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現在我在凡爾登戰線的掩蔽部裡面給你寫這封信。德國人發起了持續的炮擊,他們大概集結了幾千門大炮,晝夜不停的轟擊我們。如果膽子夠大,敢於探頭朝外看的話。就可以看見德國人炮火炸起的火焰牆,慢慢的向我們戰線的縱深犁過來。幸好在德國人炮擊發起之前,我們灼然司令已經命令我們放棄了一線地野戰陣地,收縮了回來。德國人第一天打了許多萬發地炮彈,但是都落空了。
他們的遠射程的重炮主要打擊的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一個個要塞,還想誘使我們的炮羣反擊。但是我們地大炮一直沉默着沒有還擊。兩天了,德國鬼子沒有上來,我們堅決不會開火。就忍受着所有的這一切很難和你形容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下我們是什麼樣的感受。一開始就覺得天崩地裂一樣。那轟轟隆隆的爆炸聲音就象在你的心裡狠狠敲打。特別是當大口徑炮彈命中我們掩蔽部附近的時候。法國人用洋灰鋼骨建造起來的強固工事,似乎隨時都會散架一樣!爆炸聲震得你耳朵什麼也聽不見,不少弟兄都口鼻流血。工事四處都震出裂縫,蓄水池裡面地存水都漏個精光。電話接通一次就斷一次,而每一次的重新能夠聯絡得上。都是要好幾個查線兵弟兄的生命!我們這個排四十個弟兄,據守一個排據點,現在震死了一個。取水取飯地時候死了一個。傷了一個。大家整天都躲在掩蔽部裡面,只有很少的水,乾糧都變得難以下嚥。只有炮火偶爾稀琉一點的時候,纔到外面的戰壕裡面觀察一下。東海兄的排據點被一發重型臼炮地炮彈命中,他們的掩蔽部變成了一個直徑十多米達的深坑,已經找不到他們弟兄地身影了。這一點是德國人三百八十。或者四百六十公釐的重型大炮乾的事情。我們弟兄們都知道。什麼時候輪到我們攤上這一發的時候,就是我們進徐州昭忠祠的時候了但是從上到下,仍然士氣高昂。對每天劈頭蓋臉的炮擊也變得習慣無所謂了。我們是總統率領下地不敗國防軍,要爲中華民族血戰出一個天下出來!當我們認識的時候,你的同學嘲笑我們這些才畢業的青年軍官似乎一個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面。是的,的確我們有這種傲氣和責任感。這種犧牲。是我們應當付出的。
蘭,這封信是我在掩蔽部,藉着自己的膝頭,在炮聲伴奏中匆匆寫就的。字跡散亂,你不要見笑。誰也不知道這封信是不是我最後給你留下的話。我們認識未久。卻已情投意合。奈何國運未寧,我實在不能伴你左右,消磨青年意氣。在南京碼頭登船之時,我看到你在人羣當中扶着我老父老母向我招手,含淚帶笑。汽笛一聲長鳴。就是天各東西。想起斯情斯景,縱是鐵漢。也不能不心如刀割!
我們在歐洲血戰,從來都是爲地自己的祖國。爲地是你這樣的愛人!縱死,亦無所憾。家中老父老母。自然有國家奉養。我實毫無牽掛。惟努力在戰場上爲我國家爭榮譽,爲軍人爭人格。蘭,如當我沒後,萬不可牽掛我過久。祖國之大。當另有人如我一般疼你愛你!惟當每年冬至清明,給我燒化一些紙錢。就足以讓我含笑九泉了。
軍郵員不知何時能到,此信不知何時會到你手中。在滿天烽煙當中想着你如百合一般地容顏。想着萬里之外的祖國。想着白髮老父老母,渾忘記大戰犧牲就在眼前。讓東海兄地下有知,寧不笑我癡絕焉?”
此信摘自中華民國一戰叢書之《戰地書信集》1928年出版。寫此封信的是林良鋒烈士。林良鋒中尉在19年2月27日的德軍攻擊中,被火焰噴射器燒中殉國。年只萬歲。
德國人持久的炮擊給遠征軍的一線守備部隊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德國人以他們一貫的精密。保持着每天二十萬發各型炮彈地發射數量。從前到後的反覆耕犁着遠征軍守備地戰線。從白晝到黑夜,這裡地炮聲從來沒有停息過。似乎德國人就準備用炮彈將遠征軍從歐洲抹去一樣!而遠征軍所擁有的炮兵力量。卻一直不敢還擊。還有幾百門遠射程的德國重炮一直在虎視眈眈的等着他們呢!德國的炮兵觀察員佔據了他們戰線的制高點。一直等着遠征軍炮兵還擊,然後引導自己的炮兵火力打掉遠征軍的炮兵力量。所以這些遠遠居於劣勢的火炮。必須留到關鍵的時候才能使用!
遠征軍——中國國防軍從建軍開始,第一次是這樣在戰場上面被敵人的炮火毫無還手之力的按住了狠揍。但也只能咬牙苦撐,等待着德國人可能地步兵攻擊。除了空中力量還能努力地在空中激戰。壓制着德國人的空中偵察力量。現在真的只有幹挺着捱揍!遠征軍上下,作爲一支純粹的攻擊力量,建軍開始就把攻擊精神灌輸到血液裡面的軍隊,從來沒有感到過這樣地窩火。德國人地炮擊已經持續了整整地三天。地面被德國人的炮火肆虐,空中交戰也打得血腥而殘酷。德國人努力的再奪取戰場上面全部的控制權。三個陸航中隊,僅僅三天就損失了一半的飛機還有二十二名飛行員。大家都繃緊了神經等待着德國人隨時會到來地大規模步兵潮水一般地攻擊。總指揮部就是每天盯着增援部隊到了哪裡。不僅僅是他們。協約國總部也焦急萬分的注意着這裡,全盤的戰局都跟着調整。就是擔心遠征軍這單薄的力量擋不住佔據絕對優勢地德**隊的炮兵力量!以步兵抵抗德國人的步炮聯合攻擊,誰都知道是肯定支撐不住地!
在協約國上下一片緊張的時候,凡爾登的戰事終於進展到了第四天。
德國人的炮火已經完全的集中在了凡爾登的要塞防禦體系上面,整個要塞落彈如雨。防禦體系被打得千瘡百孔,傷亡在直線上開。而德國人已經全面推進佔領了遠征軍放棄的一線陣地,他們的步兵攻擊集羣。已經推進到了要塞區主防禦線的面前。這是一條有五個炮臺和縱橫其中的戰壕體系組成的防禦工事。兩個師的中**隊分佈其中,拱衛着整條防禦線的稍稍靠後,地勢最高的要點杜利蒙特炮臺。在這個要點上面,據守的部隊是十一師三十三團這麼一支相當老牌的優秀部隊,加上配屬地戰鬥工兵二團一營,總部直屬唐努烏樑團特遣營。還集中了相當的迫擊炮、速射炮、輕重機關槍。炮臺前面敷設了寬厚的鹿砦、鐵絲網、還有雷區。德國人沒日沒夜的炮火打擊,已經將防禦體系的障礙物摧毀得差不多了。部隊的傷亡也很慘重,按照在一線掌握部隊地李睿估計。現在部隊最多還剩下百分之七十的戰鬥力量!三天的炮擊,即是這麼堅固地要塞工事保護。也死傷了二三千的官兵!還有不少人的戰鬥意志被炮擊轟得崩潰,只會在掩蔽部裡面發抖!而且還從來沒有停止炮火給遠征軍以修補地餘地。整條戰線。幾乎就是**裸面對着德國人的進攻大軍。
而步兵進攻,終於在威廉親王的強烈要求下到來了。
19年2月24日凌晨。一直在遠征軍守備部隊頭頂上肆虐的炮火突然向縱深進行了延伸射擊。讓那些已經習慣了頭頂滿天都是彈片飛舞,炮彈爆炸聲音的遠征軍官兵都覺得有些不適應。所有人的眼光都互相疑惑的看着。軍官們忙藉着這個機會命令通訊兵去查線,讓通訊網能夠部分地恢復功能。這個時候已經是晨光微露。德國人地戰線上面突然開起了此起彼伏的信號彈。各種顏色的信號彈高高掛在天際上面。這下那些已經被震昏了的遠征軍軍官們纔有些遲鈍的反應了過來。德國人的步兵攻擊就在眼前了!
尖利地哨子的聲音響徹了整條戰線,守備方的信號彈也一發發的開空。在電話網被炸得七零八落地時候,只有用這種方法通知部隊,進入陣地。準備迎接德國人的攻擊!灰頭土臉的士兵們正涌向戰壕的時候。德國人的迫擊炮火力還有部分山野炮又是一陣壓制性的急襲。頓時又是一片地血肉橫飛。然後在微露晨曦的天際背影,就看到一羣羣地德國兵地頭盔在那裡閃動!軍官們滿臉是汗地大聲下達着命令,頂着德國人的炮火也要進入陣地!士兵們扛着武器和彈藥,冒着橫飛的彈雨衝進戰壕,要塞裡面的各個火力點也各自就位。三天的炮擊下來,原來又長又深的戰壕體系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有的一人多深。有原木胸牆加固得戰壕,已經被打得只剩下了半人深!
在防線前面,幾處樹林已經被打得光禿禿的了,只有焦黑地木樁還在那裡燃燒。地面上全是坑坑窪窪地彈洞。已經成了月球表面一樣地地形。障礙物已經被炮火掀得無影無蹤。而德國人的鋼盔。就在遠處不祥地閃動。這是一支多麼龐大的步兵攻擊力量啊!這些德國兵扛着槍,排成相當密集地隊形,大搖大擺的向前運動。估計至少有七八個團的步兵全線展開了進攻!要塞的觀察哨還注意到。在不遠處地那條河流上面,已經架起了十幾座浮橋,還有大隊的德國兵在浮橋上面源源不斷地進入進攻出發陣地。三天的恐怖炮擊。這麼大的炮兵力量使用下來,他們估計中國人已經沒有了能夠堅持抵抗的力量了吧!
李睿大概已經是協約**隊當中。指揮位置離德國人的步兵最近的高級軍官了,他守在杜利蒙特炮臺的一處鋼帽堡觀察哨裡面。周圍待命的全是通訊兵和傳令兵。還有他手下的幕僚們。他和與他在一起地遠征軍第二軍軍長張志鶴都守着一架炮隊鏡。看着德國人寬廣而囂張的進攻陣容。恨恨的罵了一句:“他媽的,德國佬真以爲咱們夾着尾巴逃跑了?發信號彈,集火殺傷杜利蒙特炮臺正前方德軍攻擊隊伍的主力。至少有三個團堆在了這麼一個狹小的正面,他當真欺負咱們沒人了?同時命令後方炮兵。只要信號彈一上天。集中轟擊咱們戰線面前一百米區域。衝過炮火線地德國人。咱們就用機關槍招呼他們!炮兵一開始射擊,步兵全線開火!另外聯繫後方總部。預備隊隨時準備加入戰場!防禦工事被打成了這樣,只要一打交手戰。肯定就是最慘烈的傷亡。這裡就是一個絞肉機,需要人命朝裡面填!”
遠征軍的軍官士兵們趴在已經被打得殘破的戰壕裡面,一架架的重機關槍已經裝上了彈帶,一門門的迫擊炮蓄勢待發。天色越來越亮。德國人已經迫得越來越近。迸攻隊列嘩的拉得更開了。左右翼的前哨陣地已經有槍炮聲傳了出來。正在緊張的準備開火的時候。遠征軍的炮兵終於開始怒吼了!一發發的炮彈呼嘯而至,帶着這幾天的全部怨氣砸在了德國人密集地進攻隊形當中。戰場上面一片德國口音的慘叫聲音。那些帶着尖頂舊式頭盔或者舊舊式新鋼盔的德國漢斯們吱哇亂叫着散開隊形,從便步的前進頓時就變成了全力的衝擊。但是遠征軍的炮兵火力早就經過了嚴密地編成。這一陣炮火來得又密又急。他們還是遭受了最慘烈得打擊!幾百門火炮,以超頻率的發射。仍然在德國人地進攻隊列當中,織成了一片炮火的高牆!步兵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