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正在發生變化，正在脫離我的未來意識！”
葉孤雲慢慢道出了101大隊出事的背景後，李路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樣。沒有任何史料和記憶提及，歷史上最高統帥在1990年視察海軍的過程中遭遇過襲擊，沒有任何相關的東西提及這一點！
或者說，這件事歷史上有發生過，只是不被留下任何痕跡。然而，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路突然覺得一陣巨大的恐懼感朝自己襲來，回到這個時代以來最爲嚴重的恐懼感。它來自於李路發現時代的發展正在脫離自己先天性的未來意識。習慣於看透了未來的走向，然後在某一天某一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這個優勢。
這種恐懼感讓身經百戰的李路陷入了思維混亂之中。難道還有什麼比看不清未來更令人恐懼的嗎？
葉孤雲沒有發現李路內心產生的巨大變化，也想不到李路在想什麼，他只當李路被這件事情震驚了。事實上，葉孤雲作爲情報部八局行動處處長，有資格獲知此事的時候，他的震驚遠甚於李路。
又有誰能在獲知最高統帥座艦遭到炮擊，而這極有可能是一起來自軍內野心分子策劃的襲擊的時候，還能保持鎮定呢？
整理了一下思緒，葉孤雲接續說道：“當時臨時從101大隊抽調了一支小隊負責最高統帥的安保工作。事情發生後，所有有機會接近最高統帥的人都接受了審查，第一艦隊軍港封鎖戒嚴，最高統帥部組織多部門組成聯合調查組進入調查……”
李路擡起手，示意他不用繼續往下說，李路對最痛統帥遇襲後的最高級別警備和調查，沒準比葉孤雲這個行動處長還要熟悉。
經過一陣激烈的內心變化，李路的心緒突然平定下來了，因爲他意識到，即便發生任何事情，現在的他除了憑藉智慧和能力去應對，別無他法。
他敏銳地捕捉到葉孤雲話中的意思，說道，“那支小隊就是劉小光率領的，現在被錄上失蹤名單的小隊，對吧？”
葉孤雲微微點頭，說道，“不久之後，南方省軍區查出一起涉案金額上百萬元的倒賣軍用物資案件。目標是邊防部隊的指揮官，危險係數很高。這起案件是總政主抓的，於是他們請求了101大隊的支援。”
李路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麼，接上說道：“派出去的正是之前負責最高統帥安保的那支小隊，也就是劉小光親率的那幾個人，對嗎？”
“沒錯。”葉孤雲說道，“但是整件事從程序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總政請求支援，總部批准了直屬隊101大隊派出人員。然而，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劉小光他們前往邊境抓捕案發的時候，居然失蹤了！現場沒有發生任何交火的痕跡，好像一次抓捕行動壓根沒有發生。”
李路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李路。”葉孤雲嘆了口氣，“我和你一樣，相信劉小光他們不會叛國。但事實是，他們不見了。而就在任務區朝南幾公里，就是邊境線。如果劉小光要出境，你比我更清楚，邊防部隊根本擋不住他。我……我們很想找出證據，但是一個月過去了，沒有任何的發現。”
難道劉小光真的率隊叛國了？
李路心頭不由閃過這樣的疑問，但是一閃即逝，再也沒有出現過。李路緩緩說道，“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劉小光，他，和他挑選出來執行任務的每一個人，都絕不會叛國。這裡面存在着一個巨大的陰謀！”
葉孤雲說道：“是的，我們相信存在着這樣一個陰謀，但問題是，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而事實卻是，劉小光以及他手下六個人，失蹤了。這無法解釋。最重要的，我們沒有辦法展開大規模的調查。”
“爲什麼？”李路下意識地問，話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
不過葉孤雲還是回答道：“因爲劉小光他們當時是負責最高統帥的安保工作，而他們的失蹤，恰好說明了他們有嫌疑，所以潛逃。李路，你知道，因爲涉及到最高統帥的人身安全，而咱們手上根本沒有任何對劉小光他們有利的證據。顯然，展開大規模調查那簡直是站在最高統帥面前說不。”
李路點點頭，葉孤雲說的，他瞬間就聯想到了，他問道：“陸勇和吳軍呢，他們的罪名是什麼？”
葉孤雲苦苦一笑，“還需要什麼罪名嗎？他的部隊出現了七名叛國者，而吳軍是當時負責具體指揮的大隊領導，沒有立即上軍法審判，已經是老首長努力的結果了。”
“問題是，郭明和閆正天同爲大隊領導，他們一點責任沒有？”李路皺眉問道。
葉孤雲沉默了，只是看着李路。李路緩緩點點頭，顯然心裡的另一個問題有了答案。
“你剛纔提到了‘我們’，指的是？”李路問道。
葉孤雲點點頭，“老首長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習慣性地四周掃了一眼，走進李路身邊，低聲說道，“這一連串的事件，顯然是有人在借題發揮，打擊我們的勢力。老首長第一時間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努力。”
“組成人員？”李路緊追着問。
葉孤雲堅定地搖頭，“老首長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向你透露半個字。跟你說這麼多，我事實上已經違反了老首長的命令。”
“葉孤雲！”李路沉下聲音，“我要求你立刻把調查小組的組成情況告訴我！否則，我自己去找老爺子！”
“李路，你……”葉孤雲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但是迎着李路的目光，他知道，如果李路聽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他一定會去找老首長。
但是現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倘若作爲101大隊首任大隊長的李路跑去首都軍區司令部找老爺子，顯然會被有心人扯出更多的麻煩來。
兩人對視良久，最後葉孤雲嘆了口氣，“我必須請示老首長。”說完轉身走進屋子裡。李路返身坐回椅子，點了根菸慢慢地抽着，腦子在不斷地思考。
葉孤雲走進裡屋，裡面有一臺紅色的電話機，他拿起話筒，接通了首都軍區機關……
大約三分鐘後，葉孤雲回到天井，在李路前面坐下，慢慢地低聲說道：“事實上我們擁有一個調查小組和一支機動部隊。調查小組不作形式上的存在，由我們分佈在各個部門的可靠人員組成，由我負責具體上的協調傳達，直接向老首長報告。”頓了頓，他的聲音更低，“老首長說了，101是我們的地方，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李路冷哼了一聲，“毫無疑問，有些人對101垂涎三尺。”
想了想，李路問道：“機動部隊呢？誰？”
葉孤雲說道：“老高，高大山，和我手裡的一支外勤小隊。只要需要，這些人可以用上。”
李路皺着眉頭說道：“大山叔在衛戍區，他那裡的人，估計沒多大作用。”
葉孤雲此時露出了與李路見面以來的第一個微笑，“老高赴任衛戍區司令，你以爲他單槍匹馬過去的？”
愣了一下，李路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該死，我忘了大山叔以前是首偵大隊的大隊長。”
緊接着，李路沉聲說道，“給我一個三人小組，最好是我培訓過的那批人。”
葉孤雲眉頭一凝，“你要做什麼？”
“把劉小光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