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笛聲中。列火車噴着滾滾黑煙駛講了火車站。在那廢墟的站臺邊停了下來,蒸汽機裡釋放的蒸汽帶着“嘶嘶”聲響,將這廢墟一般的站臺遮蔽了片刻。
這裡是西平火車站,炸燬這裡的是北洋軍,而修復鐵路的則是聯合陣線的工兵部隊,而現在,西平之戰早已結束,這裡又飄揚起了紅旗。
這列軍用火車拉到西平的是聯合陣線第十六師的一個步兵團,作爲第十六師的師長,蔣作賓跟着這列火車一同趕到了西平,距離他上次離開這裡不過短短几天時間。
雖然是短短几天,但在蔣作賓看來,這就如同分別了很久一樣,這心裡的滋味卻也像是打翻了調味瓶,酸甜苦辣都有,此番重回西平,那眼前的景象竟有些天上與地下的感覺。
上次蔣作賓離開西平,是以“戰敗者”的身份,而這次回到西平,他卻是作爲勝利者回到這裡的。
雖然北洋軍在西平抵抗得比較頑強,但是在聯合陣線南北夾擊之下,他們僅僅只堅守了半天就崩潰了,沒死的官兵都進了戰俘營,西平重新回到革命軍手裡。
勝利者是聯合陣線革命武裝力量,作爲這支南方軍隊的成員,蔣作賓也爲勝利而興奮,他的第十六師就走進攻主力之一,在這上頭,藍天蔚考慮得很周全,給了蔣作賓一個扔掉“敗軍之將”帽子的機會,蔣師長也很感激。
不過勝利不是沒有代價的,作爲此次豫南戰役的主要佯動部隊,第十六師的傷亡要比其它參戰部隊重,部隊急需休整,並補充新兵,同樣的,作爲主戰場之一,被交戰雙方來回掃蕩了兩遍的西平也變得滿目瘡癮,城裡情況稍好一些,但是城外的居民區卻被炮火破壞的很嚴重。尤其是這火車站所在的油坊鎮。幾乎被夷爲平地,連棟完好的房屋都看不見。
鑑於在戰爭前離開西平的平民正在陸續返回,一些無家可歸的人急需安置,所以這聯合陣線佔領西平之後就在油坊鎮附近設立了幾座難民收容所,並從中徵募壯勞力,參與鐵路線的修復工作,算是以工代賑。
蔣作賓走出火車站後,就看見了一隊裡面走過來的勞工隊,拿着各式工具,進了火車站,一旦第十六師的部隊全部下了車,這些勞工就將上車,乘火車向北進發,西平北邊的鐵路也需要修復。
這一仗,北洋軍方面對鐵路實施的破壞行動不比聯合陣線少,但是他們的行動卻不夠“專業”有些路段的修復根本用不着專業工兵,由鐵路工人指導勞工就可以勝任了。
蔣作賓在亂糟糟的火車站外頭找到了一名參謀,問明瞭西平駐軍司令部的方位後,便帶着幾名副官徒步走了過去,步兵團則跟着參謀向營房開進。
現在的西平駐軍司令部就在西平城西,利用的是原來的西平商會會館,駐軍司令是吳祿貞,他是昨天才被任命爲西平駐軍司令的,這似乎也可以看作是他重新掌握實權的開始,吳長官顯然以實際行動贏回了總司令的信任,當然,這其中藍天蔚也起了關鍵作用。
趕到司令部後,蔣作賓卻沒有看見吳祿貞,司令部裡多數軍官也都在忙碌,根本不清楚吳祿貞去了哪裡,後來還是一個參謀告訴蔣作賓,吳祿貞半個小時前就騎馬去了北邊。視察沿線鐵路去了,可能下午纔會回西平,走之前將指揮權移交給了參謀長,但參謀長現在也不在司令部,他正在戰俘營主持審訊工作。所以,這第十六師到底該在什麼方向駐防現在還沒人安排,暫時就駐在城外的營地。
司令部裡沒幾個熟人,而且軍官們都忙着,蔣作賓坐了片刻,覺得自己在這裡幫不上忙,於走向值班參謀告辭,站起身正打算離開司令部。但剛走出正門,就瞧見兩人裡面走來,一個是上校,一個是准將,偏偏這兩人他都認識,上校是獨立騎兵旅旅長楊邦翰,准將是總司令部侍從室副官張國平。
說“認識”未免有些過分,其實蔣作賓只是在孝感和信陽分別見過他們一面,說了幾句話,對於兩人,蔣作賓並不熟悉。
見蔣作賓站在司令部門口,楊邦翰和張國平上前各自打招呼,雙方客氣寒暄幾句,蔣作賓這才得知。現在的張國平已是聯合陣線獨立騎兵師的師長,而楊邦翰已是副師長,兩人現在是上下級的關係。
“獨立騎兵師不是說要駐守上蔡麼?你們怎麼有空過來轉轉?”
蔣作賓有些奇怪,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就向兩人詢問。
張國平和楊邦翰都是一臉微笑,見楊邦翰拉起袖子打算說話,張國平也就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由楊邦翰回答蔣作賓的問題。
“上午的時候,咱們騎兵旅一團、二團在上蔡西邊、西平東邊跟北洋軍的一支部隊打了一仗,兩千人的北洋軍一個沒跑,全叫咱們包了餃子,光是日本的大蓋槍就繳了一千多杆。本來,這是潰兵,勝之不武。不過呢,這裡頭可有幾個大人物。名頭最響的,就是那位“鄭州吳屠,了。”
“鄭州吳屠,?吳佩乎?你們騎兵師把吳佩乎打死了?他的第九師不是分散行動麼?怎麼有兩千多人給你們打?”
蔣作賓很是吃驚,那吳佩乎的兇川工在信陽雖然遭到重大損是並沒有被全殲幹信聊”九,吳佩乎利用拂曉的一次佯動將一個旅的部隊帶到了東邊,此後就行蹤詭秘。跟那些被擊潰的北洋部隊一樣,這支敗軍也分散行動,但是從楊邦翰的話來看,吳佩乎後來顯然又收攏了一些部隊。
“吳佩享沒被咱們打死,他還活着。只不過被咱們騎兵俘虜了,我們趕到西平,就是把這幾個高級俘虜押過來的。吳佩乎的部隊也不都是第九師的隊伍,其中混雜了不少路上收容的潰兵,這傢伙,以爲遠離信陽了,就可以大搖大擺了,卻沒想到咱們騎兵在上蔡等着他呢。”
楊邦翰很是興奮,邊說邊比戈。
蔣作賓點了點頭,說道:“騎兵幹得不錯,這頭功是少不了的。信陽城下殲滅了北洋第四師、第七師。你們騎兵師又把吳佩乎的第九師消滅了,剛纔我還得到信,曹錢的第三師殘部走到光州,迎頭碰上了從光州開過來的革命衛隊,一看革命衛隊那麼多紅旗,這第三師就嚇破了膽,一槍沒放就繳械了,還把曹鎖的棺材交了出來。如此說來,這北洋南進第二軍就算是全軍覆沒了。這一仗,咱們聯合陣線大獲全勝,“北洋強軍,的花架子算是塌下來了。”
“曹穆死了?”張國平與楊邦翰都是一愣。
“據說是死在信陽附近的,是重炮兵立下的功,重炮炸塌了曹錢的指揮部,當時曹鎖就不行了,第三師殘部撤退之後沒多久,曹鑰就死了。他的副官在村莊裡搶了口棺材。就把這個北洋虎將裝瞼了,本打算帶到安徽去,但沒想到網到光州就全軍覆沒了。”
“這麼說來,這一仗咱們還真是完勝
張國平淡淡一笑,話鋒一轉。又道:“接下去是乘勝追擊,還是鞏固戰果?吳司令有沒有透露一點消息?”
蔣作賓將手一攤,苦笑道:“這我可不清楚,你得自己去問吳司令。不過他現在在北邊視察鐵路,下午才能回司令部。對了,你們審悶過吳佩乎沒有?那北洋南進第二軍的司令馮國璋下落如何?”
“這個我們倒是問過吳佩乎等人,但他們雖然是北洋高級軍官,可也不清楚馮國璋的下落,吳佩乎只是說信陽的重炮兵開始炮擊第九師的師部時,那馮國璋就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趁亂溜了,但到底走向什麼方向逃跑,吳佩享也不清楚,不過他也說了,現在北洋軍遭此敗績,馮國樟不大可能直接回北京見袁世凱,他很可能會在租界躲一眸子,等風頭過去或許纔會露面,不過這要看局勢如何變化。”
聽了張國平的見解,蔣作賓擰着眉頭沉吟了片刻,說道:“吳佩乎的話可信麼?這一仗打垮了北洋軍。可是馮國璋卻下落不明,若是讓他逃了,確實有些讓人惱火。”
“自從被俘之後,吳佩乎還算老實。或許是想給咱們留個好印象張國平點了點頭。
“好印象?他吳佩乎能有什麼好印象?在鄭州向請願的百姓開槍的不就是他的第九師麼?他想給咱們留個好印象,那可不容易。”蔣作賓
。
“那麼,如何處置吳佩乎呢?”張國平問道。
“那還用問?上軍事法庭,宣判,槍斃!對這種袁世凱的走狗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楊邦翰冷冷說道。
“那就不是我們可以操心的事情了,這一仗,從前到後,總司令都是謀劃周全的,不佩服不行啊。這一仗勝得這麼利索,以後,那些講怪話的人就都得閉嘴了,總司令用行動證明,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完全可以做總司令、委員長
蔣作賓長嘆一聲,心中百感交集,都是青年軍官,可是這際遇、謀略卻是不能比的。
張國平也在心裡嘆了一聲,不過不是在嘆他自己,也不是在嘆別人。而是在嘆這個時代,爲這個時代的國人而嘆息。
此戰之後,北洋的強勢地位肯定會在短時間裡衰落下去,全國的局勢或許會經歷一段短時間的動盪,直到一個新的強勢集團取代北洋集團。
這個新的強勢集團會是聯合陣線麼?張國平心裡也沒有底,畢竟,這個集團是一個鬆散的政治聯盟,能不能將其很好的整合,這還是要看總司令如何去制訂戰略。
就在這幾個高級軍官討論國內政局可能的走向時,從火車站方向傳來幾聲沉悶的汽笛,那汽笛聲很耳熟。
“表甲列車?”張國平和蔣作賓都有些驚訝,他們沒想到裝甲列車營這麼快就開到西平了。
幾人急忙趕去火車站,果然看見那列裝甲列車正在火車站加煤加水。火車頭噴出的蒸汽瀰漫在站臺附近,看上去好象是一頭正在小憩的猛獸,那車廂上的累累彈痕清晰可見,足見它承受的敵方炮火之兇猛。
跟着裝甲列車營過來的還有附屬工兵營,裝備齊全,士氣高漲,完全是一副直搗幽燕的架勢。
“難道總司令決定乘勝向北進軍?”
張國平和蔣作賓如此揣測着裝甲列車營駛到信陽的目的,不過他們也明白,最終掌握決定權的還是那個坐鎮武勝英的總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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