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鞋，白色……
嗯……
應該是鞋身是白色，但一隻是藍色圍邊藍色鞋帶，而另外一隻是粉色圍邊粉色鞋帶。若是在大街上看到有人這樣穿，沈拓至多認爲又有什麼潮流新時尚出現，但是……剛纔在Gary看到的另外一“雙”鞋讓他明白。
這是兩雙鞋，而Gary各穿了一隻。
爲什麼？
沈拓看着Gary的鞋子，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怪人，沈拓想。即使再喜歡，也不需要買兩雙，各穿一隻吧。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沈拓每年都會買這樣的兩雙鞋，自己只穿其中兩隻，而另外的兩隻，是爲某個人而準備。
雖然，連Gary也不知道那“某個人”是誰。
他只是依照着“承諾”，最後變成的習慣。
***
沈拓下班到家，已經凌晨兩點。
輕手輕腳開門進去，就怕自己有什麼聲響吵醒關小印。沈拓知道這個傢伙睡眠一向不好，稍微一點聲音就能把他驚醒，曾經有段時間更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說是爲了工作，但沈拓怎麼看也不像，最後甚至都想拉他去看精神科醫生。後來居然出去玩了幾天，回來忽然就不治而愈了。
關小印，沈拓心裡暗想，關秘密還差不多。這個姓還真是符合他本人性格，什麼都是死死“關”在心裡，也不怕憋出病來！
他也實在搞不清楚，自己怎麼就跟他成了室友，還一住那麼多年。哦，忘記說了，他們是大學同學，但是不同系。說來也是奇怪，關小印在他們學校也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獨來獨往。也不是說他不好相處，而是非常好相處，好到跟誰都是親切微笑，有忙必幫，卻對誰都是保持距離，所以即使他笑着，也有股說不出的冷淡。漸漸的，大家也就不再與他有許多交集，但他似乎也挺享受。只有沈拓這個怪胎喜歡接近他，還糾纏着等他下課，一同吃飯，幫他在圖書館佔位……
雖然沈拓一早知道自己性向，但他更清楚知道自己對關小印這樣，卻不是因爲想追求他，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性”。
他喜歡“特別”的東西。尤其喜歡冷淡的人或事。
而關小印，恰好合他胃口。
沈拓只是覺得，關小印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而這些年下來，他也發現，自己的眼光還是很準的。當然，這也不過是他自己認爲而已。
“你回來了。”沈拓被從陽臺上走出來的人嚇了一跳，拍拍胸口，吐了口氣：
“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着。”關小印淡淡開口，眼底一圈青灰色。
“又怎麼了？”不過兩天沒見，沈拓怎麼就覺着他又憔悴了啊？
“餓的，”關小印擦過沈拓往廚房走去，“我下面條，你吃嗎？”
“好啊。”不說還不覺得，但被關小印這麼一說，沈拓還真餓了。
沈拓洗完澡出來，餐桌上已經放了兩碗熱騰騰的麪條。但關小印卻不在。
“小印。”沈拓擦着溼漉漉的頭髮，轉了一圈，才見關小印又從陽臺走進來。
“你最近抽菸很兇啊。”關小印走進沈拓，他就聞到那濃濃的一股菸草味。
“你什麼鼻子。”關小印橫他一眼，在餐桌前坐下，“趕緊吃把，涼得差不多了。”
“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項目很棘手啊？”沈拓坐在關小印對面挑着麪條往嘴裡送。
“嗯。”關小印從來不主動說自己的事情，最多沈拓問得急了，他才那麼敷衍幾聲。不是不屑別人的關心，而是他從來不習慣麻煩任何人。
“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啊？”沈拓問。
關小印擡頭看他一眼，“你趕緊把房租還我就幫了我大忙了！”
“哦……”沈拓一聽，知道關小印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得低頭努力吃麪。
房間裡越加安靜，只有輕微的咀嚼聲，和沈拓“哧溜哧溜”的吃麪聲。
關小印忽然停下筷子，用兩指扣了扣桌面。沈拓一驚，趕緊減小聲音，他知道關小印最討厭別人吃飯的時候發出聲音。哪來那麼多毛病，沈拓心裡嘀咕，卻還是乖乖吃麪，不敢再發出咀嚼之外的任何聲響。
沈拓收拾完廚房已經哈欠連天，他就是不明白，明天收拾不也一樣。關小印個怪人一定要他今天收拾好，不然以後就別吃他煮的東西。雖然關小印的廚藝也十分的一般，但是比起自己還是“優秀”了那麼一點的，所以爲了以後繼續能吃到現成的餐飯，沈拓也只得認命。
大大伸了個懶腰，沈拓看到關小印的房間還有燈光透出，搞什麼，即使明天是週末，也不用證明的這麼徹底麼！
沈拓剛想上前敲門，就看到燈光滅了。
還好還好，沈拓放下已經舉起的右手，撇了撇嘴，回房睡了。
***
“留聲”的日子雖然忙碌，卻讓沈拓覺得很開心，嗯……尤其是發薪水的日子。
雖然他還沒有做滿一個月。但是每月固定的發薪日，沈拓還是拿到了薪水。
第一次發的是現金。
沈拓拿着那些紅紅的票子，眼睛裡簡直要蹦出星星來！
他第一次覺得老是一張“死人臉”的Gary是那麼英俊可愛。
“小印，我發薪水了，請你吃飯啊！”沈拓迫不及待給關小印打電話，對方卻來了一句“沒空，加班。”
“可是……”沈拓的興奮情緒立即被打壓得一滴不剩，聽着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沈拓一臉沮喪的說：“我已經訂好位置了……”
沈拓不用上夜班，下了班就晃盪晃盪去了預定的餐廳。哎哎，孤家寡人……
沈拓翻着MENU，有些心不在焉，他還特意挑了個條件不錯，自然……價格也“不錯”的餐廳。情調也好，雖然不是節假日，但是客人還是不少，放眼望去，幾乎坐滿，只是，看着那一桌桌一對對，自己顯得尤爲怪異。
剛把MENU還給服務生，沈拓就發現自己旁邊站了個人。
“這麼巧啊，”那人說，“一個人吃飯？”
沈拓皺眉，心裡想，我是不是一個人吃飯關你什麼事啊，即使自己長的帥，那你也好歹換個搭腔的方式麼，這麼老土，真是XUN！
看沈拓表情，那人似乎瞭然幾分，笑着說，“我是肖易東，Gary的朋友，那天在‘留聲’我還幫你搬酒來着。”
“哦……”沈拓眯着眼睛看他，腦海裡好像有幾分印象，“是你啊……嗯……你坐吧。”那人一直這樣站着也難看，沈拓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我約了朋友吃飯，卻臨時被人放鴿子。”肖易東笑着說，神情頗爲誠懇。
“哦，”那他也是一個人呀，沈拓隨口邀請，“那就一起吧，我也是一個人。”
“好啊。”對面的人應得爽快，沈拓卻是一愣，還真有不客氣的！
“我覺得你挺面熟的。”應該是在那裡見過。
沈拓忽然發現，面前的人有那麼些模糊印象，但僅止於零散片斷……
嗯，他承認，對面的人長得不錯，或者說是相當不錯，劍眉星目，深刻輪廓，高挺鼻樑，就是嘴脣有些薄……
沈拓暗自評價，比起自己當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肖易東笑，越發覺得沈拓可愛，傻乎乎的表情，簡直就是種誘惑，他實在法想象一個成年男子竟然會露出這樣“無害”的表情。“我們當然見過啊。”
沈拓蹙眉，其實那天在“留聲”他根本沒有看清楚肖易東長相。所以自己對他的印象並不來源於那天的接觸。
肖易東笑，挑了挑眉。
沈拓不語，低頭吃飯。對於他不熟悉的人，他還不至於熱絡到什麼程度，雖然他是自己老闆的朋友。
可是肖易東卻是有些“自來熟”，開始說一些大衆話題。其實就是無關痛癢的廢話，至少沈拓是這樣認爲。
比起肖易東的“聒噪”，沈拓更喜歡Gary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