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都是揣測。
陳閒到達了其中一家海盜的家門口,可以說,除卻部分之外,還有很多對金河家不滿的羣體存在。
這些人都必須通過陳閒一個個打通關節。
不過,目前這家是最後一家。
很快已是有人領着他進去,或許是因爲他在杭州府的動靜鬧得太大,以至於各家海盜對他的反應各不一致,但均都認可,莫要與他作對的方針。
他頂的名號更是越發響亮。
不過聞三燕素來以內鬥聞名海上,每一任首腦都是殺死前任上位的狠人,其中不少更是弒父弒兄弒師的猛人,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怎麼想與他們作對。
被這麼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怪胎盯上,怕是晚上摟着婆娘睡覺都不安生踏實。
所以陳閒所受到的待遇倒是不錯。
這家的海盜團沒有名字,但都知道在這個海盜團內有個已經洗白上岸的老爺子。
呂方。
這家和金河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甚至說本就是從金河家脫離出來的存在。
但顯然,金河對這位可不怎麼好。
陳閒不由得腹誹。
能把老人家逼得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要出來插刀。
金河可是做的一手好死。
不過,陳閒進了莊園,狴犴還有金烏盡皆跟着,各帶兵刃,不過主人家爲了以示誠意,也沒有刻意搜查便放了行。
不多時,在引路人的帶領下,陳閒看到了一個端坐在正堂之上的少年人。
他看上去脣紅齒白,年紀並不大,甚至比陳閒還要小上一些。
不過,陳閒眯着眼左右打量了此人一番。
嗯,確認無誤,是個妹子。
不過,也不知道古代這些妹子到底是不是腦子不好使,真當人是瞎子分不出男女來着?雖說年紀小,但很多痕跡都讓男女區分明顯。
最典型的便是體態。
男女體態有明顯的差別,就算文士打扮,寬袍大袖,顯得遮掩,但舉手投足,手腳分明都能看出一個人雌雄。
陳閒不由得覺得,那個《木蘭辭》之中的戲碼,到底是真是假。
畢竟,人可不一定是睜眼瞎。
況且,陳閒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是哪門子腦子出問題跑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他也懶得計較。
他笑着說道:“請問呂船長在嗎?”
“我便是了。”
陳閒笑了笑,隨手拖過一張凳子就要入座。
“我叫你坐了嗎?”
陳閒還是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說道:“呂大人,你可是這般瞧不起人?叫這麼個丫頭片子出來糊弄人?”
“你!”
陳閒見得後方沒有反應,心裡也有幾分犯了嘀咕,這是真不把我當回事嗎?
不過,旋即門簾後傳來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聞公子安好。”走出來的倒是一個老者,不過這與陳閒的想象大相徑庭,此人並非是那種兇悍打扮,更像是文士,身上披了一件襖子,見得陳閒也不見多驚慌,只笑了笑,便入了主席。
“老人家,冒昧打擾。”
“無妨,早知你要來,”他轉過頭看着身邊的小女孩兒說道:“你個鬼靈精出來作甚,快進去,你娘着急起來,恐怕得把老頭子我的鬍子都給揪下來。”
“哼,外公你都不疼我了!”
呂方似乎有幾分無可奈何,不過還是吩咐過身邊的傭人,將小小少女拉了下去。
“叫聞公子見笑了。”
陳閒卻擺擺手,直說不妨事。
“此次我爲了金河之事而來,我已經串聯了幾家船隊與大部分的商賈,如今正要開闢一片生意出來,老人家覺得意下如何。”
“你覺得那些海盜和商賈信得過嗎?”
陳閒笑了笑說道:“我只信得過自己。”
“實際上我並不怎麼看好這門生意,看似是兩家的對抗與合作,實際上上頭牽扯到的方方面面之多,恐怕,聞公子都不曾想過罷。”
他權當陳閒年輕氣盛,但陳閒卻搖了搖頭說道:“商賈背後自然是大推手,是商賈與高官,至於海盜身後,乃是自己,還有一步入海的便利,這都是其次,只是這件事要將佛郎機人牽扯進來,這原本就不怎麼清澈的水,可就徹底被攪渾了,誰知道里頭會藏着什麼魚龍。”
“你既然知道……”
“我自然知道,但未必別人不知道,老人家‘水混方纔好摸魚’,他們自然不想正正經經地做生意,那麼渾水方纔是好的啊。”陳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老者細加咀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的目的無非是阻止金河,而後打開浙東沿海的門戶,讓此處的商業以一個積極向上的速度發展,
至於官員爲了自己的金銀,自然會在此動用死力,而佛郎機人堅船利炮,與之抗衡,得不償失,不如‘師夷長技以制夷’,從買賣交流之中學習其經驗。
這是一個共榮的局面,誰若是在嚐到甜頭之後,想要打破這種穩定?到時候可就不是我一個人不同意了,他們會面對的幾乎所有人的怒火。”
“你這便是要將所有人一起拉上賊船。”
“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到時候,由不得他們後悔,歷史的車輪只會滾滾向前,到時候,一把大火燒得天地興旺,海上升騰紅日,可不正好!”陳閒大笑着說道。
“你這個小子倒是頗爲得意,只不過,你與金河爲何如此交惡?”
陳閒說道:“無他,我看他不順眼罷了。”
呂方明顯一愣,不知道爲何陳閒如此直白。
陳閒說道:“無有擔當,又無有種的人,理會他作甚,只叫他生死不如方纔是好事。”
“好好好!這得多少年沒見過這般豪氣干雲的孩子了。”呂方一口喝了大半碗茶水,彷彿極爲感慨一般。
陳閒說道:“說大話,自然要做大事,什麼都不做,那可跌份得很。”
“不過,你來了,我見過你了,我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了,之後的事情,儘管去辦便是。至於金河,我倒是有不少他的把柄在手。
得等到合適之時,給與他致命一擊,我這老骨頭可不會叫你有半點失望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