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魚也是很爽快的人,對方既然出三塊的話。
那就吃虧點。
三塊就三塊。
李耀國大腦早就已經宕機,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多魚,你把價格開這麼高,就不怕對方跑掉嗎?”
見二哥這兩天一臉迷茫的樣子,李多魚只好解釋道:“我不是隨便開價的,首先我對他們海蜇的價格很清楚,其次,我對自己的產品質量非常有信心。”
李多魚隨手擺了個小碟出來,在上面放了些切片的海蜇頭,並淋上醬油。
“就這二兩不到的海蜇,你猜在他們的日料店裡面,加工完後賣多少錢?”
李耀國搖搖頭:“沒去過,真的猜不出來。”
李多魚淡淡說道:“哪怕最普通的日料店,這一盤海蜇在他們那裡差不多可以賣到一張大團結的價格。”
聽到這話後,李耀國不禁苦笑道:“現在島國人真那麼有錢啊。”
李多魚點點頭,在島國騰飛的這段時間裡,電子產品、汽車在他們那裡不算貴。
最貴的反而是餐飲業和服務業,這也是當年大家都跑去島國飯店打黑工的原因,因爲是真的有錢賺。
最終雙方價格談攏了,可食品的出口會相對麻煩一些,涉及到檢疫檢驗。
姜科長在那位外商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帶着對方來到了擔擔島,並參觀起了李多魚的鰻魚廠和養蝦廠。
而整個參觀過程,則一路都在誇李多魚,嘴裡不停喊着:“斯國一。”
這位叫石琦久的外商,其實對這趟中國行真的很不滿意,他這一趟來,是打算進口一些海鮮的。
可每次在碼頭看到那些隨處亂飛的蒼蠅、污水橫流的菜市場,還有那些不乾淨的冰塊,都會打消他從這裡進口海鮮的念頭。
尤其是他們這裡的公廁,更是讓他有種強烈的生理不適,他真的沒法忍受一條條大白蟲順着那個坑道往上爬,就在自己腳邊蠕來蠕去。
來了一週後,他就已經打算放棄了,認爲這裡的食品衛生質量絕對不達標。
可昨晚在跟姜科長的離別宴上,沒想她帶來的海蜇,瞬間改變了他的想法。
那罐海蜇不單從包裝、衛生、乃至口感,一點都不比他們那裡的差,甚至還要略勝一籌。
而像這樣的產品正是他想要的,可就是出口的價格太貴了。
他跟本地不少商販接觸過,都是幾毛錢,幾乎沒有超過一塊的。
有些商販寧願虧錢,都想要把海鮮出口出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圖什麼?
可這位叫李多魚的海蜇供應商,跟他們完全不一樣,一開始的價格直接就是五塊。
還真讓他很是驚訝,可鑑於他這些海蜇的品質,石琦久打算把價格控制在兩塊左右。
可沒想這位姜科長說道:“建議您把價格控制在三塊,你這個報價的話,那位李主任很有可能不把海蜇賣給你。”
最終價格敲定在三塊。
價格談攏後。
而來到擔擔島後,石琦久還是很開心的,這個島真的很漂亮。
沒有臭水溝,碼頭也很是乾淨,有專門的垃圾回收處,而這裡的公廁相當乾淨。
他甚至都想住在這樣的海島上,而最讓他震驚的是,製作海蜇的廠池都非常的乾淨。
每一項指標都符合標準,他購買海蜇最擔心的就是明礬使用過量,從而導致鋁殘留超標。
如果是這項真的超標了,哪怕他的海蜇質量和口感再好,甚至降價到一塊錢。
那也是沒有意義的,因爲他們自己海關那裡根本就沒法通過。
可沒想,檢疫檢驗結果出來後,他都忍不住懷疑是他們這邊的人造假了。
石琦久現場讓他們重新檢測了一遍,結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各項指標堪稱完美,甚至比他們本地生產的還要好,這讓他忍不住佩服起這位李主任來。
而在參觀完,鰻魚養殖廠和養蝦廠後,他真的非常願意和李多魚這樣的人合作。
非常想要他的鰻魚和大蝦定單,可惜的是,已經被人給捷足先登了,氣的他忍不住罵道:“豈可修。”
檢疫檢驗合格後,李多魚讓工人把海蜇封裝好,隨後運輸到了長尾海關那邊。
因爲這次不是活鮮,所以就沒有再開綠燈,全部都按規矩辦事,所有進出口的貨物,都必須要經過海關審批才行。
加上賣給陳元素的那五千斤,還有這次出口的海蜇,李耀國大致算了下。
有十七萬多的入賬,扣除掉所有的成本,淨利潤有十四萬多,且賺的還是外匯。
雖然不是自己掙錢,可李耀國卻非常的開心,有這麼多錢的話。
至少公司一兩年的工錢和開銷,都不用愁了,現在他只要管好老四,讓他不要大手大腳花錢就可以了。
可沒想,錢纔剛到賬,老四就又開始搞事情了,嘴裡喊着:“擔擔島通訊還是很不方便,乾脆搞一套無線設備。”
李耀國當場回道:
“別亂花錢了,能省一點是一點,七星灣那裡有電話就可以了,把消息帶回島上最多也就一個小時的事情。”
李多魚卻嘿嘿笑道:“二哥,那種大功率的無繩電話真的不會貴。”
“是多少錢啊?”
“我也不知道,到時候,你跟我去泉州南安那邊的電子廠看看吧。”
李耀國認真道:“要是超過兩萬的話,咱們就別買了,咱們不差那點時間的。”
“那應該不會,最多也就是千把塊錢。”
“這個價格還可以。”
李多魚纔不想跟他說,自己都去南安那裡了,那百分百肯定會去石獅的。
李多魚手裡可有不少片子,現在還缺一臺錄像機,用來陶冶情操了。
他們這裡走私是被端掉了,可石獅那裡,依舊還是紅紅火火啊。
接下來,甚至還有位姓賴的,會再次拉開一個大豁口,甚至讓沿海油價低到谷底。
見二哥已經開始有大公司意識,並開始管理起財務了,李多魚覺得是時候開家分公司了。
到時候,賺到的錢轉一些到分公司,這樣就不會被二哥碎碎唸了。
哪怕李多魚不說,大家也猜到他賺了多少錢,畢竟這次海蜇捕撈是船隊一起去的,幫忙醃海蜇的,也都是村裡的人。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李多魚這個出口價一對比,他賣自己人一斤一塊,真的是超級良心啊。
島上一些比較有錢的,還是沒有忍住,趁着海蜇沒有完全被運走,買了好幾桶的海蜇。
這事傳出來後,尚峰鎮鎮委那邊,陳書林和高天雲全都皺着眉頭。
高天雲說道:“我覺得李多魚賣海蜇這事,咱們好像不夠積極啊。”
陳書林嘆氣了聲,隨後說道:“也不知道前幾天是誰說的,海蜇一塊哪裡賣得出去。”
高天雲長嘆了聲,認真道:“所以說,咱們兩個一定要想辦法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然跟咱們的李主任比起來,真的就像是井底的青蛙。”
陳書林推了推眼鏡:“今年的名額也很緊張,市裡面、省裡面很多部門都在搶,哪有可能輪到我們啊。”
高天雲認真思考了番:“要不咱們讓李主任幫咱們走走後門?”
陳書林無奈地笑了聲:“該爭取還是得爭取,也不是不行。”
高天雲說道:“那你去講,還是我去講。”
“當然是一起去。”
尚峰鎮浪奇村的村支書,得知李多魚靠這些海蜇又賺了十多萬後,整個人已經麻了。
實在想不通,在他們眼裡不賺錢的東西,怎麼在這個李多魚手裡隨便搞都能掙錢啊。
隨後,忍不住對着村裡面一些人罵道:“要不是你們當年把咱們島的廟給砸了,不然氣運也不會都跑到擔擔島去。”
他打算今年去媽祖祖廟認個錯,捐些錢,再請一尊媽祖金身回來。
至於上岐村的唐文昌,見村裡人不少人在那陰陽怪氣,還說什麼李多魚要是我們村支書就好了,被氣到有些肝疼。
這些天直接躺牀上,完全不想出門,可就是房間裡真的太熱了,躺一會就全身都是汗。
風扇吹過來都是熱的。
甘他孃的,要是能賺更多的錢,裝上李多魚那樣的空調就好了。
反正接下來,唐文昌打算擺爛了,李多魚做什麼,他就學什麼。
他什麼時候夾海帶苗,他也同一段時間跟着夾,什麼時候收海帶,也跟着他同一段時間收。
唐文昌就不信了,我什麼都學你,到時候,李多魚掙到錢了,他還能虧錢不成。
而擔擔島這邊,就有一個人打算這麼做。
老陸見李多魚那個海蜇賣得那麼貴,整個人全身上下,彷彿有螞蟻在爬。
這一次撈海蜇,他跟自家女婿兩個人加起來,一週才賺了不到六百塊。
可李多魚靠這個海蜇,賺了十多萬,這個巨大的差距,讓他真的難以接受。
這些天,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最終咬咬牙,開着船帶着自家的上門女婿前往了小象島。
當他的船到那裡時,發現島上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裡了,他們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撈海蜇。
可海蜇汛期已經過了,現在的海蜇數量稀稀疏疏的,他們這一羣人撈了半天才撈到半船。
可他們還是很開心,哪怕不出口的話,按醃製完後,一斤一塊錢來算。
這一船也不少錢啊。
而他們這些人達成了統一意識,那就是一起搞,雖然不清楚李多魚那個三礬加工法的具體步驟和流程。
但這段時間,大家多少都有去幫忙,東拼西湊後,大家似乎也知道李多魚是怎麼礬制這些海蜇的。
雖然今年可能已經賺不到錢了,可只要掌握了方法,明年不就可以大賺特賺了。
這一羣人笑得相當開心,可真正開始進入醃製流程後,大家發現事情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不對啊,加了明礬水後,怎麼海蜇變硬了,還開裂了。”
“這一池不對啊,是不是明礬沒加夠,怎麼化水了。”
一週的時間過去後,他們終於把海蜇給醃製出來了,從形狀上來看,好像跟李多魚醃製出來的沒多大區別。
他們來到老楊飯館,拿着他們的醃製的三礬海蜇,直接讓老楊做了道黃瓜老醋海蜇。
“賣相還是可以的。”
緊接着,他們這些人全都拿着筷子,夾起海蜇吃了起來。
可剛入口,大家就感覺味道不對,有人當場就把嘴裡的海蜇吐了出來。
“呸呸呸。”
一個個喝水漱口起來。
就在此時,飯館的老楊忍不住說道:“感覺你們那個流程沒搞對,頭礬的時候,明礬就加多了吧。”
“好像頭礬那個明礬水,是有嚴格標準的的,必須要兩百比一配比才行。”
老陸不解地看着他:“老楊,你爲什麼知道,還知道的這麼清楚。”
楊開紅笑道:
“咱們村裡很多人都知道啊,這個海蜇三礬加工法,李多魚壓根就沒有保密,只要你去問的話,他就會告訴你啊。”
“啊!”
老陸眨了眨眼,還是不相信:“多魚,那麼摳的人,怎麼可能把加工的方法免費給我們啊?”
老楊說道:“我們那時候也是不相信的,但多魚說了,這個加工法並不是只有他會,他也是從北方那裡學來的,所以沒有多大保密的必要。”
“且我也聽說的,咱們李主任明年好像沒有打算再去捕撈海蜇了,今年之所以去捕撈,是因爲前段時間公司花錢花太兇了,導致資金週轉遇到了點困難,這纔去捕撈海蜇掙錢的。”
在場的人全都傻了,老陸苦着一張臉:“這麼說來,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在看我們笑話?”
楊開紅搖頭道:“沒有的事,李主任還表揚你們了,說咱們村就應該多幾個像你這樣敢拼敢幹的人。”
老陸黑着臉:“表揚你大爺啊,老楊,咱們這麼多年鄰居了,你趕緊把那個三什麼的加工法告訴我。”
“你自己去找李主任,我自己都還沒學清楚,怎麼教你啊。”
“開紅,求你了,這個臉我真的丟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