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下 5

十一, 季□□回家。

葉靜找了朋友旅行。

各自的計劃,分開的旅程。

回去的路上,季□□一直想着, 自己是不是該和葉靜結婚了?是不是該把她帶給自己的父母看了?

葉靜已經26歲,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是可以結婚了, 自己不應該再耽誤她。

理智清楚的知道, 葉靜會是一個好妻子人選, 可是,感情上呢?自己也是這麼認爲嗎?

或者,真的甘心嗎?

葉靜在22歲的時候認識自己, 便沒有再離開過……

22歲嗎?

季□□忽然笑了一下,卻是苦澀瀰漫……

自己也是22歲認識了宋瑞則, 22歲是否是一個不祥的年齡?遭遇了劫難, 卻無法擺脫?

“爸, 媽!”

“回來就好,還帶那麼多東西幹嗎!”接過兒子手裡的東西, 季□□的父母趕緊拉他坐下。

“要的。”季□□笑笑,環顧整個屋子,很明顯,是用心收拾過的,他看着眼前的父母, 覺得眼框有些溼潤。

他已經將近五年未曾回家。即是, 他出國後, 這是他第一次回家。

父母明顯的感受到季□□的生疏, 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從小到大, 季□□就不大會說話,性格的木訥和靦腆, 是父母早就瞭解的。

可是,與兒子的生疏,卻是因爲那件事之後……

季□□似乎就把心門緊緊關上了,誰敲都不理。原以爲,等過了幾年,漸漸淡忘了,就會好的,可是,現在看來,卻……

事與願違。

雖然兒子一直守着承諾,做的很好……只是,出去的那麼多年,都沒有回過家……

每次打電話,都說功課忙,機票貴……

其實,是還恨自己吧?

可是,他們卻都無法說什麼,畢竟……

他們都覺得是自己虧欠了季□□。

飯桌上,季□□看着自己碗裡的菜堆得跟小山似的,“爸媽,你們自己吃吧,我自己夾。”

“那你多吃點。”季□□的母親看着眼前這個更加單薄的兒子,心疼,卻什麼也說不出,“你看你瘦的,工作的時候,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吧!”

“瘦纔好啊,”季□□擡起頭,笑笑,“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

“是嗎!”

“是啊!”季□□說着,還肯定的點了點頭。

季□□的父母互看一眼,若是真的有女孩子喜歡就好了。若不是,也不再逼他了。

他們當年看到□□痛苦的樣子,心裡的悔……

無處申述。

只要這個兒子好好的,其他,也不奢望了……

季□□坐在自己的牀上,看着案頭的書籍,資料,似乎還和自己走的時候一摸一樣,似乎這些年自己根本未曾離開,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現在,只是夢醒了……

醒了……

他拉開抽屜,裡面整齊的擺着筆記本,三好學生證書,成績單……

季□□一件一件拿出來看,笑意慢慢浮上嘴角。

原來,自己讀書的時候,是個好學生呢。

手慢慢左移,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本筆記本……

手指細細撫過封面,感受粗糙質感,居然是這本……

難怪一直都找不到,原來,是放在家裡,根本就沒有帶出去。

還害得自己翻箱倒櫃的找,差點讓房東以爲家裡糟賊報警。

卻原來,在這裡……

這是,他在家考雅思申請出國的的那將近一年時間,所有的情緒……

應該說,所有對宋瑞則的思念,都記錄在上面。

他翻開一頁,上面的字跡,很用力,有些地方,都劃破了,而有些地方,字跡都是模糊的,像是被水化開……

內容,其實很簡單,非常簡單……

只有三個字,密密麻麻,卻只有三個字……

宋瑞則。

翻過這一頁,其他面上,還是密密麻麻,三個字,

宋瑞則。

是啊,這本筆記本,從頭到尾,只有三個字,

宋瑞則。

他看着自己五年前的筆記,心裡居然沒有任何感覺。

只是看着,那麼愣愣看着。

宋瑞則……

宋瑞則……

季□□忽然緊緊皺起眉,手捂上胃,牙齒咬上下脣,臉色變得刷白。

胃又痛了!

該死!沒有帶藥!

季□□模模糊糊想着,身體蜷成一團,背彎着……

每一次胃痛都是這樣的姿勢,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

睡吧,睡着了就好……

※※

“咚咚咚”什麼聲音?

“咚咚咚”是有人在敲門!

季□□忽然睜開眼睛,滿目的白灌進眼裡,刺得他立刻又把眼睛閉上,適應了一會,才慢慢把眼睛張開。

“□□,快起牀,”母親在季□□的房門外喊着,“你看誰來了!”

誰?會是誰?

季□□忽得從牀上坐起來,穿好衣服,打開房門。

卻在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的人後,愣住了。

那人,嘴角含笑,眼睛微微眯起,一張臉青春逼人,容光煥發。“□□!”

“葉靜,你怎麼來了?”季□□走過去,“你不是和朋友去玩了嗎?”

“是啊,”葉靜點點頭,“可是,我也很久沒有回家了,覺得自己太不孝,呵呵,所以也回家來了!”

葉靜那裡是和朋於出去玩,只是想給季□□一個驚喜,因爲她知道,如果不是這樣,她沒有機會等季□□帶她回家。

自己雖然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來了,雖然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但至少,這麼多年,自己是最靠近他的一個。

不是嗎?

“嗯,伯父伯母好吧!”季□□在她旁邊坐下。

“好。”葉靜回到。

“媽,我來。”季□□看見母親從廚房端了一大盤水果出來,忙上前接過。“爸呢?”一大早就沒看見他。

“他上街買菜去了。”續而轉頭看向葉靜,“葉小姐留下吃飯啊!”

“好!”葉靜甜甜應着,“伯母叫我葉靜就好!”

季□□看着母親臉上泛起的喜悅,心中滑過異樣感覺。

“媽,我和葉靜出去走走。”

“好,去吧,去吧。”簡單的話語,卻藏不住裡面的濃濃喜悅。

季□□深深吸了口氣,帶着葉靜離開。

“這裡,這裡!□□你看,”葉靜指着前方,季□□遠遠看去,“這條路,我走的時候都沒有的,現在都修得這麼好了!”

“是啊!”季□□的眼神放空着,看向前方,卻不知焦距在哪,“變化很大。”

“□□,”葉靜看着腳下的路,修得那麼平整寬敞,“無論過去在哪,我們始終要往前走。我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過去,不是嗎?”

葉靜轉頭看着他,覺得這個男子的心理怎會隱藏的如此之深,即使自己,也從未靠近,每次似乎是觸到了一個邊緣,卻再也無法往前。

季□□,他究竟有什麼樣的從前?究竟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才令他如此?或者,他究竟愛那個人多深?深的看不到自己,看不到未來!

季□□轉過頭,正好對上葉靜看着他的眼神……

灼熱的陽光下,一切都那麼炙烈,生生晃着季□□的眼睛,似乎要把一切都燃燒殆盡!

“□□,放過自己,好嗎?”

放過自己?季□□耳邊迴盪着葉靜的話……

難道自己這麼多年,一直囚禁着自己?

囚禁在過去,無法放開?

即使時間過去,即使歲月流逝,卻依舊,無法放開?

是嗎?

是這樣嗎?

那麼,是爲了什麼,爲了什麼放不開?

因爲那三個字嗎?

宋瑞則?

“不要,不要,不要!”季□□喃喃自語起來,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緊緊的困住自己,不願獲救。即使有人向他伸出手,他也是搖搖頭,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後。

他不要救贖,他不要自由!

他寧可自己被死死捆住,也不要忘記那個人!

不要,不要,不要……

季□□無力的捧着腦袋……

宋瑞則!

這三個字,好像緊箍咒一般……

讓他痛苦,卻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