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機場候機廳,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林爲民閒來無事,觀察着候機廳內的人。
他坐的是燕京——香江——紐約的航班,這個時候還有燕京——滬上——舊金山——紐約的航班,前幾年開通的,他嫌太折騰了,便定了現在這班。
這個時候的首都機場不像後世那麼忙碌,候機廳裡的人並不多,有不少是老外,國人則涇渭分明。
一部分是中年以上,看氣質和衣着便知道是因公出國考察、訪問的。
另一部分則都是年輕人,前年國家頒佈了《關於自費出國留學的暫行規定》,打開了人們自費留學的渠道,無數年輕人抱着對美好生活的憧憬選擇了到海外求學或者是打工。
跟那些因公出國的人比起來,這些年輕人的表情生動且多樣。
激動、緊張、不捨、傷感……
人間悲喜在這座小小的候機廳裡交織。
登機的提示聲響起,林爲民登上了飛機。
幾個小時後,飛機落地香江,在香江度過一晚後再次起飛,十幾個小時後,這段漫長的旅程終於結束。
紐約國際機場,1963年爲了紀念遇刺的總統肯尼迪,被改名爲約翰·菲茨傑拉德·肯尼迪國際機場。
林爲民下了飛機,時隔三年再次見到了老朋友阿瑟·米勒。
“林,我的朋友,真是好久不見了!”
阿瑟·米勒給了林爲民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然後又把一旁的妻子介紹給了林爲民。
寒暄過後,幾人從機場出來上了車,林爲民注意到司機居然是個黃種人。
肯尼迪機場位於皇后區,車子一路向西,經過曼哈頓大橋時,阿瑟·米勒特意給林爲民介紹了一下,言語中充滿着對於紐約這座城市的自豪。
駛過曼哈頓大橋,車子進入了曼哈頓區,就是紐約人口中的“上城區”。
它被東河、哈德遜河以及哈萊姆河所包圍,是紐約五個區中面積最小的一個區,也是最繁華的一個區。
這裡有華爾街、帝國大廈、百老匯、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中央公園、時代廣場……
這裡不僅是米國的經濟和金融中心,也是文化中心。
所以,林爲民很理解阿瑟·米勒的感受。
八十年代的米國,如日中天,紐約作爲米國的經濟、金融、文化中心,虹吸着全世界的人才和資金,也創造了無數的神話。
曼哈頓是紐約市中心,街道滿是摩天大樓,現代化氣息十足。與這裡相比,燕京顯得土裡土氣。
“我們現在走的就是百老匯大道,從剛纔經過的巴特里公園那裡一直向北縱貫曼哈頓島,百老匯和時代廣場都在我們現在經過的附近。”
“這裡是哥倫布圓環,這裡是59街。你現在看到的東南方向就是中央公園。”
“我給你安排的公寓在中央公園的西側,位於72街和中央公園西路的交匯處。”
阿瑟·米勒一路絮絮叨叨的給林爲民介紹着紐約的街景,還不忘說起給他安排的住處。
車子抵達公寓樓樓下,林爲民和阿瑟·米勒夫妻下了車。
衆所周知,紐約城公寓樓衆多,在19世紀後期到20世紀中期,能夠在紐約城擁有一座公寓,是很多米國人的夢想。
但在20世紀20年代以後,隨着紐約城的公寓樓越建越多,很多廉價公寓樓出現,公寓樓在紐約城內也就變成了“廉價”和“貧窮”的代名詞。
但在紐約市,有一處公寓樓是例外的。
達科塔公寓。
林爲民望着公寓入口處的銘牌有些愣神。
“米勒先生,這就是你給我安排的住處嗎?”
阿瑟·米勒的臉上帶着幾分驕傲的笑容,“沒錯,林,這就是我給伱安排的住處。”
“別看這裡也叫公寓,但和紐約城裡的那些廉價公寓可不是一回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
阿瑟·米勒的炫耀沒有說完,就被林爲民打斷了,他面露驚訝,“你知道?知道什麼?”
“達科塔公寓,紐約的第一棟豪華公寓。6年前,約翰·列儂就是在這裡中槍的。”林爲民喃喃道。
阿瑟·米勒高興道:“林,沒想到連這個你都知道,看來你很喜歡約翰·列儂啊!”
林爲民瞥了阿瑟·米勒一眼,提起約翰·列儂被殺,你這麼高興是不是不太合適?
他當然知道阿瑟·米勒的高興是因爲自己知道達科塔公寓的大名。
送人禮物最怕的就是明珠暗投,阿瑟·米勒的高興是有道理的。
達科塔公寓,紐約市最早建成的豪華公寓,建於1884年,距今已經超過了一個世紀。高齡並未影響達科塔公寓的檔次和形象,自建成後,它的住戶裡包括斯坦威、柴可夫斯基、杜魯門·卡波特、伯恩斯坦、勞倫·白考爾,還有剛纔提到的約翰·列儂。
百年以來,入住達科塔公寓的人,無一不是米國文化界耳熟能詳的人物。
林爲民穿越前曾經聽過一段時間約翰·列儂的歌,對於這位被槍殺的傳奇巨星產生了好奇,便在網上搜索了一些資料,其中就有關於達科塔公寓的介紹。
1980年12月8日,約翰·列儂在達科塔公寓門前身中四槍,倒在了血泊當中,英年早逝。
林爲民下意識的朝公寓入口處的地上看了看,又擡頭看向公寓。
從外表看,公寓是正方形的,高山牆、尖屋頂和天窗的建築風格帶着德國北部復興時期的色彩,明明只有十層樓,卻氣勢恢宏。
熟知達科塔公寓的歷史,林爲民心中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林,我們還是先進公寓吧,等有時間了,你再好好參觀瞭解這棟公寓的歷史。”
阿瑟·米勒很滿意林爲民的反應,他費盡了心機,花費不菲,不就是爲了林爲民現在這個反應嗎?
在公寓保安驚奇又詫異的眼神中,阿瑟·米勒夫妻帶着林爲民走進了公寓樓。
阿瑟·米勒給林爲民安排的房子在7樓,他們上了電梯,阿瑟·米勒介紹道:“我替你租的這套房子的房主叫雷克斯·裡德,是演員,也是製片人。這兩年他住在比弗利山莊,所以這處房子就空了下來。這次爲了迎接你的到來,我特地託朋友和他溝通租下了這裡。”
阿瑟·米勒的介紹中帶着隱隱的炫耀和邀功,林爲民想也知道,他爲了給自己安排這處公寓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價格不便宜吧?”林爲民問道。
老米同志這麼有誠意,林爲民不能讓人家憋着。
林老師裝逼如風,太理解這種感受了。
“兩萬米刀一個月!”
林爲民聽到這個價格並未感到驚訝,作爲紐約數得着的豪華公寓,這個價格配得上達科塔公寓。
而且自己是短租,價格肯定要貴一些。
七十年代,米國房價經歷了一波大牛市,以複合增長率11%的水平連續增長了6年時間,到八十年代才稍有回落,但仍然是穩中有升。
紐約市最爲米國的經濟、金融、文化中心,房價更是居高不下。
早在三年前,紐約市的房屋均價就已經突破了9000米刀每平米,如達科塔公寓這種頂級豪華公寓,售價更是在三萬米刀以上,而且是有價無市。
阿瑟·米勒直接告訴了林爲民公寓的租住價格,然後說道:“林,別有壓力。這個租金公司會付的,《觸不可及》去年爲我們賺了四百萬米刀的利潤。”
阿瑟·米勒說的利潤指的是他和林爲民共同收穫的分成,而阿瑟·米勒因爲身兼投資、製作、運營三重身份,在《觸不可及》這部話劇上賺的是最多的,他獲得的票房分成超過三百萬米刀。
一部話劇、一年時間,爲阿瑟·米勒賺了三百萬米刀。
花兩萬美刀給林爲民租個公寓,貴嗎?
貴個屁!
老米同志覺得簡直太值了!
尤其是,林爲民手上尚有他看好的幾部話劇沒引進呢!
不跟林爲民“溝通”好,怎麼把那幾部話劇拿到手?
他可是知道,在百老匯有不少演出公司和運營公司都想知道《觸不可及》宣傳海報上的那個“Lin”是誰。
林爲民在阿瑟·米勒說完之後點了點頭,臉上帶着真誠的笑容,眼神中滿是感謝,阿瑟·米勒很滿意林爲民的反應。
打開公寓的入戶門,入目是純淨的白色,挑空極高,目測超過了四米。
公寓的結構兩面通透,地上鋪着古典花紋的地毯,偶爾在空間拐角處點綴着一處極具藝術氣息的雕像,整潔素雅,充滿了法式風情。
公寓客廳有大片落地窗,東面便是綠樹成蔭的中央公園,一眼望過去,遼闊寧靜,眼目愉悅。
看完了房子,林爲民滿意之極。
燕京的四合院他住着很舒服,但偶爾住住法式風情的豪華公寓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阿瑟·米勒又對林爲民說道:“林,住的房子就是這樣。出行方面,我給你安排了一輛車……”
“米勒先生,車就不需要了。我沒有米國的駕照,時間太短,辦理也不值當,給我弄一輛自行車就可以了。”
“沒關係,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司機。還記得剛纔那個小夥子嗎?他叫黃,也是中國人,父親一輩來到米國,現在是百老匯的演員,被我臨時拉來給你當兩個月司機。我答應了他,之後會給他安排個角色!”
阿瑟·米勒說完調皮的向林爲民眨了眨眼睛。
這不叫拉壯丁,我們這是爲了藝術。
林爲民心裡補了一句:那小夥子,他還得謝謝咱呢!
老米同志這水平,不當個領導秘書屈才啊!
“米勒先生,多謝你的慷慨,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林爲民滿面笑容的對阿瑟·米勒說道。”
“不需要那麼客氣。林,我們不僅是朋友,更是合作伙伴。”阿瑟·米勒真誠道。
房子和車子解決了林爲民旅居米國的大部分問題,剩下的問題就是林爲民自己的事了。
在公寓待了好一會兒,熟悉了環境之後,阿瑟·米勒夫妻帶着林爲民去餐廳吃了一頓飯後,便將他送上了樓。
“林,這一路兩天時間,你也辛苦了,今天就早點休息吧,倒一倒時差。明天白天沒事,你可以讓黃帶着你在曼哈頓轉一轉,晚上我爲你安排了一場歡迎晚宴。”
林爲民再次表示感謝,阿瑟·米勒臨走又叮囑了一句:“有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
“OK!”
送走了阿瑟·米勒夫妻,林爲民迫不及待的躺上了牀。十幾個小時的跨洋旅程已經讓他疲憊不堪,迫切需要一個香甜的睡眠。
連續日萬這麼多天,累了,今天就兩更了,明天繼續。林老師潤到米國了,該怎麼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