回來。
她知道自己當着他的面不出來太狠心的話,本是打算就這麼靜悄悄地離開的,但是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是葉笙要跟她分手,她一定更希望他能夠當面同她將事情清楚,起碼不能分得不明不白。
於是,她在客廳裡等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一直在默默地組織語言,醞釀着與他最後的道別。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梔言終於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她靜靜地等待那扇門被他推開,直到他走了進來。
葉笙的臉上原本是沒什麼表情的,但在看見唐梔言的瞬間就露出了笑容。
他的眸中有驚喜又有幾分疑惑,將鑰匙隨手放到鞋櫃上才問:“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唐梔言只是看着他,並沒有答話。
葉笙走近以後纔看見她放在一邊的行李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不見。
“你要搬走了嗎?”他問,神色有些慌張。
梔言點頭,又拍了拍身側的空位,:“先坐吧,我有話要跟你講。”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葉笙並沒有如平常一樣聽話地坐下。
他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後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答非所問地:“已經很晚了,如果你要走的話,就趕緊趁現在吧,不然再晚就不安全了。”
“對了,你開車過來了嗎?我喝了點酒,不能送你回去,你是自己打車還是讓朱莉姐過來接你?”
“我有點困,先去洗澡睡覺了,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出去應該沒有問題吧?”
他的語速很快,絮絮叨叨地了一大堆,眼神閃躲着就是不敢看她。
唐梔言雖然難受,但也還是狠下心來打斷了他:“葉笙,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他在瞬間停了下來,雙脣緊抿,雙手緊握成拳。
他閉了閉眼,輕笑一聲,隨後便在唐梔言的身旁坐下。
“你要什麼似是不在意地。
然而他的這副模樣卻讓唐梔言的心更疼,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不出口。
“不是有話要對我嗎?”大約是見唐梔言半天都沒有話,葉笙似是開玩笑地問了一句,又:“如果不的話,我就去洗澡睡覺了。”
唐梔言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起身的動作。
“葉笙,我們分手吧。”她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這麼幾個字來。
葉笙的反應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靜。
“爲什麼?”他問,除了沒有笑容以外,他臉上的表情與尋常無異。
“我的家人……他們不允許……我跟他們了你是周寧的兒子,他們覺得我跟你在一起是高攀,擔心我們門不當戶不對,鴻溝大了以後會產生矛盾。”唐梔言低垂着腦袋,生怕他看出來她在撒謊。
“我並不覺得我們之間存在鴻溝。”葉笙很冷靜地反駁她,“這些不過是你的家人根據我的家庭臆想出來的障礙罷了,我到底怎麼樣、我的家人到底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
“我並不清楚。”--當然,這句話唐梔言只是在心裡想想,並沒有真的出口來。
“而且,阿姨已經和我見過面,既然在那以後她沒有立即讓你和我分手,明她是認可我們在一起的。”葉笙繼續。
“但是我爺爺和我爸爸不同意。”唐梔言只得搬出家裡的這兩尊“大佛”來,“在我家裡,做主的向來都是他們。”
“可是他們壓根就沒有見過我,又憑什麼對我做出這樣的評價?”
唐梔言可以聽出來,葉笙在拼命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