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排隊排出來的生意
放在後世，是很難想象有人會爲了買書而熬夜排隊，這要是排隊買個蘋果手機又或者是手辦還差不多。
可這樣的場景放在八十年代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烈火燒過的草原並不會就此荒蕪，來年春天反而會越發繁茂。
今天來熬夜排隊買書的人裡，有穿着工廠制服的工人，也有穿着襯衫的幹部，還有一身制服的公職人員。
大家或坐、或蹲、或站，跟身邊陌生的或熟識的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在買書和看書這件事上，沒有身份之別，大家都是愛書的人。
林爲民雞賊的捲了鋪蓋捲來排隊，到了半夜他見有人頂不住了，便讓大家輪換着躺一會兒。
就這麼熬到了快清早，清早的空氣裡還帶着霧氣，林爲民帶着曲小偉去早點攤兒給大傢伙買了早點回來。
周圍人聞着林爲民他們買回來的豆漿、包子，直咽口水。
排了一夜的長隊，大家都是又累又餓又困。
“還是爲民辦事靠譜啊！”
書店的工作人員對這樣的情況早已見怪不怪，淡定自若的應對着。
這個時候，書店的員工們開始陸續前來上班了，人羣一陣躁動。
這年頭經常來逛書店的對這套口訣也都熟悉，找書架根本不費勁。
反正就一兩毛錢，就當是省個腳力。
“這小子啊，真是鑽錢眼兒裡了。”
“誰說不是呢？但伱別說，爲民這小子還真有經濟頭腦，這都能讓他賺着錢，頂一個多星期工資呢。”
林爲民往手指上啐着唾沫數着手中零散的小票，心情大好，嘴上還哼着小曲兒。
“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
“我這還有別的，《普希金詩選》、《安娜卡列妮娜》、《戰爭與和平》……成套的多要您兩毛，單本的要一毛，也省得您在排半天的隊不是？”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我要一本《戰爭與和平》”、“還有我，我要《普希金詩選》”。
那時候的購書程序是顧客先到櫃檯選書，選完了書在去找收款臺付錢開票，然後再到櫃檯取書，程序繁瑣。
“好嘞，我的班長大人。”
曲小偉給了他一個“我信你個鬼”的眼神，他知道林爲民這小子肯定沒憋着好心眼子。
章臨上前打斷他，“行了，別數了，等會還得上課呢，咱們得趕緊回去。”
這種售書方法立刻受到讀者歡迎。一個月後，不少門市部的圖書銷售額就增長了1倍。
林爲民一行人昨天排隊排的早，幾乎是第一波衝進書店的。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林爲民幾人一窩蜂的衝進書店，直直的奔向文學書架。
到了1978年，爲了方便讀者們選購圖書，燕京的新華書店開始在門市部實行開架售書，讀者可以直接從書架、書櫃取書翻閱和選購。
在衆目睽睽之下，林爲民剛從書店裡買來的近百本書就這麼被隊尾排隊的買書人們一掃而空，也就幾分鐘的功夫。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有一些書店的開架售書就又改回了閉架售書。
“您瞅瞅，剛從書店裡買出來的《四大名著》，您老一套？也不貴，就多要您兩毛錢。”
幾人來買書都是帶着任務的，每人都從抱了幾套書，書架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好在，王府井書店作爲燕京最大、全國最大，也是新華書店最具代表性的書店，一直將開架售書的政策貫徹了下來，仍舊保持着開架售書。
昨晚上睡了林爲民的鋪蓋，今早吃着林爲民買來的早點，至少在今天，林爲民在這幫人的嘴裡那是有口皆碑。
這些人都是大清早來排隊的，隊伍都排出能有二里地去了，望着前面一望無際的隊伍，不少人都心動了。
周圍人也都對他投來異樣的眼光，林爲民義正嚴詞：“你懂個錘子？我這叫愛書如命。”
“時間就是金錢啊，有這功夫，您都回家捧着書看上了，您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新華書店給圖書分了17大類，編了一個口訣，便於工作人員能背下來，一馬（馬列），二哲（哲學），三社科，四經（經濟），五軍（軍事），六法律，七教（教育），八藝（文藝），九語言，十是文學最好記，十一歷史，十二地（地理）……
狼吞虎嚥的吃完了早點，時間已經七點半了。
林爲民也不怕人，他純粹是打一槍就跑，想抓他投機倒把都抓不到。
臨近八點的時候，人羣的躁動越來越大。
林爲民最過分，自己抱了滿懷的書，還讓曲小偉和艾拜爾給他多帶兩套。
果然被他猜中了，排隊結完了賬，大家正張羅着走呢，就瞧見這小子抱着一堆書跑到隊尾。
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到書店去買書就和買油糖米麪一樣，都需要隔着厚厚的櫃檯，經常是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書名和作者的姓名，只能讓售貨員幫着取書。
迴文研所的路上，其他幾人看着數錢數的眉開眼笑的林爲民在一旁嘀嘀咕咕。
書店的售貨員最怕沒想好買什麼書的人，他們只能一本一本的拿書讓人選，也說不清取哪一本好，非常不方便。
隨着工作人員緩緩打開書店的大門，人羣如同喪屍出籠，瘋狂的向書店內涌去。
“這小子，來買書都不忘了賺點錢。”
……
“咱們有什麼多人嗎？你買那麼多書幹什麼？”瞿曉偉問。
新中國成立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學習文化的熱情空前高漲。從50年代起，每到週末，燕京的各大書店總會擠滿了買書的人。
“給我來一套四大名著。”
大忽悠再次上線，正好抓住了隊尾這些排隊人的痛處。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爲開架售書的折損成本太高，自從改成開架售書，書店的圖書污損、丟失大量發生。
……
幾人一路議論着回到了文研所，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畢竟是熬着大夜去給大家排隊買名著。
曲小偉繪聲繪色的給大夥描述着書店排隊時那熱火朝天的景象，聽的大家熱血沸騰的同事，也更對幾位男同學的付出感動。
大家一致決定，今天林爲民他們幾人的伙食由大夥承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