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成基的話帶着幾分調侃的味道。..趙北也是一笑凸…※
“家教當然要嚴,小孩子心智尚不成熟,管得稍稍嚴些,對於將來的人生道路是有好處的,社會是複雜的,人性是妾雜的,做家長的必須時刻注意培養小孩子的正確人生觀、世界觀。”
“小孩子?令愛芳齡幾何?瞧着像是十六歲了,這要是擱在過去,差不多快到出閣的年齡了。”熊成基說道。
“今年虛歲才十四,營養跟得上,又經常鍛鍊,所以看着成熟一些,不過心智還是十四歲的心智,還是小孩子,不能太慣着了,嬌生慣養,實在不足取。”
趙北與熊成基邊說邊走,說話間已回到了東廂,警衛隊長秦四虎忙着爲兩人上了熱茶。然後往門口一站,那兩名原本在門口值班的警衛卻被他支走了。
趙北在太師椅上坐下。看了眼熊成基那身很正式的西裝,笑了笑,說道:“你這打扮。不像來喝酒的,倒像是來跟我談判的。”
熊成基也是一笑,說道:“原是想穿件共和裝的,可是裁縫鋪這幾天關門歇業,實在找不到地方做,所以只好穿了這身衣服。振華眼光倒是相當厲害,這身衣服。本來就是我在外交場合穿的。
”
這番題外話多少拉近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趙北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於是話鋒一轉。說道:“前幾天,聽說你要跟着章太炎一起過來,我就跟身邊的人說,等你一到。我跟你不醉不歸。想當年,“成申革命”我做過你的先鋒官,你是我的頂頭上司,後來雖然各幹各的,不過都是革命中人,相互配合着將滿清王朝給掀翻了,這個革命情誼,那不是別的情誼可以代替的。那一年你離開祖國,去外國遊歷,這一去就是差不多二十年的時間,中間雖然回過幾次國,可是從來就沒有到我這裡來坐坐,這次你總算是回來了咱們多年不見,這酒一定要喝好,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熊成基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去國二十年,此次回國,變化更大,都快認不出來了。那一年我去國之時,到碼頭送我的只有一個諄石屏,當時他對我講,他年紀大了。或許看不到憲政實現的那一天了,不過只要他還活着,就要爲這個國家奮鬥,現在,石老已過世多年,國家憲政已實現,此次回國,我總是想着什麼時候去一趟湖南,到石老墓前進柱香,順便告訴他,國家憲政已成,他可以膜目了。”
說到這裡,熊成基頓了頓,向趙北望去,但是卻發現趙北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顯然,這個側翼迂迴戰術沒有效果,趙北不爲所動。
“味根,你不必拐彎抹角的說話,你想說什麼,其實我心裡非常清楚,你是在告誡我,不要破壞憲政局面。可是問題在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破壞憲政局面了呢?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啊,現在許多人都在造謠,說我一旦重新執掌中樞,就會恢復刮政體制,這簡直是豈有此理!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言而有信,當年,我說提前五年結束政,那麼就提前五年結束記政,沒有拖延哪怕一天,而且既然我當年已經說過,刮政已經正式結束,那麼,我怎麼可能在以後重新恢復這個政體制呢?沒錯,我已經正式宣佈將參加下屆總統競選,這是爲了國家着想。不是爲了我個人着想,爲什麼總有那麼一小槎人認爲我是別有用心呢?更讓我失望的是,連你也這麼想,難道在你們看來,我就是憲政制度的巨大威脅麼?”
趙北也嘆了口氣,這麼一通話講下來,倒也讓熊成基多少有些動容,差點上了當。不過動容歸動容,熊成基在政界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草命理想主義者了小他很清楚,“口是心非”是所有政客的必備素質之一,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政客所講的話都要打幾分折扣,必須從這些話裡別除假話和虛話,只有這樣,纔不會吃虧上當。這是熊成基從政多年總結出的經驗,適用於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制度。
“既然振華這麼痛快,那麼我也有話直說了。在我看來,任何一個國家。其國家政體走向成熟需要時間,尤其是憲政政體,中國幾千年的帝王政治,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完全消滅的,這需要耐心,更需要全體國民的精心呵護。振華,你是一位合格的政治家,這一點,沒人能夠否認,但是同時,你也是一位軍政強人,你的性格太剛強,剛強的性格在亂世之中會給國家帶來希望,但是在太平年間,這個剛強的性格往往就會表現爲剛恢自用。
我也承認,你治理這個國家這麼多年,所走的每一步,所制訂的每一個政策,基本上都是成功的,也在實際上將這個國家帶上了強國之路,但是同時,我也看到,你的眼裡從來就沒有別人,你總是認爲別人治國遠不如你,在這種蔑視一切的心理下,你始終不肯承認憲政制度是優於獨、裁製度的,你始終堅持認爲,獨、裁製度的效率遠高於憲政制度,這樣一來,誰還會對你放心呢?再說了,你能保證你的決策永遠正確麼?羣策羣力,這纔是治國之道。
不說別的,就說這次退伍軍人大進軍事件吧,在這件事裡,你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說你就是幕後策劃,但是我還是認爲。你不應該利用退伍軍人的憤懣情緒要挾國會和總統府。
你是一個強人,做事從來就不考慮別人的想法,或許你認爲,以你的威望。重新掌握中樞不是問題,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在選舉中失利,這個國家會發生什麼?爲了這個國家着想,你應該做華盛頓,而
熊成基的這番話不僅相當無禮,而且也有很重的挑釁味道,趙北甚至懷疑對方就是來挑釁的,目的是激怒他。
趙北淡淡一笑,說道:“你認爲我會在選舉中失利?你太高估那幫闊佬議員的能量了,他們不過是財大氣粗而已,可是面對已經覺醒的國民,財富並不一定會帶來選票。”
“覺醒的國民?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見呢?如果說,那些煽動國民鬧事的退伍軍人是覺醒者的話,未免有些指鹿爲馬了,這不叫覺醒,這叫愚昧,他們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卻沒有看到長遠利益,所以纔會被人利用。”
熊成基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客氣,但是趙北並沒有生氣。
“味根,眼前利益都顧不了小還提什麼長遠利益呢?政治從來都是複雜的,社會的演變也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爲轉移,現在,國家已到危難時刻,我當然要挺身而出,至於退伍軍人,他們或許沒有多少文化,可是至少他們曾爲這個國家奉獻過青春、鮮血甚至生命,如果他們連自己的眼前利益都保不住的話,以後誰還會相信這個國家有什麼長遠利益呢?。
說到這裡,趙北話鋒一轉。
“聽說你此次回國,是來爲國民同盟助選的,國民同盟打算利用你的威望將他們的候選人送上總統寶座,這也是在利用你,而你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卻甘願爲人所利用,這又是爲什麼呢?難道在你看來,國民同盟那幫財閥比我更能領導這個國家走向真正的強盛麼?”
“那不一樣!國民同盟固然是財閥俱樂部,可是隻要他們尊重憲法,尊重憲政,那麼,這就是國家之幸。國民權力,總是由少到多,這一點,你也承認,那麼,爲什麼你不信任國民同盟呢?實話跟你說,現在國民同盟那邊也在磋商擴大選民範圍的事情,相信用不了多久,當他們正式提出競選綱領的時候,你就可以看到,選民的遴選範圍將進一步擴大,甚至連女性也能擁有選舉權。聯合陣線那邊現在是什麼競選綱領,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證小當他們得知國民同盟的競選綱領之後,肯定也會做出反應的,這就叫做競爭,有競爭纔有妥協,而妥協正是憲政制度的一個重要特點。”熊成基說道。
“國民的權力不是哪個人施捨的,而是自己爭取來的,如果沒有此次退伍軍人大進軍行動,你認爲國民同盟有可能討論擴大選民範圍的事情麼?”趙北反問。
“所以我才說,妥協很重要,而妥協的前提正是憲政。”熊成基點了點頭
“我又沒有說我不贊成憲政,而且我也尊重國會。”
“小一旦你將退伍軍人議員塞進國會,那國會也就不再是國會了。而是你的御用工具。”
趙北見對方對他的成見太深,再這麼說下去,只會越繞越遠,而且所有的談話都建立在趙北一定會重新建立政制度的基礎上,這簡直是小看了趙北的政治智慧,更爲重要的是,這顯然偏離了趙北的初衷,於是趙北決定果斷結束這個話題。
“味根。咱們結束這個話題的爭論吧。這種爭論毫無意義,你也不可能在這個政治遊戲中起到什麼關鍵作用。畢竟,這是中國的政治,不是蘭芳的政治。我肯定會參加下屆總統選舉,而且也肯定當選,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今天請你過來,我主要是想問問你的想法,當年你們建議中樞在南洋搞憲政試驗田,你在蘭芳從政多年,積累了相當豐富的政治經驗,應該知道。現在的蘭芳是什麼局面小我也承認,蘭芳實際上是中國的附庸國,國防與外交都接受中國中樞政府指導。你在那邊從政,一定覺得施展不開抱負,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我打算跟你做筆交易,用蘭芳的國防自主權與外交自主權交換一個你的承諾,就像當年你出國遊歷之前我們定的那個君子協定一樣。”
“什麼承諾?”
熊成基相當驚訝,蘭芳實際上就是中國的附庸國,這個現實一直是蘭芳憲政派心中的塊壘,一天不擺脫“指導”蘭芳的憲政局面就是死氣沉沉,連跟哪國建立外交關係都不能自己做主,只能看中國臉色行事,這顯然不符合蘭芳利益,所以,當趙北突然提出這個交易之後,熊成基立刻精神一振。
“你承諾,不幫國民同盟競選,也不許手下幫助國民同盟競選。而且你必須立刻離開中國,返回蘭芳,等我當了總統,我就頒佈命令,撤回那些駐蘭芳的監督官,以後小蘭芳的內政、外交、軍事都由你們自己說了算。”
直到這時,熊成基纔回過味來,原來趙北找他談話,卻是來“收買”他的,目的似乎是爲了阻止他與國民同盟結盟,畢竟,他現在是蘭芳憲政黨的黨魁,而憲政黨在這四年時間裡也在中國各地發展了不少成員,儼然已成一個頗有影響的在野黨派,此次熊成基之所以能夠被國民同盟相中。邀來做競選夥伴,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憲政黨在國內的影響力。
熊成基安居南洋,按照法律小他無法在國內擔任政府高官,從這個意義上講,他的政治理想只能在蘭芳實現。
趙北的開價不低,而且熊成基也相信他有這個能力辦到,必須承認,趙北選擇的突破點非常巧妙,熊成基竟一時遲疑起來,不過同時,也對趙北的誠意有幾分懷疑,這空頭支票好寫,但是兌現未必容易,而且熊成基也懷疑,這個所謂的交換條件恐怕隱藏着什麼密謀,最好是謹慎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