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晚上想吃些什麼?”
似乎覺察到撩撥陳閒這個初哥頗爲有趣,王翠翹微微彎下腰,一時春光乍現。
“是吃飯,還是吃奴家呢?”
陳閒頗爲尷尬,這些青樓女子如此火辣,便是像是王翠翹這樣在歷史上曾有留名的奇女子也有這般頑皮的一面。
他到底是少年身難以享受這等溫香軟玉,只是剛要說話,門外已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王翠翹你是個死人吶!今日城南何員外都在樓內等了三個時辰了,左等右等不見你來,如今氣得已是回了府,這煮熟的金鴨子便這麼飛了!你個敗錢貨!你給老孃滾出來!看老孃不好好收拾你!”
王翠翹面色並不好看,她猛地一拍牀板,也破口大罵道:“老虔婆,你也來管我的事兒?老孃平日裡替你掙的錢還不夠你買棺材的嗎?本姑娘不想接便不接,你有本事叫你手下的姑娘搶了我的生意啊!”
這王翠翹乃是這妓院之內的頭牌,這裡畢竟不比明朝往日裡的那些個教坊司,都是些私娼,品質難免良莠不齊。
但好在這裡可做的事兒可比那些個教坊司多得多,故而來此的公子與文人亦是多樣,三教九流極爲混雜。
有時候也是尋思着一蒙被子關了燈啥娘們都一樣,便是母豬都如此。
但男人多少便那麼些許追求,均是想要一親香澤,這庸脂俗粉,哪裡比得上王姑娘的香肩一抹?
若是沒有王翠翹,這些人或許會隨便摟個女子過了夜,但終究沒有那麼諸般情趣。
顯然王翠翹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自有他桀驁不馴的本錢,那鴇母聽了王翠翹的話,不由得火冒三丈,已是攛掇着手下的護院要攻入這間閨房之內。
只是這裡的護院漢子都受過王翠翹好處,也知道這位姑娘人美且豪氣,出手亦是闊綽,無論如何都不想下了她的面子,於是只得僵在那兒,磨磨洋工,臉上擺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狗德行。
那鴇母見得這般場面更是生氣。
她當然知道這些個護院一撅屁股要拉什麼屎,但偏生無可奈何。
陳閒看得暗暗搖頭,這私娼不堪,他從前在書中看來,倒是不出奇,但沒成想着雞親歷了一場,雞飛蛋打,好不熱鬧,這市井之間的氣息倒是有趣非常。
“倒是叫人看了笑話了。”王翠翹看了陳閒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什麼可笑話的,倒是王姑娘快人快語,今日得見,倒是不虛了杭州此行。”
“便是你小嘴抹了糖般,小小年紀便如此,若是到了以後,生得風度翩翩,倒是有多少小娘要落在你手中,不得脫出。”
陳閒笑了笑,倒是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陳閒當真生了一張好皮囊。
那門外的鴇母幾次三番想要衝入其中卻不得其法,氣得抓狂,只拋下一句:“你給老孃等着,”便不知去哪裡搬救兵了。
陳閒靠着牀,低聲說道:“這般當真無事嗎?”
王翠翹百無聊賴地往上挪了挪,手臂若有所無地沾到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而後說道:“自是無所謂,姓李的要是拿我有辦法,我早就出了事了,哪還能在此翻來覆去鬧事,我不想接客,不想見人,都有我自己的算計,
他們管不着,也搞不懂,以前,他們想要我做事,我雖是不樂,但暗地裡卻使了壞,憑白壞了一大金主的興致,從此之後,他們嘴上雖是嚷嚷得勤快,可當真不敢對我如何,生怕又失了一顆搖錢樹。”
陳閒感受到片刻溫香軟玉在懷,頓時覺察到了一些異樣,他低聲說道:“姑娘,你的身子很燙。”
他剛要繼續說什麼,少女已是支起半邊身子,手指輕巧地捂住了陳閒的嘴,而後問道:“難不成翠翹這般的姿容還入不得公子法眼?”
“王姑娘,你似是得了風寒。”
“可不礙事,晚些時候吃上幾帖藥便算好了,青樓苦楚,悽風苦雨便是如此,這人事倒是總叫人看輕。”
她靠近陳閒,而後柔柔弱弱地說道:“莫非公子嫌棄翠翹乃是殘花敗柳之身,故而一味避讓。”
陳閒也不知道此時女子乃是真情流露,還是別有意思,只得避過一旁,而後乾笑道:“姑娘,我感念你救我於水火之中的恩情,但到底我在此處避禍,而非需求一夕之歡愉,
我知道你在此處神通廣大,你既然救了我,不妨送佛送到西,我此處有一份書信,你可否幫我差人送到這個地方,大恩不言謝,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日後你儘管開口,我包管叫你滿意。”
“若是要叫公子救小女子遠離這片苦海呢?”
陳閒看了他一眼,實在不好與她說,這日後他雖是可以遠走高飛,但終究不能長久,他乾笑了一聲說道:“若是姑娘以後尚在此處,我定然會着人營救,不予餘力。”
那王翠翹臉上浮現出了一道笑容。
她認識很多妄圖贖身最終卻只是被人騙盡了體己錢的可憐人,最終兜兜轉轉回到了私娼之內受盡凌辱而死去。
她也比一般的姑娘都知道,若是無有外人協助,女子贖身不異於自尋死路,只是大多人都沉眠於那些花心浪子,亦是將希望寄託於花叢恩客,只是他卻不同。
她素來不信自己的運氣,也不相信命,所以她寧可鋌而走險,將這等希望寄託給一個海盜,也不願將這種未來託付給與他人。
愛情也好,未來也罷,都是自己掙來的素來都不是別人給與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她看着陳閒認真的模樣,知道他所言乃是實情。
她收攏了衣衫,與陳閒一併靠在牀榻上,她已是多久不曾如此安然了,她也不知,她回過頭看着陳閒的模樣。
若是自己年輕數年,亦或是在當小姐之時,天真浪漫,遇到這等少年郎會否爲之傾心?
想必是會的罷,只是到達今日,她早已無有愛的資本,只能權將身體當酬勞了。
醜陋不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