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雅科夫一直在進行投擲訓練,那座橋到時候絕對會是意大利警察重點防範的地段,他不可能靠的太近,而炸?藥包又相當重。不過好在因爲地形的限制,威尼斯的街道普遍不算寬,車隊通過的時候,警察按照慣例最多不過是將街面上清空,保證街面上沒有其他的車輛和行人,至於街邊的店鋪呀,一般來說,是不會讓人家關門歇業的。街邊也一樣是可以有行人的。從橋上下來這一段正好有一個轉彎,加上街道有很窄,雅科夫如今已經相當有把握,將一個十公斤左右的炸?藥包,丟到那輛目標車輛附近。這樣大的炸?藥包,足以將那輛防彈車炸飛。
就快要到時候了,阿赫瑪託娃將借來的孩子放進了嬰兒車裡,這孩子這些天已經和雅科夫以及阿赫瑪託娃非常熟了,不像早些天總是喜歡哇哇的亂哭,而且,這孩子也非常喜歡被雅科夫和阿赫瑪託娃用嬰兒車推着出去逛,最近兩天都是一被放進嬰兒車裡就會咯咯地笑起來,同時睜大了淡藍色的眼睛四處張望。
不過今天,孩子出門後卻不太高興,又癟着嘴哭上了。這大概是因爲原先他身下那又厚又軟的墊子,被悄悄的替換成了一個做得像棉墊子的炸?藥包,這讓他覺得不舒服了吧。
阿赫瑪託娃乾脆把小傢伙抱了起來,於是小傢伙又笑了起來,雅科夫則推着空嬰兒車跟在旁邊。
“嘿小寶貝,又出來了?這麼開心呀。”街角那裡的麪包店的員工羅伯託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又帶着小傢伙出來轉轉呀?要買麪包嗎?我們店裡有新鮮出爐的。”
“是呀,小傢伙總想到外面來玩。一會兒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去照顧你的生意。”雅科夫努力的微笑着回答說。
“那好吧。”羅伯託說,“你今天神氣好像有點怪怪的,嗯,難道你找到新的工作了?要是這樣,那可真值得慶祝一下。好了,我也要去忙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這話,這個熱情的意大利人朝他們揮揮手,就朝着麪包店那邊走過去了。
“街上警察多了好多。”阿赫瑪託娃小聲的對雅科夫說。
“不要去看他們,那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的。”雅科夫低着頭低聲回答說,“要裝作和從前一樣。”
……
代表們的車隊已經出發了,首先經過大橋的是意大利代表的車隊。作爲主人,他們首先到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意大利代表的車隊中又三輛小轎車,還有兩輛裝滿了警察的卡車一前一後的護送,卡車的車棚裡都是全副武裝的警察。
“土耳其人的車隊的情況應該是差不多的。”雅科夫望着緩緩的從不遠處轉彎經過的意大利車隊,一邊估摸着距離,一邊這樣想着。
中間的三輛小轎車的車頭兩側都陪着小旗杆,上面掛着意大利國旗,三輛車也都幾乎是一個樣子,但是雅科夫注意到中間的那輛車的輪胎有更寬一些。他立刻想起了同志們收集來的一個情報:
“奔馳防彈轎車是在奔馳轎車的基礎上加以改裝出來的。它的一個技術要求就是,它的外形要和一般的非防彈車非常接近,以便迷惑可能的襲擊者。但是在加裝了很多的鋼板和非常厚的防彈玻璃之後,車輛的重量增加了很多,所以原本的輪胎的承載能力不夠了,因此,這種車輛配備了更寬大一些的輪胎……”
“如果這是土耳其人的車隊,那那個該死的土耳其代表就應該坐在那輛防彈車裡面。這個距離我有很大的把握,將點燃的炸?藥包拋到它的前面。”雅科夫開始在腦袋裡盤算起了這次行動的一些關鍵細節,“炸?藥包的導.火.索時間非常短,只有一秒鐘多一點。導.火.索的拉環直接和嬰兒車連接在一起,只要我將炸?藥包從車上抓起來,導.火.索就已經點燃了,然後我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將它投擲出去。接着炸?藥包就會迅速爆炸,根本不會留給土耳其人反應的時間。意大利人已經過去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土耳其人就該到了。”
……
俄國代表伊比裡奇·巴赫金和他的隨行人員上了意大利人提供的外賓車,車隊從俄國人居住的賓館開出來,然後沿着臨河的街道緩緩的向着會議地址行進。伊比裡奇靠着後座的靠背上,閉着眼睛,默默地想着心事。
“這次會談重要的不是讓土耳其人立刻停止屠殺,而是必須讓法國人和英國人明確態度,要讓他們明確支持俄羅斯,並壓制住德國和奧匈帝國,避免他們破壞帝國的計劃。並且在這次大會中,儘可能的將土耳其釘在野蠻和非人類的恥辱樁上。要使人們相信,我國爲了實現和平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並且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但是野蠻的土耳其人卻破壞了這一切,所以,帝國向土耳其發動的戰爭,乃是最爲正義的戰爭,是代表着上帝懲罰異教徒,代表着文明懲罰野蠻,代表着月亮懲罰……”
這時候,俄國人的車隊也已經來到了那座石橋附近,車隊放慢了速度,開上了石橋。伊比裡奇·巴赫金將窗簾拉開了一點,向着外面張望,突然他看到河面上出現了一條小快艇,這條小快艇正劈開水面,拖着飛濺的雪浪,向着石橋衝了過來,在快艇的前甲板上還站着一個人,他似乎正在往外掏什麼東西。
“見鬼!那些意大利傻瓜在幹什麼?”伊比裡奇罵道,不過他並沒有立刻意識到,緊接着會發生什麼。他只是隔着厚厚的防彈玻璃,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幾聲槍響,以及一些不太清楚的呼喊聲。
接着他就覺得整個世界猛地震盪了起來,然後他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因爲轉彎的緣故,雅科夫倒是將剛纔的過程看的清清楚楚,剛纔,掛着俄羅斯旗幟的車隊剛剛上橋,就有一條小快艇突然從岔河裡衝了出來,筆直的朝着石橋衝過去,在快艇的前甲板上還站着一個大鬍子。幾個意大利警察發現不對了,朝着那條快艇開槍了,但是快艇的速度太快,那幾個警察手裡又都是手槍,根本就不太可能擊中目標。
這時候,雅科夫看到那個大鬍子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面紅色的帶着星月圖樣的旗幟,並且高喊了一聲“安拉胡阿克巴”,然後就和快艇一起撞在了橋墩上,接着快艇猛烈的爆炸了,整座石橋,連同上面的車隊,都飛上了天。
“這是怎麼回事?”雅科夫一下子愣住了。
……
顯然,土耳其人的車隊不會再來了。雅科夫帶着阿赫瑪託娃回了租住的小房子。不久,他們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在剛纔的爆炸中,整個的俄羅斯代表團全軍覆沒。
然後就有了這樣的流言:是土耳其人發動了這次針對俄國人的刺殺行動,這是對亞美尼亞人在法國巴黎對土耳其大使館的行動的報復。因爲土耳其人的報紙上公開指責過俄國,說他們爲那些亞美尼亞暴徒提供了訓練和那一卡車的炸?藥。而且土耳其的官員也公開表示過一定會進行報復。
至於這次行動的真兇,在後來的歷史上一直存在爭議。俄國人的歷史書上,一直堅定的認爲,這場刺殺,是由土耳其人發起的,理由是土耳其人那個襲擊者臨死的時候揮舞着一面土耳其國旗,並且高喊着“真主至大”。而且土耳其人對於俄國的仇視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
當然土耳其人的說法就是另一回事了,大多數的土耳其人認爲,這是俄國人自編自導的苦肉計,爲的就是找到對土耳其發動侵略戰爭的藉口而已。還有一部分人則認爲,這是亞美尼亞人冒充土耳其人乾的,爲的就是挑起戰爭。
法國人在這個問題上一般是站在俄國這邊的,不過他們並不認爲這是土耳其政府的行爲,他們更願意相信,這是“個人行爲”。甚至有一部分人還認爲這是德國人乾的,爲的是能找到通過戰爭實現他們吞併整個歐洲的野心。至於德國人,嗯,很多德國人都相信,這事情是意大利人乾的。因爲意大利在戰爭開始後,就是以這件事爲藉口,背叛了盟約,站到英國人法國人那邊去的。他們早就想當同盟國的叛徒了,所以搞了這麼一手。當然還有相當比例的德國人法國人俄國人意大利人土耳其人都懷疑,這事是英國人乾的。理由嘛,歐洲攪屎棍要搞這樣的事情難道還需要理由嗎?敢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是攪屎棍的本職工作嗎?
總之,結果就是,僅僅兩天之後,憤怒至極的俄國人就向土耳其正式宣戰,緊接着一天之後,德國和奧匈帝國向俄國發出最後通牒,要求俄國在48小時內無條件停戰。這樣無理的要求當然被俄國人輕蔑的拒絕了。48小時候,德國和奧匈帝國向俄國正式宣戰。四個小時之後,俄國的盟國英國法國向德國和奧匈帝國宣戰,兩天後,意大利宣佈加入協約國向土耳其、奧匈帝國和德國宣戰。美國人期待已久的戰爭終於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