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葛萊史東在美聯社接受培訓的同時,史高治和多蘿西婭也在一起討論在巴黎的社會主義國際的會議。
“可惜工聯的主張被他們批駁了拋棄了。”多蘿西婭感嘆說,“其實工聯的有些主張還算不錯的。怎麼着也比武裝鬥爭什麼的來得強呀。”
“如果不是爲了批判這種主張,恩格斯爲什麼要新搞一個社會主義國際出來?”史高治笑笑說,“不過,恩格斯的反對也未必有多大的用處。因爲這種主張,實在是有他不可比擬的誘惑性啊。其中的一些主張,我們倒是可以在美國的工會中,尤其是我們的工會中推行一番。”
所謂的工聯主義,是國際工人運動中一種改良主義思潮。因最早出現於英國工人聯合會而得名。他們主張將工人運動限制在經濟鬥爭範圍內,提出“做一天公平的工作,得一天公平的工資”的口號,把增加工資、減少勞動時間和改善勞動條件看成是工人運動的唯一目的;宣揚階級合作和社會改良,反對無產階級進行推翻資本主義的政.治.鬥.爭和暴力革命,只允許工會進行爭取普選權和勞動立法的運動,認爲這能勞資兩利,達到根本改善工人階級狀況的目的,主張通過合法的談判來解決勞資之間的矛盾,把談判作爲工人階級鬥爭的根本手段;支持本國政府的殖民侵略擴張政策,認爲保持國外超額利潤的來源,才能爭取改善工人階級的生活狀況。
雖然從政治經濟學的角度去看,工聯主義的主張,其實並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但是,它對於一般的工人而言,的確是有着很大的誘惑力的。別的不說,不進行暴力革命,死亡的危險就要小得多。而且,相對於很長時間都看不到前景的暴力革命,一點點的改良,似乎更切實可靠。畢竟,從1831年裡昂絲織工人起義到1844年的西里西亞紡織工人起義以來,再到巴黎公社起義,無產階級的起義無不以被殘酷鎮壓結束。工人們血流成河,但是勝利卻遙不可及。甚至於,每次這樣的鬥爭之後,工人們的經濟和社會地位不但沒有明顯的提升,甚至還會有一段時間比以前都艱難。
雖然那些堅持武裝革命的人都堅稱,如果沒有一次次的起義,資產階級對工人的剝削必然會更加的肆無忌憚,而現在工聯通過談判所獲得的那些利益,很多也是靠着無產階級的革命給資產者們帶來的壓力,而迫使他們做出的妥協。
這種說法當然有道理,可是試問誰又願意去做那些顯示“無產階級革命的威力”的犧牲者,好讓其他的工人因此而獲利呢?再說,工聯主義的妥協帶來的改善雖然不多,但那畢竟是實實在在的改善。他們的路線既安全,又有效,這自然就有吸引力了。
“你所說的有些有些主張指的是什麼?”多蘿西婭問道。
“當然是‘我們和工人們是互利互惠的利益共同體’,‘美利堅民族必須團結對外,保證我們的產品能夠在全世界銷售,給我們和我們的工人帶來持續的利益’。”史高治回答說,“我已經把工聯的那些理論作品都收集起來了,等到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派上用場。
當然,關於‘我們和工人是互惠互利的利益共同體’,以及‘我們必須團結對外’現在就可以在我們的工會裡進行宣傳了。這些年來,我們放慢了擴張的腳步,工人們的工資雖然沒有明顯的下降,但是考慮到通貨膨脹的影響,事實上我們控制下的那些工廠企業給工人的工資已經下降到了美國的平均水平了。以前我們控制的工會,之所以能將那些專門搗亂的工會的影響力從企業中驅逐出去,雖然有我們的手段更高明等因素的影響,但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們的工人的工資和工作條件都要比其他企業好一點。工人們自然不願意失去在我們的企業中工作的機會。這樣一來,他們本身也就不願意和我們對抗。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有些不同了,我們相比其他企業,既沒有工資上的優勢,也沒有什麼勞動強度上的優勢了。所以,那些搗亂分子的影響力又開始漸漸地滲透進我們的企業了。當然,對此我們也加強了打擊力度,但是,這種事情,光靠打壓,作用是有限的。硬邦邦的大棒固然必不可少,但相關的輿論欺騙也是必須的。啊,最近我們的德娜在巴黎的一架左翼報紙找了份工作,幹得還不錯。從她寫的那些報道來看,德娜對於這些理論的理解可要比葛萊史東強。如果不是考慮到她在理工方面的才華,我都想讓她和葛萊史東換個位置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這樣。”多蘿西婭也說道。畢竟大實驗室是家族的核心所在,當然,如果葛萊史東有能力接手這個位置,那麼電氣這一塊肯定還會是他的。畢竟,他是史高治的兒子。
“不過德娜的性格實在是有點尖刻。”多蘿西婭又說道,“讓她管實驗室還行,管別的,怕是會讓很多人很難受的。真不知道卡羅爾和凱瑟琳怎麼生出這個丫頭出來的。一點都不像他們夫妻兩個的性格。倒是有點像……”
“倒有點像摩根。”史高治笑嘻嘻的接口說,“摩根這傢伙就是這樣,說話尖刻得很。有時候再好的事情,從他的嘴裡講出來,都會變了個味道。當然,摩根這樣不要緊,因爲他對於資本市場的嗅覺天下無雙。可是德娜可沒有這樣的本領。倒是葛萊史東,交際能力不錯,和什麼人都能交往,這也是一種很重要的能力。我希望能逐步的培養他的協調各方面事務的能力,將來可以把創投銀行交給他。”
隨着麥克唐納財團在股權控制上的逐步的隱形化,麥克唐納創投銀行的地位就變得越發的重要了。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管理者麥克唐納創投銀行,就真的可以算是麥克唐納家族的真正的接班人了。
史高治的這句話顯然讓多蘿西婭很高興,一直以來,葛萊史東在和他的那些同輩的對比中並不算突出。他的任何一門功課,除了體育,幾乎都比不過德娜。就算是和唐納德相比,大部分的功課也要差一些。而且,也許是多蘿西婭太寵着他了,所以這孩子還有一個明顯的缺點,那就是意志品質不夠好。如果有一道難題解不出來了,德娜,甚至唐納德都可以不吃飯不睡覺的去研究它(德娜更多的是因爲愛好,而唐納德更多的是怕被姐姐笑話),但是葛萊史東卻很容易就會放棄掉。甚至還振振有詞的說:“爸爸教過我們,要知道自己的力量的範圍有多大,極限在哪裡。”甚至還會拿唐納德來做反面的例子:“你看,唐納德研究了那麼久,最好還不是一樣做不出來,還不是要爸爸或者老師給他講了才明白,甚至講了之後,明白得還不如我快。要我說呀,與其把時間花費在這種做不出來的難題上,還不如干點自己能幹的。”
不得不說,葛萊史東在很多時候在效率上比唐納德更高,而且大部分時候,做選擇的時候也比唐納德更理性。但是在真正需要承受壓力的時候,他的抗壓性能也是的確比不上唐納德的。而且,他也比唐納德貪玩得多,所以多蘿西婭一直擔心,葛萊史東最後會落到唐納德後面。她知道,雖然唐納德只是史高治的侄兒,但是家族的第二代對於家族的傳承的重要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亞於第一代的。爲了讓家族徹底的站穩腳跟,史高治在選擇接班人的時候,並不會偏向葛萊史東太多。如今史高治說了這樣的話,看來,他在整體上對葛萊史東還是滿意的。
“唐納德也不錯,就是有些驢子脾氣,有時候認準了目標,就死不回頭。讓他去管理任何一個方面,他的衝勁都不錯,但是協調大局,那就未必好了。我想不出意外的話,我還能活很長一段時間呢。等到他們真正要獨立承擔家族的時候,應該家族也不至於有什麼太大的難題了。當然,如果我突然得了病,去見上帝去了,那就要讓唐納德來主持整個家族了。”史高治這樣說道,“啊,不知道唐納德現在在西點怎麼樣了。”
……
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唐納德沿着西點軍校裡面的用白色的石條鋪成的小路筆直筆直的向食堂正步走去。他軍裝筆挺,皮鞋擦得錚亮,雙眼直視前方。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一年級的新兵。
西點軍校的規矩一向都是,一年級的學生需要學習的重點是服從命令,而二三年級的學習重點則是發出命令。爲了訓練一年級的菜鳥們服從命令,他們給這些菜鳥定下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規矩。比如說,他們在校園裡的道路上專門用白色的石條鋪出很窄的一條小路,規定一年級的學員只能在鋪有白色石條的地方行走,而且行走的時候,必須走正步。一年級的學生任何時候,都必須服裝整潔,儀態規整。學校裡有很多的糾察員專門負責找這些菜鳥的問題(這些人往往是剛剛擺脫了菜鳥身份的二年級學生),菜鳥們有什麼問題唄抓住了,就是訓斥和處罰,還會被計入這一年的成績。剛進來的頭一個星期,唐納德就看到和自己一起的好幾個傢伙都倒了黴。好在唐納德夠小心,目前還沒被人抓到什麼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