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氣？”肖易東奇怪，進門之後沈拓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坐在牀沿不停按着手裡的遙控器。
沈拓不理他，掏出手機給關小印打電話，撥過去卻是“您撥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難道他沒電了？沈拓疑惑的看看手機，耳邊卻傳來“砰”的關門聲。出去了？沈拓挑挑眉，一臉厭惡，別指望我給你開門哈！
可是等沈拓洗完澡吹乾頭髮也沒見肖易東回來，他心裡納悶，那傢伙能去哪裡？拉開窗簾看了看外面，黑咕隆咚，只能看到樓下的路燈蜿蜒曲折着向遠處延伸，十字路口的汽車排成了長龍，彰顯都市繁華。月亮倒是亮堂堂的懸掛在天空，只是這所謂的山景房還是海景房的，怎麼什麼也看不到？沈拓不禁泄氣，電視遙控器按得跟什麼一樣，氣啊！怎麼不氣！關小印聯繫不上，肖易東不知所蹤。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全他媽重色輕友的混蛋！
左等右等卻是煩躁不安，沈拓扒拉扒拉頭髮，肚子好餓……
算了，不等那人了，進不來也是他活該！睡走廊去吧！
沈拓換了衣服，開門出去，附近總還是有什麼地方吃宵夜的吧？
一推門沈拓就狠狠打了個冷顫，夜深露重，還是深秋的天氣，即便他已經找了件頗厚的外套還是有些頂不住寒氣。
莫非真的老了？沈拓摸摸下巴悲哀的想，尤其是身邊快速掠過一個穿件長袖T恤的年輕人，腳下是一個滑板，還沒等沈拓看清楚，人影就“嗖”得不見了……
完了！沈拓立時苦了張臉，似乎眉毛都耷拉下來，長吁短嘆，卻還是緊了緊衣襟，把拉鍊拉到最高，哎呀……真是不能比啊不能比！
路上拉了一人隨便一問，沈拓就知道隔了條街就是個大排檔，還是市裡挺有名的吃宵夜的地方，沈拓想，就去那吧！
哇塞！果然是熱鬧！沈拓老遠就看到一片燈光，映得跟白天一樣，鍋鏟聲說話聲，嘩啦啦喧鬧着一片，他走過去就覺得腦袋裡“嗡嗡”直響，跟人說話都得扯着嗓子，“老闆，您這怎麼賣啊……”
“哦，哦，來一串，還有這個……這個一份……”
沈拓尋思着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才轉了一圈，前面忽然喧鬧起來，各種聲音彙集在一讓他覺得心煩意亂。是有人吵架？沈拓疑狐的望過去，卻是一羣人在裡面“跑步”，撞到了不少人也打翻了不少的東西。嚯！沈拓失笑，現在流行夜間健身？還專挑人多的地方？不對啊……最前面那個好像有些眼熟啊……
沈拓平日裡對這些“聚衆”的事兒並沒有十分興趣，他總覺得與他無關的事情還是少湊熱鬧。可是這次不對啊……
那人從他身邊擠出去的時候，沈拓明顯看到他看了自己一眼，卻只是淡淡掃了一圈就奮力擠開人羣向前跑去。
嘿！沈拓一怔卻快速反應過來，這個肖易東裝什麼不認識啊！但當身後那些人一把推開他向着那人的方向追去的時候，沈拓似乎有些明白了……
別啊……
這麼個地兒，都有人追他？沈拓腦袋裡高速的旋轉着卻一時間還理不清楚，可是身體已經快一步反應過來，向着他們的方向跑去了。
他們跑的不快，或者說是沒有辦法跑快，肖易東在夜排檔裡面鑽來鑽去，似乎一直在兜圈子，沈拓也跟着犯暈乎，這人……忒沒有方向感了吧……
只是跑步的消耗遠遠沒有“擠人”的消耗大，即使他是想找個機會甩開那些人，可這夜排檔再大也不過巴掌一塊，總有跑完的時候吧？那些人也不是笨蛋，難道就看不出肖易東就是在亂竄？沈拓停下腳步，撐着膝蓋大口呼吸，有沒有搞錯，知不知道剛吃完是不能劇烈運動的！搞不好盲腸炎誰付醫藥費啊！沈拓剛想把那幫人的爸爸媽媽祖宗八代都問候一遍，忽得被人拽住了胳膊，轉了個方向向前跑去。
“你跟着我幹什麼！”肖易東難得嚴肅的神情讓沈拓心裡一緊，眨巴着眼睛腳下倒是不曾慢了一絲一毫。
“我……”沈拓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他打斷，“手機給我！”
“哦，”沈拓摸出口袋裡的手機遞過去，肖易東拉着他在一個巷子站定，沈拓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跑出了夜排檔的範圍，但是這裡……沈拓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個人都沒有……路燈大概是壞的，閃了幾下之後就徹底罷工了……視線黑得讓人心裡忍不住恐懼……
“……具體地址不清楚……城東夜排檔西面，兩條街，嗯……大約五百米……好……我不掛……”
肖易東打電話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很輕，但是沈拓埃得他那麼近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可是讓他驚訝的是，他居然能清楚的記得方位距離，而自己……在他拉着自己跑的過程中，什麼也沒有想過……
想到這裡沈拓不禁一身冷汗，危險，太危險……
如果自己只是一個人呢？打了110對方問，“你在哪？”他支吾半天，“我不知道……”
沈拓忽然覺得自己額頭掛下三道黑線……
“你幹什麼追上來？”黑暗的小巷中，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只有平淡的聲音和微微起伏的呼吸聲。
“我……我也不知道……”沈拓是仔細考慮過了纔會回答的，但是他確實不知道，那一刻好像只是身體的本能，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
“有時候……身體纔是最誠實的。”
嚇？呼吸慢慢平復，沈拓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清醒思考了，卻發現他根本理不出頭緒，旁邊的人也不吱聲，他想了想，再想了想，問：“還是那幫人？”
“嗯。”肖易東倒是也沒有隱瞞，說得挺直接。
“怎麼這樣啊，你到底得罪什麼人了？”沈拓的話剛出口就被人一把捂住嘴巴，他一愣，向旁邊的人比了個手勢，那人才慢慢放開。
肖易東的嚴肅似乎凝固了周圍的空氣，沈拓都覺得緊張起來，心臟“嘭嘭”直跳，就聽得巷子外面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溫熱手掌握上來，沈拓下意識抓緊，倒也是用了幾分力氣，但肖易東似乎渾然不覺，湊到他耳邊輕輕說，“等下我引開他們，你跑出去，反方向記得往人多的地方。”
“爲什麼不報警？”沈拓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
肖易東卻是笑了，溫柔氣息噴灑在沈拓後勁，那人身體一怔，“我……”
“別說了，機會只有一次！”肖易東忽然放開他的手，向外跑去。沈拓愣愣站在原地，感受着手掌上的溫度一點點流失。雜亂的腳步聲似乎在前面巷子口徘徊了一陣，忽然越來越遠，沈拓瞬間一個激靈，眨了眨眼也追了出去，卻是向着他們的方向跑去。
“你幹什麼！”肖易東的語氣是難得的氣急敗壞，沈拓靠在他背後，有些無辜的說：“我只是依從了身體的誠實……”
肖易東頓時無語，這誠實的代價不是人人都付得起。
他們狀況不是很好……
肖易東數了數，對方有十個人。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肖易東也根本沒有想着要自己親自動手，他想了想，拉着沈拓站直身體。
“看不出肖老闆還挺能跑的，害我們兄弟好追。”那人似乎是他們的頭，肖易東一笑，“好說。”
他跑的方向不對，誰知道幾個巷子之後不是鬧區，而是倉庫，更倒黴的是似乎荒廢已久。到處都是敗壞氣息，連照明都是時有時無。
“那肖老闆就跟我走一趟吧？”那人說的客氣無比，甚至面帶笑容，肖易東微微蹙眉，那裡找來這麼些不專業的人？
“他給你們多少？”肖易東直截了當，連寒暄的開場白都省了，卻也讓全場一愣，自然包括沈拓。
“大家出來混不過是爲了求財，和氣才能生財不是嗎？”肖易東笑得氣定神閒，可在沈拓看來怎麼都像只老狐狸！
“呵呵”，那人尷尬的笑，“肖老闆真會開玩笑……”
“你們也不是爲他賣命，不過都是看在錢的份上，大家也不要拐彎抹角了，你們想必也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態，能不能付得出你們的全部酬勞都是個問題，不是嗎？”
沈拓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周圍的氣氛緩和許多，那些人互相使眼色，眨那麼辛苦也不怕抽筋？
“肖老闆真是爽快人！”那人“嘿嘿”乾笑，伸出一個手指，“這個數！”
肖易東笑了，笑得蠱惑無比，“沒問題。”
那人倒是一愣，半天沒有說話，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幾束燈光照來，伴隨着汽車輪胎刺耳的摩擦聲，沈拓探頭一看，嚇！空曠的場地上忽然出現好幾輛黑色汽車，“砰砰”車門紛紛打開下來Ｎ多黑色西裝的酷哥，沈拓一驚，瞪眼看去，這是要……拍電影？
前面走過來一個男人卻穿着普通，在他們面前站定，向着肖易東微微頷首，卻是一言不發。
沈拓卻感覺到旁邊那人明顯的鬆弛下來。肖易東牽過沈拓的手走向那些車子，擦過那個“頭”的時候，他說，“剩下的事情你跟他談。”說着就拉了沈拓上車。
沈拓透過車窗看到那兩人面對面站着，還點菸……
嚇！上一秒的敵人，下一秒的朋友？
亂了，真有夠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