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寒,現在外面怎麼樣了。”站在窗臺上,看着漸漸有了人氣的外面,嚴光問着立於身後的宋鼎寒。
“各種物資已經流入城內,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復秩序了。”宋鼎寒回答道。
“這樣啊…”
半個多月前,秦載賡和龍鳴劍的東路保路同志軍進攻成都,雖然因爲實力的關係沒能攻克,但也將成都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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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圍困之下,除了水尚且能用水井河流解決外,食物卻是一點也運不進來。
眼見着城內的糧食一點一點減少,外面的糧食卻壓根運不進來,城內謠言四起,甚至有不少人想起了過去戰亂時,因爲沒有充足的糧食城內百姓不得不人吃人的事情來。
這時由於嚴光事先就已經準備了大量的糧食物資,所以公司內部並沒有出現問題,但公司內的職員和士兵幾乎全都是成都和成都附近的,如今外面一片混亂,家人尚且不知如何,長此以往很難保證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好在沒過多少時間,外面的東路保路軍便已經主動退卻了,宋鼎寒等人也是呼出了一口氣。
“老闆,端方已經帶着湖北新軍第八鎮的第三十一標和第三十二標進川了,張人駿也已經派兵出擊鎮壓保路同志軍,我們是不是現在就提前發動?”
清末新軍是一鎮、二協、四標的編制,其中鎮相當於師、協相當於旅、標相當於團。
第三十一標和三十二標加起來就是兩個團,相當於一個旅或者是半個師。
而且諸省新軍當中,唯一能與北洋新軍想媲美的就只有湖北新軍,1906年秋天,南北新軍進行大演習,時人對北洋新軍的評價是“以勇氣勝”,對湖北新軍的評價則是“以學問勝”。
(當時的湖北新軍有兩個鎮的編制,雖然最後僅僅編成了一個鎮(第八鎮)和一個混成協(暫編第二十一混成協),但湖北新軍還是成爲了除北洋新軍外最大的軍事力量,這也是爲什麼湖北起義,就只能讓袁世凱上的原因之一…)
湖北新軍與北洋新軍相比或許還是不足之處,但是卻絕非四川新軍這種勉強成軍的新軍可以相比。而保路同志軍在成都只有四川新軍和巡防營的情況下尚且無法攻克,等到武漢新軍抵達後,恐怕…
如果等到四川新軍和武漢新軍將川亂平定了,那可就真的是萬事皆休了。
然而聽了宋鼎寒的話,嚴光卻僅僅只是搖了搖頭。“時機還是不成熟。”
“還不成熟?”宋鼎寒吃驚道,他可是無法想象四川還能發生什麼事了。
“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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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了皇族內閣,保路運動和成都血案後,四川確實是沒法再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四川沒有事情,卻不代表湖北不能有事情。
早在1911年的5月,湖北的兩大革命團體文學社和共進會便舉行了秘密會議,準備合併成爲一個團體然後進行起義,而爲首的便是日後“首義三武”當中的兩個人,蔣翊武和孫武。
其中蔣翊武是文學社的社長,而共進會則是以孫武爲首。
(這裡解釋一下,共進會算是同盟會的外圍團體,而文學社則是獨立革命團體,成員5000多人絕大部分都是新軍士兵,雖然有些無語滿清政府對4000多士兵喜歡文學這麼詭異的事情毫無察覺,但實際上武昌起義出力最大確實是文學社。)
雖然兩者都是革命團體,而且都有着一個目標那就是推翻滿清政府,但是在進行合併會議的時候雙方還是有着很大的紛爭,這個紛爭的焦點就是合併以後誰當老大。
在場的雖然都是鬧革命的,但是鬧革命的也不都是聖人,辛辛苦苦拉出來的隊伍轉手送人自己當小弟,任誰也不會同意的。(同盟會成立時,若不是黃興主動讓位給孫中山,恐怕同盟會的成立也不會順利。)
按照文學社的說法,文學社聲勢大成員多,在新軍發展多年,4000多號新軍全都是文學社的成員,所以理應由文學社爲首,而他們推舉的領頭人就是蔣翊武。
按照共進會的說法,他們是同盟會的嫡系,而且資金充足,日後革命活動都需要他們提供資金,所以應該由共進會來做老大,而他們推舉的領頭人就是孫武…
就爲了誰當老大的問題,雙方一連爭執了幾個月,最後還是一個叫鄧玉麟的共進會成員提議。“我們雙方都是革命同志,也沒必要爭個你高我低,現在革命形勢緊迫,我們這樣再爭下去,反清事業何時纔有個結果?這樣吧,我們成立一個指揮部,雙方的領導都加入,大家都不再用舊名稱,各位覺得如何?”
大家爭了這麼久,也覺得不是辦法,最後一致同意了鄧玉麟的提議,1911年9月24日組成革命指揮部,雙方統稱爲“武昌革命黨人”,不再用文學社共進會的舊稱,推舉蔣翊武爲軍事總指揮,孫武爲軍政部長,而共進會的另一位領導劉公則爲總理。(搞宣傳出身的蔣翊武做軍事指揮,軍校出身的孫武卻是軍政部長,看來槍桿子確實比錢袋子有用…)
同時會上決定,在10月6日發動起義,這一日是舊曆的八月十五,取的是當年元朝末年明教“八月十五殺韃子”的典故。
只不過就在文學社和共進會開會的時候,湖北新軍的一些士兵正準備退役,於是便在軍營裡面喝酒,這個時候排長劉步雲過來干涉,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兵營裡的革命黨人乘機發動,拉出大炮就要起義。誰知這些大炮沒有炮栓,放不響,沒辦法,只好一鬨而散。
這次亂七八糟的起事,實在是打草驚蛇之至,湖廣總督瑞瀓馬上宣佈舊曆八月十五當日全城戒嚴,官兵不得離營,彈藥嚴格控制,除值勤士兵外,彈藥一律集中存放管理。連中秋聯歡會都要提前進行。
好在出於穩定軍心方面的考慮,瑞瀓和張彪將這一次“兵變”定性爲一般的士兵鬧事事件,沒有再大規模追查幕後策劃人。有人提出要把楚望臺軍械庫的新軍工程營調走,也遭到混成協協統黎元洪的反對,並未獲得通過。
清軍戒嚴,革命黨人10月6日起義的難度就太大了,大家開會一商量,決定推遲到10月11日起事。
八月十五平安渡過,湖北清政府方面稍微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防範措施有效,“八月十五殺韃子”的傳聞並沒有發生,大步跨過。卻不知革命黨這邊還在密鑼緊鼓,抓緊籌備。
本來一切順利,眼看着就要到起義的日子。誰知好事多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了起義前夕,孫武這邊又出問題,而且這次還出了個大問題!
10月9日晚,孫武在他的住宅內**,準備在起義時使用。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毛病,總之忽然“轟”地一聲巨響,炸藥誤爆,現場一片狼藉,孫武本人也嚴重燒傷。
孫武的住宅在俄租界之內,俄國警察的效率很高,一聽到爆炸聲響,馬上派人前來查探,一時間裡面雞飛蛋打,外面警笛亂響,孫武等幾個革命黨人來不及收拾現場,只好迅速撤離,這麼一來,住宅裡面的炸彈原材料,共進會文學社文件,革命黨人花名冊,一次性曝光,被俄國巡捕房搜出並轉給了當地清政府。
這一次炸藥誤爆事件,是武昌起義的導火線,一聲巨響之下,連鎖反應接連而起,終於引爆10月10日的武昌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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