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梔言不忍心澆滅他的熱情，於是點點頭說：“當然記得啦！”
只是她的心虛到了極點。
在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以後，葉笙臉上的笑容更明媚了一些。
進入了商場，唐梔言才驚訝地發現，這個佔地有好幾百平米，總共十層樓的商場，裡面居然一個人也沒有－－甚至都沒有半個工作人員。
“你把這裡包下了？”她張大了嘴，轉過頭去問葉笙。
“嗯。”葉笙的臉上卻是理所當然的表情。
“如果不包下來的話，我們倆可能就沒辦法拍照了。”
按照這家商場平時的人流量，即使只是普通的夫妻過來拍婚紗照，恐怕都能引起不少人的圍觀，就更別提他們倆了。
唐梔言在心裡暗戳戳地肉疼了一把，倒沒有說出任何責備的話。
如果能夠圓他的這樣一個夢，那麼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她努力樂觀地想。
這家商場雖然在這些年裡經過了不小的改造，但基本的構造還是沒有變的，起碼曾經的中庭還在。
“這是……”唐梔言一眼就看到了中庭正中央搭建的大舞臺。
說實話，在商場裡有這樣的舞臺並不奇怪，畢竟差不多天天都有商家在做廣告，但是那個舞臺的背景是她曾經代言、現在已經退出國內市場的那個化妝品品牌，就足以見得某人又費了不少的心思。
“我那次參加見面會的時候拍了不少照片，剛好有拍到佈景板的，就請人照着原樣重新做了一個。”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葉笙向她解釋道。
唐梔言既佩服又感動於他的用心。
葉笙領着她走上了舞臺，臺上的一切都與當初她舉行見面會的時候一模一樣。
條桌、椅子，甚至還有擺在桌上的她的名牌。
“我們要怎麼拍？”唐梔言問葉笙，“難道要重現當年的情景嗎？”
“嗯。”葉笙點頭。
“好了，去換衣服吧。”攝影師在一邊催。
服裝師將他們倆待會兒要穿的衣服拿出來。
大概是事先已經料到了，所以唐梔言在發現那套衣服與她當年穿的一模一樣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驚嚇。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葉笙早就坐在中庭裡開始化妝了。
他穿的自然也是曾經的那一身：寬大的T恤、鬆鬆垮垮的破洞牛仔褲，造型師正在把他的頭髮抓成亂七八糟的那一種。
唐梔言從未見過他這樣子嘻哈的打扮，而他從前的模樣也早就被她忘了個精光。
“你當時穿成這樣我還讓你去考B大也是見了鬼了。”她坐在他身邊吐槽說。
葉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爲自己辯解說：“當年我很喜歡這種風格的衣服，而且好像還挺流行的，街上穿的人也不少。”
以唐梔言的經驗來說，曾經的流行放在今天很可能要被冠上一個“殺馬特”的名號，而她自己，實際上也有不少這樣不堪入目的照片，所以在葉笙說完這番話以後，她便打消了想要繼續嘲笑他的念頭。
不過，相比起葉笙，唐梔言的造型就要正常不少。
當初她的年紀還小，公司也是儘量將她往清純的形象打造，爲了配合代言的這個少女化妝品品牌，她穿了一身顏色鮮豔的運動系連衣裙，一頭長髮也被束成了活潑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可愛。
在結束了造型以後，唐梔言剛準備起身，就被葉笙按着重新坐下。
“還有這個。”他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玉佩，俯下身子替唐梔言戴上。
正是她原來送給他的那一塊。
“你還真是全部都還原了啊……”唐梔言笑得無可奈何。
按照攝影師的意見，在這個場景裡，唐梔言坐在臺上，葉笙站在臺下，兩人遙相對望，營造出一種“一眼萬年”的氛圍來。
唐梔言坐在專屬於她的椅子上，看着攝影師來來回回地給葉笙找最合適的位置，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她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機，拍下一則短視頻來上傳微博。
“拍攝中。”她寫道。
“啊啊啊啊啊啊！拍攝什麼啊這是！難道你們夫妻倆又要合拍電視劇了嗎！”
“我天！葉笙爲什麼會穿成這樣！”
“葉﹒殺馬特﹒笙［doge］［doge］”
“視頻太短，差評！”
“又被秀了一臉恩愛嚶嚶嚶。”
……
唐梔言看着這羣堪比段子手的粉絲，笑得尤其開心。
爲了不讓大家誤以爲她與葉笙是在拍攝電視劇，她挑了一個粉絲回覆說：“在拍婚紗照啦［可愛］［可愛］”
而在這之後，粉絲們炸得更加厲害。
“求拍完以後在微博放高清大圖！”
“拍婚紗照穿成這樣的估計也就只有你們了［doge］真是real有創意［doge］”
“等舔屏等舔屏等舔屏！”
“想看梔言姐造型的點贊！”
“XXX在我手上，點一次讚我就喂TA吃一勺X！”
……
唐梔言原本還在考慮要不要自拍一張放到微博上去，但因爲攝影師終於找好了角度，她只能先將手機放下。
爲了能將兩人帶入同一個畫面，攝影師沒讓葉笙站在離她太遠的地方。
她的背挺得筆直，一手拿着簽字筆，另一隻手則端正地擱在桌面上。
“梔言你要笑得含蓄一點兒，要有那種在千萬人之中一眼就看見了葉笙的宿命感。”攝影師交代她說。
奈何他的形容實在太過抽象，唐梔言的腦海之中並沒有現成的畫面，只能自己努力琢磨。
她擡頭看向葉笙，而他也正看着她。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甚至表情都有些呆滯。然而，他的眼神之中卻是充滿了喜悅與癡迷。
時光倒流，回到了兩人初見的那一年。
那個十七歲的少年站在人羣之中，仰望着被所有人簇擁着的她。
他喜歡她，想見她，而又終於見到了她。
他的孤獨、他的悲傷，在看見她的瞬間，被無以言表的激動多替代。
隔着這麼多年的時間，唐梔言彷彿可以感受到當初的那個少年在面對她的時候的開心與小心翼翼。
“我看到你了。”她在心裡默唸，“以後你再也不用一個人承受痛苦，也可以放下對家人的怨恨，快快樂樂地度過每一天。”
“OK！太棒了！”攝影師興奮的聲音響起，唐梔言才終於回過了神來。
“拍完了？”她訝異地問。
明明她還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發了一場呆而已。
“拍完了！”攝影師邊說邊檢查剛纔拍下的畫面，在確認完以後，露出了滿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