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看來Gary這兩年進帳不少啊，每天這麼多酒！”肖易東看着沈拓從車廂把酒搬下來，忙捲起袖管上前幫忙。
沈拓不理他，誰知道老闆利潤多少啊，他又不是財務，反正他知道Gary給他的薪水不低就是了，但是他也知道，在酒吧打工肯定不是長遠之計，但也總不能做了兩天就撒手不幹了吧？更何況，現在找個工作這麼困難，沈拓想着還是得找到了工作才走，不然吃飯都成問題啊。哎呀，沈拓頭疼的想到，還有那房租，對！就是房租！他還真想朝天大吼，老天，你給我下點金子吧！哎，癡人說夢呢！
“你好像挺不愛說話的。”肖易東在沈拓這裡完全無法發揮他長袖善舞的本事，面前的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有敵意，老是愛理不理，哎哎，肖易東心裡直嘆，出師不利出師不利。第一回頭就敗得慘不忍睹。難道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跟你又不熟……”沈拓嘴裡嘀咕，不知道肖易東聽到沒有。連關小印有時候都嫌棄沈拓聒噪，他哪裡還想找個比自己還聒噪的！
嚇！沈拓吐吐舌頭，想什麼呢，又不是在相親，汗汗！
肖易東挑挑眉，原來自己就是在自討沒趣啊？
兩個人工作總是快於一人，那一車廂的酒很快就搬完了。沈拓拿着單子回吧檯找Gary，轉了一圈卻沒有人知道他在哪。
“走吧，我帶你去找他。”肖易東站在旁邊想了想說。
“呃？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肖易東老實回答，“碰碰運氣。”
沈拓立即苦了張臉，司機還在後門等着呢！
巷子深處有家老字號的“麻辣燙”，這樣的小吃大街上視線掃一圈能看到無數個。肖易東和沈拓進門的時候，Gary正坐在最裡面的一張位置上。
“Gary。”肖易東走過去，手指敲了敲桌面，“今年吃的有些早啊。”
Gary擡起頭，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這裡要拆了。”
“不是吧，”肖易東做下來，也點了一碗麻辣燙。
一旁的沈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把手裡的單子舉到Gary面前，“Gary酒收好了。”
“嗯，”Gary接過單子，依舊是分不清英文或者中文的龍飛鳳舞之簽名。
沈拓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停留，就對他們說，“我先回去了。”
“嗯，”Gary朝他點頭，“我很快回來。”
“這家店也很多年了。”店鋪的擺設這麼多年幾乎沒有變化，破舊得肖易東簡直坐不下去，哎哎，可憐了身上的名牌西褲，下次來找他記得穿自己最便宜的一套衣服！
“嗯。”Gary似乎不大願意說話，只是挑着碗裡的粉絲。煮得有些爛，許多都已斷掉，一筷子下去，撈不到幾根，“聖羽最喜歡吃粉絲……”Gary的筷子頓了一下停在半空，低低嘆氣，“但我卻不是那麼喜歡，他總是喜歡用他的丸子換我的粉絲……”
“Gary……”
“現在連這裡都要拆了……真不知道有什麼是可以永遠留下……”Gary放下筷子，“其實我也挺害怕來這裡的……聖羽他……”
“你又來了！”肖易東貌似不耐煩的打斷，那段往事，Gary述說的時候他和沫沫都在，並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情，他也並不想Gary一直記得，“其實這裡拆了也好。”至少不用觸景傷情。
“又是暑假了……”Gary輕聲說。
“見鬼的暑假！”肖易東忍不住咒罵，“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不能忘了？”
“爲什麼要忘？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Gary，他不在了，而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Gary冷笑，“都十年了，活得也夠了！”
“可是你找到他了嗎？”
Gary一愣，隨即笑了，“是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可是人海茫茫，你讓我上哪裡找他？”
“只要你不放棄，總能找到。”
“我爲什麼一定要找他呢……”Gary幾乎喃喃自語般小聲說道，“即使找到了，我也不是他……”
“至少你可以告訴他，聖羽沒有違背誓言！”
Gary擡頭看他，眼神中的堅定一閃而過。
***
沈拓站在站牌下面等着夜班公車，下班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他累得身體疲軟，渾身上下沒有哪裡不痠痛的，還好還好，他心裡慶幸，明天休息。
只是，Gary那樣的人，居然那麼喜歡大排檔？
先是臘排骨，然後是麻辣燙，還都是那種又舊又破的地兒，這人……還真是不能看外表呀。
通宵公車少的可憐，基本上一個小時一班，沈拓站在那裡覺得渾身在打顫。這不是夏天麼，怎麼還那麼重的寒氣啊？自己再這樣站下去估計就要天亮了。杵在這保準變一石雕。
哎呀呀，完蛋，沈拓心裡在想，現在想打車都打不到。下次還是跟Gary說，如果太晚下班，就讓他在店裡睡一晚好了。
“沈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拓驚喜的往後看，只見Gary的身影在暮色中慢慢清晰。
“Gary！”沈拓莫名欣喜，好像這個人出現就代表了他不必再天寒地凍等車了。
“你怎麼還沒走啊？”Gary皺眉，這個公車車站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處。
“等不到車。”沈拓回答，帶着些可憐兮兮的味道。
“哦，”Gary擦過他向前走，“那我先走了。”
“……”沈拓望着他慢慢向前的背影，眼珠瞪得都快掉出來，這人……這人……咋這麼無情哪……
忽然之間，沈拓驚奇發現，Gary的身影停了下來，他一見前面的人有轉身的趨勢立即調開視線望向公車來的方向。
“喂！”Gary在前面喊，“你跟我去那將就一晚吧。”
“啊？”沈拓回頭看他，嘴巴張得老大，真的假的？
“不去就算了，當我沒有說過。”Gary不耐煩的皺眉，轉身向前走。
“去啊，”沈拓立即快步走到他身邊，“我去呀，我沒說不去啊！”
Gary斜他一眼，不搭理他。
這人，什麼毛病，沈拓心裡嘀咕，腳步卻是一點不肯放鬆。
回到家，趁着Gary洗澡的空檔，沈拓走到鞋架旁邊蹲下，細細看那兩雙鞋。
嗯……
他還是很好奇。
這樣的習慣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吧？
Gary常常穿的那雙明顯陳舊一些，顏色也沒有新的那雙鮮豔……
“你在幹什麼？”Gary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沈拓抱着膝蓋蹲在自己鞋子前面，幹嘛呢，這人！
“啊？”沈拓做賊心虛，誠惶誠恐的跳起來，支支吾吾，“我沒幹什麼呀，就是看看，看看……”
Gary一臉疑惑，望了望自己放在地上的鞋，瞥了瞥他說：“你趕緊去洗澡。”都四點鐘了，再折騰下去天都要亮了。
“哦，”沈拓努了努嘴，轉身走進房裡。
哦……忘了說，Gary的一室一廳只有內衛，估計他也從未想過會有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借宿。
沈拓這傢伙，也不想着這是別人家裡，居然就放了滿滿一缸水準備好好泡個澡，他還真是不客氣，把這當成“員工福利”了哈！好死不死，他居然泡着跑着睡着了。用他的話說，就是Gary的浴缸太過舒服，加上他又乏又困，身體被溫熱的水一包圍，他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Gary進去的時候，浴缸裡的水都已經冷了。
“喂！你醒醒！”
誰在打我？沈拓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想揮去一切外界干擾，卻被人緊緊握住手腕。沈拓其實是痛醒過來的。
“哇，你這麼大力幹嘛！”沈拓揉着發紅的手腕，才驚覺體溫迅速下降。
“試試你死了沒有！”Gary沒好氣的說，自己究竟揀了個什麼東西回家？
“哇，你說話都是這樣惡毒的嗎？”沈拓想站起來，可是覺得這樣□□站在自己老闆面前是不是有些不妥啊？猶豫之際，一條浴巾甩在自己面上。
“你趕緊給我起來！”Gary惡狠狠的說。
“起來就起來唄，那麼兇幹嘛，”沈拓站起身，自然沒有忘記打開花灑再把自己沖洗一遍，“總不會是心疼我用了他那麼多水吧，大不了下次帶他回家讓他洗回來好了……”沈拓在喃喃自語中把自己收拾乾淨，開門進房。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只在浴室開門的空檔有光線照亮了房間的某些空間。但是沈拓已經清楚的看到Gary已經躺在牀上，並且讓出了半張牀。
原來兩個人分享一張牀的感覺也很不錯啊。沈拓躺在牀上迷迷糊糊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