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講究過頭的導演！
從開機到現在，拍了將近一個月的文戲後，姜聞自信爆棚，決定開拍“馬小軍送他爸爸”這個場景。
這個場景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這個劇本中，只有短短的六行字，實際拍起來，姜聞卻動用了20輛坦克，10多架飛機，幾千人次。
前後折騰了一個禮拜，耗資非常大。
期間，姜聞認爲飛機的顏色不對，竟叫人把飛機的顏色重新噴了一遍。
整場下來，所拍樣片時長接近四個小時，而用在電影中的，也不過三分多鐘。(就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開場那一幕)
顧長衛覺得姜聞太奢侈了，很心疼膠片被這麼糟蹋，就對他說：“你拍那麼多，最後都是要剪掉的。”
姜聞不管那麼多，因爲他一閉上眼睛，就知道自己要的畫面、聲音什麼樣，他一定要把心目中那個影像還原到現實裡，絲毫不差。
比如，70年代的燕京胡同裡沒人，從這頭能一眼望見那頭，地上還沒垃圾，他就一定要找到一條同樣乾淨的衚衕。
再說說飾演馬小軍父親馬文忠的演員王學圻，他拍完所有戲份，在燕京菜市場買了一捆香椿要去廣洲看好友，人都已經走到機場了，被一個電話叫回，重拍，衣服顏色不對。
在姜聞的記憶中，那個年代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衣服需要作舊。
王學圻不滿地問姜聞:“我買了那麼多香椿，要是爛了怎麼辦？”
面對衆人的質疑，姜聞是這樣給出解釋的——“我覺得一切都對，就是某個東西顏色不對，這說明我腦子裡面有畫面。”
姜聞當即回道:“那太好辦了，我們這麼多場務呢，讓他們逛菜市場切！”
江曉楓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管了，反正閒着也沒什麼事，總不能這樣一直浪費時間。”說着，又繼續撥弄琴絃。
在江曉楓的房間待了幾分鐘，看到江曉楓依舊在搞創作，是那樣的認真、專注，桃虹也不忍心打擾，撇了撇嘴，跟江曉楓說:“我回去了，你也早點歇息，明天還要拍戲。”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在姜聞看來，這張照片而且是那麼美妙那麼重要，但他怎麼拍也拍不出那個味道。
每一句唸白，每一幀畫面，每一道色彩，每一個聲音，從鏡頭的設計，到配樂的卡秒，姜聞都要窮盡一切，盡善盡美。
從在部隊汽車團密訓開始，到現在開機一個多月，劇本都被江曉楓翻爛了，臺詞更是倒背如流。
而江曉楓之所以加入《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組，不止是爲了賺那5000塊錢的片酬，也是真心想跟着姜聞學點本事，哪怕是學點表演，或者導演的皮毛也好。
江曉楓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趁着沒戲的一個下午，專程跑回亞運村，把吉他帶回劇組酒店，準備繼續練琴，繼續搞創作。
“誰知道你呀，你今晚都沒來找我。”
在馬小軍跳煙囪那場戲裡，姜聞覺得煙囪的顏色不對，也沒有逃脫被刷漆的命運。
當然了，來到《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組的這兩個月，江曉楓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他也的確學會了不少表演的技巧和經驗。
“我這不是在寫歌嗎？寫着寫着忘記時間了………我本來就打算好，寫完這首歌，就馬上過去找你的……”
桃虹不知道的是，江曉楓今晚是故意不去找她的，因爲在一起也有一個多月了，江曉楓和桃虹一直處在擁抱、接吻的階段，遲遲沒有更進一步，連摸一下屁股，都要被桃虹說是耍流氓。
在劇組的主創人員們看來，姜聞這位導演實在太講究了，甚至可以說是講究過頭了。
桃虹沉默片刻，才委屈巴巴地說:“不想打擾你。”
這天晚上。
於是，爲了拍出原著裡米蘭那張令人心馳神蕩的照片，姜聞足足用了4本膠片（約40分鐘）來拍，等於一共拍了23040張照片，再從中精選出一張，耗片比高達23040：1！
在江曉楓的耐心開導下，桃虹的心情，也開始多雲轉晴。
當然了，主要還是桃虹不給幹，要是桃虹給幹，那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組的這段時間，江曉楓也不會覺得太過虛度。
不過，身爲《陽光燦爛的日子》這部電影的男二號，江曉楓在片場等戲的大多數時間，都是非常無聊且枯燥的。
江曉楓覺得自己和桃虹的發展速度太緩慢了，決定採取“以退爲進”的應對措施，故意拿創作歌曲這個藉口冷落桃虹，這樣也算是合情合理，挑不出什麼毛病。
江曉楓溫聲細語地說:“你想太多了，你能來找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打擾我呢？”
結果，等到晚上10點，桃虹還是沒等來江曉楓的消息，乾脆自己上門去找他。
江曉楓摟着桃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笑着問道:“怎麼這麼着急走啊？”
不過，姜導還算人性未泯，爲了省錢，這個煙囪只漆刷刷到一半。
桃虹和往常一樣，在房間裡等着江曉楓來和自己幽會。
桃虹看江曉楓在搞創作，也沒生氣，而是主動坐到江曉楓身旁，小聲問道:“導演不是不准你帶吉他來劇組嗎？”
所以，這個位於恭親王府的大煙囪，直到很多年後，還是兩色兩味的，一半是灰的，一半是紅的。
大傢伙都覺得很奇怪，覺得這樣太勞民傷財了。
被江曉楓這麼一拉，桃虹也是默契地轉過身，接着順勢一倒，便一屁股坐到江曉楓的大腿上。
最狠的，是米蘭家裡掛着的一張照片，馬小軍一見就丟了魂。
聽到桃虹這番話，江曉楓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過神來，忙放下吉他，趕忙拉住了桃虹，說:“別走啊，還早呢！”
到了江曉楓的房間後，桃虹才發現，江曉楓正抱着吉他，還拿着紙筆，在牀上寫歌。
姜聞的這份講究，一是個性使然，二是自出道起，他就跟謝晉、謝飛這些華國最牛的導演合作，知道什麼是最好的，三是他走紅時，正趕上華國80年代文藝潮，凡事向藝術最高點看齊的姿態，對其影響頗深。
原著中，這是王碩筆墨最鋒利的地方:“正因爲照片，我才陷入了對米蘭的無限美好想象和癡迷。”
《陽光燦爛的日子》下榻酒店。
無聊和枯燥，其實江曉楓都能忍受，最讓他接受不了的，就是浪費時間，尤其是下戲之後，經常沒什麼事幹。
可來了劇組一個月後，江曉楓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姜聞真的是一個特別偏執，特別講究的一位電影人，是一位追求極致的完美主義者，如果沒有那份耐心和決絕，還真不是那麼好學的，一般人根本學不來。
桃虹問江曉楓:“寫歌比較有意思，還是跟我在一起有意思？”
江曉楓想都沒想，便回答道:“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跟你在一起有意思啊，”
“這還差不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