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阿爾泰前線的阿拉斯加國防軍戰壕內,所有的官兵都在靜靜的等待着總攻命令的下達,在佔領日涅斯克山後,對阿爾泰山口要塞的地面總攻便停了下來。
在過去的一天多到二天的時間之中,空軍已經出動數千架次的俯衝轟炸機對阿爾泰的山口城堡實施密集轟炸,從500公斤的重磅炸彈到數十公斤的子母彈,山口城堡成爲了空軍各種航空武器的試驗場,空軍甚至還出動颶風轟炸機在山口城堡試驗了250公斤級重型航彈,但兩天來,總攻令卻未發出,似乎指揮部仍然在等待着什麼。
“……諸將士,收復阿爾泰關係到國境安穩的關鍵之戰,也是整場大戰役的兩大主戰場之一,關係着整個戰役的勝利與否,望全軍將校官兵抱着犧牲一切的決心,成功成仁,我們平日所信仰的犧牲精神,正是發揮之時,全軍將佐官兵務必將平素的誓言,緊銘於心,專心一意,以期報效國家及人民的信賴和期待,人人抱定在此國旗軍旗下與敵同歸於盡之決心成功成仁取得戰爭的最後勝利”
南路攻堅軍團總指揮兼第八集團軍司令官朗.帕多的訓話經無線電傳送到圍攻阿爾泰山口的兩大集團軍及封鎖西面山口退路的第五集團軍兩個師,七個直屬旅、團、營、連、排各級軍官的耳內,在訓話結束後所有的軍官都明白,期待已久的總攻即將開始。
端着方步的斯梅爾京,這時覺得有人抓自己的手,回頭一看是尤瑞.維尼果夫。從進駐阿爾泰以來們二人就成了至交。維尼果夫是一名新兵,是在一年前在秋明參加紅軍的,但是就在剛剛訂婚不久,部隊卻出人意料的移兵阿爾泰,去年四月份之後更是進駐這莽莽的阿爾泰山森林當中,這將近一年時間,他連未婚妻的面都再沒見過。
“今晚我可能戰死”維尼果夫輕聲對身旁的斯梅爾京說道,眼中多少帶着些許恐懼。
“本來我常想着回去結婚。現在這可能只是一個夢想了。這是我的地址。我死後,你願意給我的……母親還有未婚妻寫信嗎?”
斯梅爾京點了點頭,緊握着維尼果夫的手錶示讓他放心。
“如果我被打死了,尤瑞,您也要給我的家裡寫信。”
不過兩人都明白,即便兩人有一個活了下來後替對方給家人寫信,恐怕也沒有任何寄出的可能性,山口城堡已經成爲一座孤城死地,除了投降之外,也只是早死或晚死兩日的區別。但是投降?也許誰也不敢這麼做吧,如果他們投降,他們在國內的家人可能代替他們去見上帝,不要懷疑莫斯科不會下這個命令……當初內戰時在察裡津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奉命執行反攻的士兵們不聲不響把自己的帽子戴好,戴得端端正正,他們早就換上了乾淨內衣,連外面的軍裝都換了新的,死也要死得乾淨體面……
一旁的軍官們互相在胳膊上綁白布條,以便讓士兵們能在黑暗中跟上他們。
夜幕下第十三師三千殘兵偷偷沿着山岩堡下山,朝着着日涅斯克山逼進,根據城堡等高地的的觀察,情報部門認定阿拉斯加的攻城炮陣地應該仍然放在了原來的俄軍炮兵陣地,隨即丟失了炮臺的普里科夫堅持要發起夜襲的決定。而庫利奇此時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反正十三師只剩三千殘兵,若是能夠摧毀阿軍攻城重炮,那麼起碼也可以爲山口城堡的堅守多爭取一些時間,阿軍就算再調攻城重炮,估計也不可能馬上辦到,若能贏得哪怕十天時間,他們等到吉爾吉爾斯援兵的可能都要大增。
若是季米特洛夫主持的政治攻勢可能成功的話,那麼這個希望還要大增,他們得救的機率可能達到八成。當然庫利奇並不知道所謂的政治行動就在不到半個小時前已經被阿拉斯加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就算知道,只要普里科夫堅持,願意誓死,庫利奇也仍然會支持這個行動,政治行動只是其中一個希望,但對阿爾泰來說,堅持到吉爾吉斯援軍的到來纔是最現實有用的。
在月光的慘白光芒映射下走在綿密的林間的普里科夫提着指揮刀,率領着這些決心以死爲xx事業獻身的志士在林間穿梭着,在他們的頭頂上不時有阿軍打出的照明彈將大地照成蒼白,每當空中閃出照明彈時,身披插着雜草樹枝僞裝的反攻隊便會趴在地上停止前進。
斯梅爾京手端着刺刀緊跟在普里科夫師長身後,行軍時不時有人滑倒在地,發出輕輕的金屬碰擊聲,小心翼翼的通過茂密的山間樹林,跟在普里科夫身後的斯梅爾京就看到遠處的山嶺上不時閃動着橘色光亮,光亮之後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
“是重炮”光亮和炮聲讓普里科夫一喜,那裡就是自己的目標,如些巨大的炮聲只有攻城炮才能夠發出,隨即下達了分兵的命令,三千殘兵兵分兩路,朝着遠處目標包抄過去,而隨行的庫利奇好不容易擠出來支援行動的迫擊炮兵則被留在樹林間,找了一個稀疏的山坡佈下了陣地。
“長官,我今天右眼皮直跳”
依在高地的散兵坑內的一個戰士抱着最新式的一八式步槍,用力的眨了眨眼,同時仔細的朝高地下望去,似乎想爲自己右眼跳尋找一些什麼依據。
“右眼跳災,你小心些,別……敵襲”正想訓下屬兩句的排長朝高地下望去,藉着月光隱約可以看到的下面似乎有一些影子在移動。
在即將接近一座只有數米高的山丘上時,卻傳來一聲喊叫,讓斯梅爾京心頭一緊連忙趴在地上。隨後一顆手榴彈在數米外炸開,爆炸的閃光中,斯梅爾京看見山坡上露出一個阿拉斯加士兵的上半身,正端着步槍作瞄準狀,是哨兵手榴彈顯然是他甩出來的。就在這時一個身材稍小的影子端着刺刀衝了上去,那個阿拉斯加士兵倒下了,同時響起了一聲槍響。
“有俄軍,敵襲夜色籠罩下的山坡上隨即出一陣叫喊聲,隨即如火鐮般的曳光彈拖着綠色、紅色的軌跡從高地上掃射下來,斯梅爾京的身邊不時響起被子彈擊中的士兵發出的慘叫聲。
午夜的寂靜隨即被一片響徹雲宵的“烏拉”聲和機槍聲打破。
在臂上綁着白布條的黑影率領下,俄十三師的三千餘名士兵向高地包抄過去,一路朝着高坡上攻,另一路則朝側翼迂迴,以儘可能的逼近重炮陣地。
負責守衛炮兵陣地前哨的是第十二集團軍四十八師一旅一團。在數量上與日軍相比達到一比二。中段和右翼由二、三營防守,左翼則由團長由寶貴指揮的一營防守,由寶貴原是第一集團軍的一名副團長,曾參加千島戰役,科雷馬河戰役,遠東戰役,並登陸日本,其後才被抽調到東俄方面軍成了團長。
天空升起紅色夜襲信號彈,跟着是俄軍的一陣迫擊炮火。整個高地瞬間落下了數十枚迫擊炮彈,迫擊炮彈並沒有什麼準頭,但卻難以讓由富貴鎮定下來,這是俄軍不要命的自殺式夜襲,人數怕也有數千之衆,而不是小規模的騷擾滲透,目標一定是高地後的重炮陣地。
“我需要照明標記……”
剛一放下電話,由富貴就端起了衝鋒槍,瞄準着高地下。
“咻……”拖着哨聲的炮彈剛一飛越高地,照明彈就一個個在高地上空爆炸開來,刺目的白光幾乎讓一旅一團的戰士睜不開眼睛,但照明彈卻讓他們得以清楚的看清高地下的場面,一隊隊俄本兵正貓着腰快速朝着高地衝來,看上去軍幾乎也如螞蟻一般多。
夜襲的俄軍在稀疏的輕機槍火力掩護下衝上來迎戰。但是高地上的五挺龍式重機槍十二架輕機槍發射的密集彈雨,卻像死神的鐮刀一般似的把俄軍一個個打倒,俄軍原本的偷襲瞬間變成了強攻。
在高地頂上,由寶貴正在與另外兩翼逐個通話,以確定他們的那裡的情況,高地附近的防線都遭受到攻擊。隨後才朝炮兵陣地打電話,電話那頭顯然已經從槍聲中知道俄軍派出了夜襲部隊。
“少校,我們這裡形勢很好,炮旅已經做好應戰準備,謝謝”
這時高地一端似乎已被俄軍完全包圍。由寶貴手持電話,趴在地上指揮戰鬥,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看到有幾名白人士兵爭先恐後地後退,顯然他們被嚇壞了。這些白人士兵不用說都只有可能是收編的俄羅斯族士兵,而不是其他白人。
看到這一幕,陷入暴怒的由寶貴不顧頭頂上橫飛的子彈和迫擊炮破片,一跳出散兵坑撲上去抓住兩人,幾乎是硬推着把他們推回了陣地,由寶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人。此時由寶貴神情中全然不見初到東俄方面軍,對他們進行訓練之時的可親之色。
“是個男人就他的給我上去,你們就是沒有種難怪你們以前打不贏蘇俄軍隊,看看你們這表現我真懷疑你們到底是不是一名士兵。副官,你給我帶幾個人,帶着衝鋒槍,誰他的敢撤,就地處決戰後清點人數,逃跑的立即以逃兵上報通訊兵,立即通知炮兵,我要他們炮擊先前的標定方位”
按照當初的混編方式,俄羅斯族士兵比例在40%左右,像由富貴這一個團也將近五六百名俄羅斯族士兵,剩下的除了一些主要軍官,則全部是來自國民衛隊,本身戰鬥力都要比其他野戰集團軍差一點,經過大半年的訓練,戰鬥力雖然有所上升,但畢竟是混編後第一次上正面戰場,又面臨兵力弱勢,出身國民衛隊的士兵還好,那些俄羅斯族士兵就難免人心浮動了,有人帶頭逃跑,由寶貴不急纔怪,這很容易引起連鎖反應,特別是俄羅斯族士兵有樣學樣,這可是五六百人,五六百人一逃,就是出身國民衛隊士兵只怕也會受此影響,未戰先怯。
光是讓副官以軍法督戰還不行,必須將俄軍氣勢打下去
“嘯……”
隨着一陣炮彈的打來,俄軍的衝鋒被壓下去了,但不到半小時,俄軍又發動衝鋒。這次,俄軍先投了一陣手榴彈,接着邊衝邊用俄語夾雜着彆扭的漢語高喊着“進攻進攻黃皮猴子,賣國賊,叛徒,你們去死吧”他們似乎的是想用這種辦法擾亂面前這支混編軍隊的意志,顯然他們達到了一些目的。
在煙霧和混亂中,儘管己無法和自己的部隊保持聯繫。由寶貴仍沒有下令撤退,身後就是重炮陣地,一但這些紅軍士兵衝到炮兵陣地,炮旅就可能會遭受重創,進而影響到即將開始的總攻。
在密集彈雨下衝鋒的俄軍幾乎踏着自己人的屍體盲目地向前衝——速度雖然減慢,卻沒有因機槍的掃射以及幾乎不斷的手榴彈和迫擊炮的爆炸而停步不前。
而在高地上,阿軍反擊時的摧毀性的炮火擋住了俄軍最瘋狂的衝鋒。一發又一發的一百零五毫米榴彈炮炮彈和120毫米迫擊炮彈不斷的在衝鋒的俄軍隊伍中炸開。到凌晨兩點多時,嗓子已吼啞的由寶貴纔拿起電話旅部、師部報告。
“我們守得住。”由寶貴的聲音中帶着些許怒意,自己的部隊已經多次出現了逃兵。
而此時高地下殘存的俄軍仍然在拼死朝着高地進攻。
由寶貴剛放下的電話的時候。他擡頭看見三名俄軍大喊着從戰壕前衝了上來,直向自己衝來,其中一個軍官還揮舞着一把騎兵專用的斬馬刀。
由寶貴連忙擡起了右手的衝鋒槍,隨着一陣衝鋒槍聲,三名日軍都被撂倒在他的腳下。
十幾分鍾後,普里科夫拖着數百名傷兵向來時的森林方向撤了過去,以便重整旗鼓。原計劃完全沒有實現,普里科夫沒想到在高地上碰到的阿軍的防守也比預計的頑強。
炮兵陣地的方向並沒有傳來料想中的爆炸聲,顯然自己先前的突擊並沒有給另一路迂迴隊伍創造機會,想到臨行前自己在庫利奇面前的承諾,普里科夫再一次抽出了指揮刀。
“但願索科夫能夠成功……同志們,爲了蘇維埃、爲了俄羅斯……衝啊”
在高地一側朝炮兵陣地迂迴的是由索科夫率領的兩多人的部隊。在索科夫的親自率領下,拼命向前方的阿軍炮兵陣地前進,那裡就是他們的目標,只要端掉這個阿軍的攻城炮陣地,阿爾泰之困就能得到緩解,得救的希望就將大增。
“勇士們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人衝在我前面的,明白嗎同志們隨我殺”
說話間索科夫把鋼盔往腦後一推,衝着夜空端起手上的輕機槍大吼着朝着衝去。
但幾乎是在瞬間,這些試圖向炮兵陣地發起誓死攻擊的紅軍士兵,立即陷於早有準備的炮兵部隊步槍和衝鋒槍組成的交叉火網中。不惜一切朝前衝鋒的索科夫衝到一座龍式305毫米臼炮前。此時索科夫臉上負了傷,軍裝染滿了血,曾經跟在他身後的近兩百士兵時只剩下了幾十個人。
大吼着朝重炮衝去的索科夫挎揹着一包炸藥。這時一顆子彈擊中了他,他趔趄一下,但跳上了炮座。正當他意氣洋洋地準備將炸藥包按放到炮座上時,一顆手榴彈在他身邊爆炸。索科夫隨即倒在炮座旁,隨即頭一歪停止了呼吸,炸藥包散落在距離他不遠處的草地上。
聽着高地方向響起的槍聲。率領部隊正面進攻的普里科夫知道索科夫終於進攻了但是,槍聲幾乎馬上又沉寂下來。顯然,他遇到了應付不了的對手。
第二次進攻可以說還沒有開始就已註定要失敗。儘管如此,普里科夫還是決心豁出命挽回失敗,如果佔領高地許還有機會……至少自己一定要戰死沙場,實現自己的承諾。
隨着普里科夫的一聲令下,僅剩的數百名紅軍士兵兵應聲在黑暗中大步快跑着朝着高地衝鋒。而此時阿軍炮兵部隊已經開始集中火力轟擊這個地區,猛烈的炮火把普里科夫的部隊團團圍住。
機槍子彈嗖嗖地穿透正在衝鋒時的日軍的身體,隨着密集彈雨的落下,地面像發生地震一般震動着。樹根翻倒,熾熱的彈片在空中呼嘯。普里科夫無法後退只有繼續朝高地逼進,但此時他已經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藉着照明彈的燈光,由高地上觀察員引導的炮火不斷的追擊着他們,終於徹底擊碎了普里科夫的最後一絲幻想。
天色臨近拂曉時,夜襲的第十三師部隊只剩下最後的幾挺機槍還在不時地還擊着,在阿軍迫擊炮還擊後,這些機槍就沉默了下來,原本依高地而守的一團隨即派出一個連掃蕩戰場上的殘餘日軍。
“尤瑞,尤瑞,給我水,給我水,不開槍,朝我開槍”
拖着的殘肢的士兵抓住躺在地上的維尼果夫的大腿哀求,乞求着維尼果夫給他補上一槍,結束他的痛苦。
維尼果夫眼神呆滯的搖搖水壺,水壺早就空了。壺嘴上還有點溼,維尼果夫將壺口往那個士兵的乾裂的嘴脣上碰了碰。那個士兵呷了呷嘴脣,維尼果夫又抽出短刀,迅速的一刀刺入這個士兵的心臟,那個士兵無力地笑了笑便死去,笑容中沒有多少痛苦……而是一種解脫……
身處屍海中的維尼果夫,看着眼前幾乎沒有活人的戰場和不遠處被炸的只剩半個身子的斯梅爾京,神情顯得有些呆滯,在朝陽的光線中,腰腹被擊中一槍的維尼果夫隱約看到上百個黑影從高地上走了下來,那些黑影不時高揚起步槍,用刺刀清點的屍體。
維尼果夫摸了摸前胸口袋,這是訂婚時,未婚妻送給自己的一張照片,維尼果夫回憶起自己從秋明隨軍離開時,臨行前未婚妻送行時的低聲耳語:“尤瑞,我等着你回來,不管多久但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此時仍然不時有炮彈接二連三地在周圍爆炸,維尼果夫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而再,再而三被慢慢地擡上空中,然後又掉下,好象飄在雲端。
維尼果夫覺得渾身疲憊不堪,腦袋不由自主地垂落在樹葉堆上。整個身軀好象在下沉,沉入一個未知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睡覺呢,還是快死了。一張張臉孔出現在他的眼前,有父親的、有母親的,有兄弟姐妹的,更多的是有着一頭漂亮金髮,美麗嫵媚的未婚妻……
就在這時維尼果夫眼前又一次浮現出愁容滿面的未婚妻。
“尤瑞我等着你回來,不管多久但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此時維尼果夫看到兩個綠色的影子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想抓住槍的維尼果夫看到槍上踩着一雙皮靴,兩把雪亮的刺刀刀尖直抵着自己。
維尼果夫猶豫了一下,無力的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我……投降”雖然是俄語,但他應該慶幸的是,現在的阿拉斯加軍隊中,會俄語的人很多,至少在這支軍隊中有的近一半的人說的母語跟他是一樣的。
炮彈、子彈漫山遍野地在山口城堡上空飛舞狂嘯,數百架的飛機遮蔽的天空,炸彈成串地錐楔到山口城堡及周圍山牆要塞工事的石層裡和泥土裡,猛烈的轟炸和炮彈彷彿是要把整個山口城堡毀滅一般,已經近兩天,阿爾泰山口城堡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密集的轟炸和炮擊。
“轟”
隨着一陣地動山搖,前沿戰壕側壁上抖落些許土粒和碎石,碎石落在鋼盔上發出輕脆的金屬敲擊聲,坐蹲在戰壕中的官兵朝天空望去,只見十幾架颶風重型轟炸機正從頭頂上掠過。
在戰壕內巡視的吳克平望着遠處升騰至半空的巨大煙團,知道這是200斤航彈爆炸揚起的塵煙,總攻之前空軍會傾注一切力量把阿爾泰山牆要塞荑爲平地,就這幾個小時內,空軍就至少在這裡扔下了超過一噸以上的重型航彈。
露頭朝着約有數米外的山口城堡山牆看了一下,吳克平爲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感到熱血沸騰,聽着山口城堡傳來如交響樂般的爆炸聲,望着各個築壘高地上炸彈爆炸時黑煙中火花的閃跳,他覺得自己象是置身在熱浪滾滾的海洋裡。身子有點兒顛簸,心也跳得厲害,密集的轟炸和炮擊是總攻的前奏。
“長官您巡視了這麼長時間還是去歇息下吧,等總攻開始,可就沒早沒晚了。”
抱着槍正在扯着喉嚨給戰士們演唱故鄉意大利情歌的塔奇納尼看到師長走了過來,於是便停下來走過去輕聲說道,兩人在卑詩自衛軍時起就是上下級,此後數次整編,他們兩人居然都沒有被拆散過,自衛軍整編,他們一起編入第二師即第二集團軍前身,成立第六集團軍時,他們是一起從第二集團軍調去的,調到第八集團軍時,居然又是一起,仍然是上下級,此後一起在科雷馬河戰役中在冰天雪地中半年數千裡突襲,越過科雷馬河,越過勒阿馬朱防線,殺入貝加爾湖,一直到現在打到阿爾泰。軍銜職務也一路從士兵從低層軍官升到了中層軍官,吳克平更是在前年的大晉銜中晉升爲少將,從副師長升任師長,在阿拉斯加已經算步入了高級將領的門檻。
這麼多年下來,兩人之間關係可說極爲親密,雖然兩人不管是民族還是膚色都完全不同,但也影響不了兩人這麼多年的生死情誼,上下級關係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在兩人內心,都把對方看成最好的朋友。
“一聞到硝煙味,就睡不着”說話時吳克平感到有些疲意,腰似乎有點酸,頭也有點暈眩,高山雪嶺、天上的雲朵,不住地在旋動着,至從攻打日涅斯克山防線時起,他就沒怎麼合過眼。
“長官,您還是到去休息下吧”看着長官眼中的血絲,塔奇納尼又輕聲勸了一下。
好友兼下屬的關心並沒讓吳克平改變主意,在總攻之前,來前線轉轉是吳克平的習慣。
“不用你休息去養足精神到時的代表我們三十師第一個殺進城堡中去”
“長官,我這體力又不是不知道,當年在河東數千裡奔襲,我曾幾天幾夜都沒合過眼只要命令一下,我保證帶着六團第一個殺進山口城堡”
說着,身高體壯的塔奇納尼抖抖身子,做出非常輕鬆、毫不疲勞的姿態,臉上還帶着一種躍躍欲試之色。
“長官,到底什麼時候上頭纔會下令發起總攻”
“先注意警戒吧昨晚上俄軍夜襲差點把攻城炮陣地給敲了”
吳克平拍了拍塔奇納尼的肩膀輕聲命令道,昨晚的夜襲讓指揮部異常惱怒,聽說朗.帕多大將都拍了桌子,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下令各攻城部隊立即將分散散兵坑連接成戰壕,同時加大巡邏哨巡邏力度,以防止再次發生此類事件。
“……根據軍情局和中情局情報,空軍對山口城堡實施的轟炸無疑是非常有效的,轟炸前俄軍儲備的食物可供城堡內守軍及從烏梁海撤退入的俄僑民食用兩個月左右,而在空軍用有針對性的重點轟炸後,目前其食物儲備已經降至圍城前水平的不足20%,也就是其食物大概只夠十天所需,即便是其實行嚴格的食物配給,我們相信也不會超過15天,另外空軍正進一步加大對城堡內各設施的轟炸力度,以期儘可能摧毀其物資儲備,我們已經同空軍勾通,同時加大對城堡區的轟炸力度,特別是打擊他們的地下水源供應”
在說話時,劉敬文朝一端站着的第十二集團軍司令帕達諾夫,帕達諾夫並不認同發起總攻的做法,原因非常簡單,若是總攻,不管他們的兵力再多,要攻進城堡阿軍仍不可避免的需要一個山頭、一個堡壘、一個炮臺的進攻,不佔領堡壘即便是佔領了城堡大部也沒有任何意義,儘管有了攻城重炮,那些石塊水泥鋼筋混澆工事將會遭到摧毀,但如此多的堡壘和工事,阿軍仍需要附出大量的傷亡纔有可能完勝。所以在他看來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將以長期圍困爲主,把山口城堡變爲死地,圍死、困死餓死紅軍。
不過在朗.帕多和劉敬文等人看來,帕達諾夫等人想要減輕己身傷亡是一個方面,但也許帕達諾夫等俄羅斯族軍官潛意識裡還是不想這樣與蘇俄紅軍硬碰硬吧,他們想通過這種圍困,磨滅蘇俄紅軍的抵抗意志,希望城堡內的俄軍能夠投降,不管怎麼樣,城堡內的人與他們同爲俄羅斯族。
但是帕達諾夫等人顯然有些一廂情願了,不說蘇俄紅軍會否輕易投降,最主要的是他的那種圍困實際上是不僅僅是把山口城堡內的蘇俄紅軍圍住了,同樣也把第八,第十二集團軍,及第五集團軍十七,十八師牽制在阿爾泰山口,攻城戰將演變成一場耗時日久的圍城戰,在這種圍城戰之中,山口城堡仍然是一個完整的防禦體,各防禦體之間可以互相配合、協調指揮,這樣他們堅持的時間無疑更久、更長,戰鬥力自然也更強大,雖然阿軍兵力優勢實在太大,蘇俄紅軍發動大規模發擊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但關鍵是他們沒有時間耗下去,他們必須儘快解決這裡的敵軍,鄂木斯克那個主戰場需要他們。
“山口城堡實際上是由衆多山牆堡壘和築壘高地圍護起來的,大家留意這個圍護兩字從地形上看,儘管山口城堡位於羣山環抱的盆地當中,但實際上城堡仍然是位於山中,但這些圍護城堡的各山卻不再是綿延山脈,而是各個小山頭,這些山頭構成城堡防禦核心的築壘高地、堡壘,各獨立高地之間以少量堡壘和野戰工事連接,進而形成城堡要塞羣整體,像是一道厚實的圍牆,如果我們一個堡壘一個堡壘的攻克,以兩峰防線和日涅斯克防線爲參考,我軍需要承擔7萬人左右的傷亡,歷時約在10天左右,方纔能徹底奪下山口城堡,控制整個阿爾泰山。”
說到這裡劉敬文話聲一頓,餘光撇見與會的衆人似乎對此並沒有任何反應,傷亡7萬,總參謀部和西伯利亞最高司令部在制定攻擊阿爾泰的作戰計劃時,擬算的傷亡數字爲2萬至10萬,相比於這個數字,7萬無疑是可以接受的傷亡比例。
“城堡的地形在增加了我們的攻擊難度的同時,也爲我們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大家請看沙盤,在各築壘高地間的開闊地帶,其中分佈的不過是零星堡壘,更多的是防禦能力較差的野戰塹壕工事,這爲我們提供了一種可能,佔領少數的掩護築壘高地,以此爲據點向周邊擴展包圍而孤立山牆各堡壘羣切斷俄軍防禦的圓形線式體系,將其變成孤立的一個個要塞點,從而達到分割包圍實現點式突破的目的”
劉敬文的話聲一落,會議室內的各師旅長官們便立即交頭接耳起來,這雖然是一個機會,但需要看到的,不管是整體強攻,還是點式突破,說到底,那些山牆堡壘都是繞不去過的檻,必然要花費巨大代價,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個個山牆堡壘攻過去,而不是一開始就全面強攻,傷亡可能相對較小,但所費時間肯定會更長。
“參謀長,根據作戰要求,我們的時間只有七天,而現在已經是第五天,距離最終期限還有2天,攻佔谷間堡壘地區並沒有多大的難度,盆地的塹壕羣在多天的轟炸中早已被炸垮,僅只剩堡壘支撐點尚有一戰之力。但我們的時間現在非常有限,沒有長期圍困,一個個堡壘掃過去所需的時間。原本你說需要十天,我們都遠遠不可能擁有這麼多時間,按這個方法的話,只怕十天都不夠,更成問題了”
吳克平站起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時間時間是最大的問題,一開始總參和西伯利亞最高司令部都是以這個時間制定整個蘇阿戰役的作戰方案,現在更改恐怕會影響大局。
“我會向總參和最高司請示,要求推遲攻佔阿爾泰山口的時間推遲那怕一天,就可以少死傷數千人,無論如何,這都是值得的”
朗.帕多在說話時聲音很平淡,似乎全不在意自己昨天還向總參和最高司承諾按計劃保證完全成任務,在他看來減少傷亡無疑是最重要的,若是可以,甚至按帕達諾夫等人的意見,直接圍困就可以達到目的,那樣也許從現在開始就不會有什麼太多傷亡了,保住數萬士兵的性命,在他看來,當然是值得的。
這時一直傾聽着參謀長修定作戰計劃的第八集團軍重炮旅的一名軍官站了起來。
“長官,即然攻城炮能把炮彈打進工事內爆炸,爲什麼我們不能把特種彈裝入混凝土破障彈內?封閉空間將會成爲最好的靶子比如煙霧彈,毒氣彈,甚至燃燒彈。”
“把特種彈打進要塞內爆”
這個建議讓朗.帕多以及在場所有軍官都來了興趣,對於特種彈包括朗.帕多在內很多軍官都不陌生,雖然除了燃燒彈和煙霧彈外,毒氣彈、化學彈一次都沒用過,但可以想像,連葉帥都明令非萬不得己,生死存亡之時,不得使用毒氣彈和化學彈,可見這個毒氣彈、化學彈肯定是比燃燒彈還要恐怖的大殺器。
按這名軍官的說法,若能將燃燒彈,煙霧彈打入工事內爆炸的話,效果必然要非常驚人,這種情況下使用,不會對他們自己造成太多影響,用攻城炮彈進去,比飛機投偏的可能性要低,不太可能引起山林大火,且是打入工事內爆炸,其效果不管是火還是煙,或毒氣,都只會對工事內的俄軍造成極大的殺傷,而且可以毒煙彈爲主,少使用燃燒彈就是。
“我們有沒有特種彈?”朗.帕多問道。
那名軍官笑道:“當然有,這是必備的,以防萬一,只是使用權限很高,如要使用,需要取得總參同意。”
“好,我立即電報總參取得授權”
“要使用特種彈?有必要嗎?”葉楓皺着眉頭,手裡拿着圖根從費城傳來的電報,又看着蔣百里道。對於要大量使用特種彈,便是圖根都有些猶豫了,猶豫之下還是發了電報到烏蘭烏德給葉楓。
蔣百里對這場戰事的具體情況要熟悉的多,沉吟了一下道:“現在俄軍龜縮防守,又拒不投降,如果不使用特種彈,不說我們可能要再傷亡六七萬人,就是時間也會耽誤太多,朗.帕多保守估計再順利都需要五天,甚至可能達到十天。”
葉楓皺頭越皺越深,七天拿下阿爾泰山口是葉楓下達的限時,整場戰役也是以這個時間制定全盤作戰方案的,若只超過一兩天,可能還不至於影響大局,但多達五天十天,對大局的影響就很大了,山口城堡不拿下來,四十萬阿軍就不能妄動,便是阿爾泰西麓的王永勝和錢令昌大軍也不能動,一要防山口城堡俄軍趁勢反攻,二到防吉爾吉斯東進軍隊。
這樣一來,四十萬大軍被拖在阿爾泰,鄂木斯克的戰事就成問題了,那裡阿拉斯加現在只有二十萬大軍,而從烏拉爾和烏克蘭調來的蘇俄軍隊正源源不斷開入鄂木斯克,雖然烏克蘭主力還沒到,但只加上烏拉爾的軍隊,鄂木斯克的俄軍也有二十多萬了,阿爾泰阿軍不能北上參與圍攻鄂木斯克,在烏克蘭主力到來前拿下鄂木斯克的話,就可能出大問題。
葉楓也知道爲了大局,不能再堅持特種彈的限制了,考慮了一下點頭道:“看來只能同意使用特種彈,不過,最好不用太過歹毒的化學彈。還有,既然要用特種彈,那就必須保證兩天內攻克阿爾泰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