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馬場距離二龍山有數十里的地。
可以說,不算是一個大地方,但卻是此地盛名之處,該因青州城附近難以飼育馬匹,而青雲馬場卻能夠供養塞外名駒,可以說,此地名聲在外,大部分的武師,甚至是這裡的官差都會來此買馬。
而當地的富戶爲了顯擺炫耀也時常來此。
不過自從二龍山鬧了山匪之後,這裡的生意也差了許多,但相應的,因爲準備討伐二龍山,朝廷來此打秋風亦是頻繁。
可以說,馬場主極爲厭煩二龍山羣盜,哪怕人家根本沒有礙着他什麼。
馬場主姓樑,單名一個真字。
他並非是漢人,只是色目人與當地人的混血,生了一個深眸鷹鼻,看上去有幾分陰騭,不過他在此地定居已有數代,一口官話極爲流利。
此時的他正在會客,面前的乃是一個看上去官僚模樣之人,兩者把酒言歡,只是樑真臉色並不是多好看。
“我說樑場主,之前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實不相瞞,我青雲馬場乃是小生意,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錢款來,愛莫能助,愛莫能助,不過我願意拿出三百兩白銀,資助軍戶剿敵,大人你意下如何?”
那被稱之爲大人的男子,面露不滿。
實際上大部分人都知道這青雲馬場是一個香餑餑,可以說,這裡每年經手的錢款乃是如流水一般,而且樑真雖在關內,但實際上,乃是關外某大家的分支,錢財自是大大的有,這麼點銀子如何能夠填?
而他幾次三番上門拜會,更是直說了心意,這人倒是裝聾作啞起來,實在可惡。
他想到此處,也將桌子一拍,大喝道:“樑真啊樑真,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如今我等正在合力抗賊,你可知道這二龍山上的山匪有多兇惡,其聚嘯山林,數萬之衆,攻城略地只在朝夕,
你身爲青州城之民,卻鼠目寸光,本官豈是在乎你三百兩之人?”
樑真看着這人色厲內荏,不由得內心叫苦,實際上他確實還有不少錢,但這些人實際上就是要挖斷他們的根,對於樑真而言,哪裡不知道這些官吏的心思,他們便是吸血鬼,若是一再退讓,未來一片灰暗。
而且他的家族勢力龐大,實際上並不畏懼這等狼心狗肺之徒。
他一挺腰板高聲說道:“大人可得自重,我等馬場乃是小本生意,本就不是什麼大買賣,這三百兩已是我馬場數年的營收了,你要得再多,可就要挖斷我青雲馬場的根基了,到時候,我馬場不存,我也不如落草爲寇去了罷!”
“你!”
那人看着樑真的模樣,竟是漲紅了臉,他雖是知道樑真此人硬氣,幾次三番都不讓他逞心如意,但沒想到會如此固執,便大喝道:“好好好,那今日本官便叫你這馬場不存便是!你要落草,本官成全你,今日便定你一個夥同匪盜之罪,來人吶!”
話音剛落,他只覺得自己脖子一疼。
只見得鮮血如注,他一抹脖子,真是噴涌不斷,面前的異域男子,已經冷冷地佔了起來,手中持了一把奇門的彎刀,正看着他。
他說道:“既然如此,你不如死了去。”
那人還未說出話,身後的衆人已是大驚失色,上前就要緝拿男子歸案。
只見窗口掠過一道灰影,緊接着碧光閃過,那些人頭顱已是飛起,而樑真面前已是多了一個人。
那是個少年模樣的刀客,手中揹着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刀,正打量着他的模樣。
“好好好,到底是條漢子。”那少年大笑着說道:“這些個腌臢我便替哥哥殺了去。”
“你是何人?”樑真並未放鬆警惕,只是看着少年。
“我?我乃是二龍山之主是也!承蒙哥哥讓我看了一出好戲,當真痛快。”
“前有狼,後有虎,一人便是殺了,二人也不再多了。”
他話音剛落,一把彎刀已是劈了過來。
陳靖川大笑着說道:“來得好!”
也不拿碧刀劈斬,只躲過殺招,身形猶如微風拂柳。
取過刀鞘,和彎刀交了幾手,兩人都看了彼此一眼,心下驚訝。
陳靖川驚奇的是,他雖是見過無數刀術,但這種詭異的刀法卻沒有收錄在其中。
而樑真更是心驚,陳靖川年紀極小,而他的刀法卻恐怖異常,他手中的碧色短刀明顯是一把神兵利器,尚未出手,已是有這等恐怖的實力,而其身法似乎已經錘鍊了七八十年一般,比之他而言,簡直是一種恐怖的碾壓。
再多幾招,他必定落敗。
他只能取過彎刀,只橫在面前,只見得一點精光,陳靖川看到面前的中年人似乎與刀合爲一體,猛然間劈了過來。
陳靖川看到是一把刀,從眼前猶如一條線,海天一色一般,席捲而來。
這種感覺很是玄妙,彷彿陳靖川在頃刻之間,遁入到了一個極爲玄奧的狀態,這條線好似無變化,又像是有萬馬奔騰之勢。
陳靖川看到了樑真整個人好似擺了一個架勢。
若是說之前,他的刀法凌厲,像是脫繮之馬,但現在的他卻像是海平線一般,極靜極動。
他不由自主地也擺了一個架勢。
這是自白猿赤龍交擊之中體會出來的刀術,他原本每日將其參悟,還未完全,但此時正應參悟。
他的身影一動不動,只有擡起的雙手,輕巧地捧着那柄碧色的寶刀。
忽然,他看到的是一雙肉掌,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拍在了赤龍的頭頂。
而他忽然明白了什麼,一隻手微微平齊,一隻手握住刀柄,刀口不偏不倚,猶如垂直一般,輕巧地切了下去。
摧枯拉朽,鋒芒無匹。
他這般動作看似緩慢,卻正好撞在那海平線之上,頓時激起了萬層浪涌。
鮮血四溢。
他又拖出一刀,只聽金屬與切肉的聲音交響傳來,猶如死神的顫音。
他將刀一揮,碧色短刀揮出一刀血色的痕跡,面前的人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他的大腿上已是中了一刀,露出大半的骨頭,彎刀被一刀破去。
一招奪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