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後,麥克唐納財團以及沒有放鬆對德娜和愛麗絲的搜尋,但是他們也一直沒有找到任何真正有意義的信息。好幾次,他們都似乎有了一點線索,比如他們發現了某些報紙上的文字在風格上似乎有點像德娜,但是這些猜測最後都被證實是他們弄錯了。總之,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們都沒有得到德娜的任何可靠的信息。
就這樣,時間一轉眼就到了1894年,就如原來的歷史上一樣,我大清和日本打起來了。
就像原本的歷史一樣,我大清對這場戰爭幾乎談不上有什麼準備。戰爭打響之後,我大清才發現,國庫里根本就沒有可以用來應急的充當軍費的資金。而且,我大清軍隊雖多,但真正能派出去打仗的軍隊卻少得可憐。
在此前的太平天國戰爭中,我大清的國庫已經消耗一空了。爲了繼續剿匪,不得不允許各省自行募款,從此之後,財政權很大程度上就從中央落到了地方。所以朝廷手裡的錢,真的很緊張。如今戰爭打起來了,總不能沒有錢呀。這年9月,翰林院編修張百熙上書條陳籌餉,奏準鹽斤加釐。9月底,戶部又提出四條籌響措施,即:一、顏緞兩庫折價,着照成案再減一成,均案四成實銀開放;二、典當各商捐輸;三、茶葉糖斤加釐;四、土藥行▼店捐輸。後又議準兩江總督劉坤一籌款三條之奏,即:一、官員倡率輸捐;二、勸諭紳富捐資;三、派令典商捐息。
但是這些古老的籌款方式,效率當然相當有限。到最後,我大清通過這些手段,也不過籌集起了不到一千萬兩白銀,相比日本人籌集起來的多達兩億日元(相當於1.4億兩白銀)的軍費,這點錢,塞牙縫都不夠。
好在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對此早有準備。早在促成我大清和智利的軍艦擔保協定的時候。他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並且通過容閎向李鴻章表示,戰爭一旦開始了,如果清國缺錢的話,只要他們同意一些條件,麥克唐納創投銀行,就可以借錢給清國。
按說戰爭已經開始了,借款的事情當然應該是十萬火急。但我大清的官僚的一大問題就是喜歡拖延。一來,他們希望能更多地通過國內的籌款來解決問題,對於自己在國內籌款的能力,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結果等到事實證明,他們發現在國內根本籌出來的錢,甚至還不夠作爲給智利政府的購艦費的時候,就只好又轉回來表示需要借款了。
這一次,代表麥克唐納財團去和我大清談貸款業務的首席代表是陳光。自從那次刺殺未遂的事件之後,陳光在麥克唐納財團中的地位迅速的上升了。如今,陳光也有五十多了,身體也比不過當年了,再也背不動幾十公斤重的防彈衣了,不過作爲救過史高治的功臣,他還是受到了很多的優待的。比如在職務上他就被提拔起來了不少。至於這一次讓他去當談判首席代表,一來是因爲他能聽懂中文,二來也是給他個立功的機會,將來退休了可以有更多的退休金。雖然多給員工錢,總是讓史高治感到肉疼的,但是他必須考慮宣傳效果,考慮榜樣的作用。只有樹立起這樣的榜樣,以後保護史高治的人才會更奮不顧身呀。
不過陳光並沒有受過什麼談判或者是經濟方面的培訓,所以事實上,他是很難主持這個談判的真正在其中負責的是另一位叫做戴爾的傢伙。
而滿清方面負責此事的則是曾經擔任過清國駐美大使的張蔭桓。不過他也沒有直接出來和美國人談判,而是通過一個叫做伍廷芳的人來和麥克唐納財團談判。
“如果你們早幾個月和我們談貸款的事情,比如戰爭一開始的時候就談,我們當然不會要求百分之八的利率。”陳光歪靠在椅子上,仗着身高的優勢俯視着伍廷芳說,“那個時候,誰勝誰敗還完全不清楚,所以如果那個時候你們來借款,只需要百分之五點五左右的利息就夠了。但是現在,你們的軍隊在朝.鮮已經被日本打得像傻帽,而前幾天,你們的艦隊在和日本人的海戰中已經全軍覆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認爲,你們獲得戰爭勝利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所以這個時候在借錢給你們打仗,風險就大了。既然風險升高了,那麼我們的要價自然就要更高一些。”
“我們的艦隊沒有全軍覆沒。”伍廷芳抗辯道,“北洋水師主力猶存,最後首先撤出戰鬥的是日本人。”
在這個時空裡,爲了對付中國可能從智利臨時購進的軍艦,日本的造艦計劃比原來的歷史上更爲龐大,吉野級別的軍艦更是多達三條。這麼一來,黃海大戰中,北洋水師的損失自然更爲沉重,不但和歷史上一樣,未能擊沉哪怕一艘日本軍艦,自己的損失更是比原本的歷史上又多了一條靖遠號巡洋艦。更重要的是,根據從觀戰的英國人那裡得到的消息,北洋水師的其他艦船的受損情況也都非常嚴重。他們的主力艦定遠和鎮遠也都至少損失了一門主炮。
“我知道,你們的鎮遠和定遠還在。但是,就我所知,它們受損嚴重,而且,以你們的造船能力,根本就無力維修它們。我聽說即使是在和平時期,你的這兩條鐵甲艦的大修也是要到外國去進行的。所以現在,它們雖然沒有沉沒,但是和戰沉了又有多大區別呢?”陳光翹起二郎腿,順手還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雪茄煙。作爲一個前髮匪,看到清軍,尤其是淮軍倒黴,他也就有種莫名的快感,唯一遺憾的是,幹掉那些淮軍的不是黑水的人。
“但是,如果用這樣的利率,甚至更低的百分之七的利率,我們就可以從英國人那裡借到錢。”伍廷芳玩起了以夷制夷的手段。
“他們能借個你們多少錢?一千萬兩?兩千萬兩?這個錢甚至都不夠從智利那裡把那些船帶回來。就我所知,日本準備的軍費高達兩億日圓,你們就算能從英國人那裡借到兩千萬兩白銀,依舊是不夠用的。”在一旁的戴爾插嘴說。
“當然,利率的問題也不是不能談。如果你們能拿得出可靠的抵押品,或者是其他的政策方面的優待,能讓公司在其他方面獲得更多的收益的話,利率完全可以談。”
“我們可以用海關的收入抵押。”伍廷芳說。
這個方案正是歷史上滿清向國外借款的時候常用的招數。不過聽到翻譯人員的翻譯之後,卻搖了搖頭說:
“這不行。首先,如果你只打算借入兩三千萬白銀,那用你們的海關收入作抵押倒是不錯。但是如今你們向我們提出的貸款額度要達到六千萬兩白銀了,而你們每年的海關收入纔多少呢?這不是一個好買賣。再說,我們也沒有必要爲了這件買賣去得罪英國人。因爲他們一向是把你們的海關看成他們的勢力範圍的。”
“那麼你們對什麼感興趣呢?”伍廷芳問道。
“當然是對中國的現代化建設感興趣。我們希望,貴國能夠向我們開放更多的市場。比如允許我們在所有的省會城市開設可以經營存款業務的銀行。另外,如果貴國有將直接的金銀貨幣轉換爲鑄造貨幣甚至是紙.幣的計劃,我們也希望能夠爲貴國提供服務。您知道。這一戰中貴國籌款的能力之所以遠遠遜色於日本,關鍵的原因之一就是貴國沒有現代的銀行。也沒有現代的貨幣。”戴爾說,“我們和英國人不一樣,我們美國人從來不覬覦他國的土地和人民,我們做的事情的第一目標從來都只是爲了推動各國之間的友誼和各國人民之間的相互瞭解。”
如果伍廷芳是一個西方外交官,他一定立刻就會對美國人滿懷警惕。因爲麥克唐納財團提出的這些東西,一旦同意下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整個國家的財證權力就要旁落到他們手裡了。而這對於一個主權國家來說,絕對是難以容忍的。
“比如說,如果貴國同意,我們可以共同出資,建立一個亞洲投資開發銀行。我們的貸款也就可以看做是借給這家合資銀行的。然後,你們可以先將這家銀行的經營權抵押給我們。先由我們經營,在還完了貸款之後,就可以由我們雙方,共同經營管理,收益也依照各自的股本進行分配。有了這樣的一家銀行,那麼應對諸如戰爭、饑荒之類的突發性問題就會容易得多。怎麼樣,你們對這個建議有興趣嗎?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做主,將給你們的貸款的利率下降到百分之六左右。你看怎麼樣?”
對於這個提議,伍廷芳當然是沒有資格作出回覆的,於是他就表示,這個建議,他需要向上面彙報,有更有權力的人來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