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關小印因爲加班,提前走了,沈拓自然也不會留下。此時的餐桌上只剩下蘇沫和肖易東。
“呃?”蘇沫擡頭望着他,這個“傳說”中自己的丈夫。
嗯……蘇沫,肖易東法律上的妻子。但他們的感情僅止於好友。只因爲各自的媽媽是閨中密友,在各自生下孩子後,驚喜的準備好了他們的將來。
即是說,蘇沫只能嫁與肖易東,肖易東也只能娶蘇沫。
他們不是沒有爭取過,卻因爲抗爭的過程中,肖易東的父親被氣得中風住院,他們終是以結婚妥協,生活頓時平靜。可是婚後卻沒有履行過夫妻之間應盡的任何責任義務。
蘇沫說了“肖易東,你該幹嘛幹嘛去,尋歡作樂也好,拈花惹草也罷。我絕不會因爲跟你的法律關係阻止自己尋找‘幸福’!我還沒有好好享受愛情的滋味呢!”
那自己又何曾享受過呢?肖易東無奈想到,身邊來來去去,不過是牀伴,即使談情說愛也不過逢場作戲。他也老大不小了,總不會像蘇沫那個女人還相信期待“愛情”吧!只是,世事難料。愛情也從來都與年齡無關,不是嗎?
肖易東斟酌一下,淺笑着說:“你還在找嗎?”
蘇沫擡起視線,頂上吊燈散發着琉璃般色澤,光彩奪目,浪漫而溫情,她歪着頭想了想說:“找啊,爲什麼不找?”
“那找到了嗎?”
“肖易東……你知道嗎,有的時候尋找本身就是一種樂趣。”蘇沫挑眉,眼神明亮。
“你還真是樂觀。”而且不是一般的樂觀。肖易東心裡有些嘲弄,奔三的人還這樣天真,不知道是禍是福。
“爲什麼不樂觀?”蘇沫笑,“我可不想自己哭喪着臉過每一天。”
“對,”肖易東點頭,笑,“我們家沫沫一直都是這樣樂觀開朗的,我怎麼能給忘了!”
“可是……”蘇沫忽然表情一轉,語帶哀怨,“今年的任務我們還沒有完成……”
肖易東一聽也是立時頭痛,“我媽已經說了,十一長假可以出去。”
“啊……”蘇沫一聽,臉立即垮了下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哪行,節假日我怎麼可能走得開啊,阿姨也是,這不擺明了爲難我嗎……”
“你自己好自爲之,他們讓你出來工作也已經夠寬宏大量的了。”肖易東想想便覺恐怖,自從二人“結婚”,雙方父母便催促他們要孩子,甚至都不允許蘇沫出來工作。撐到今天這個局面,兩個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大的力!
兩人頓時面面相覷,束手無策。每年一次的家庭旅行,今年看來是危險了。
“你很久不去‘留聲’,Gary說掛念你。”他們許久沒有見面,肖易東不想一直在棘手的問題上打轉,便想着帶開話題,但是想了想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尋思着說:“你那個客戶,叫‘小印’?”
“是啊,”蘇沫奇怪的望着他,“關小印,有什麼問題?”
關小印?肖易東在心裡默唸的幾遍道:“沒事,就是覺得好像很熟悉……”
“他的名字很普通,大概也是有重名吧……”
“嗯。”肖易東一時也無法想起自己“熟悉”的原因在哪裡,只得暫時放開一邊,說:“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留聲’坐坐?”
“你見過那個女人一天到晚往Gay吧跑的?”蘇沫瞥他一眼,不屑一顧。
“你……”肖易東正色到,“你去的還算少嗎?”
蘇沫瞪他,“還不是給你帶壞的!”肖易東給蘇沫同學的“同志”教育那叫一個先進,科學的,通俗的,理智的,感性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過就是爲了說服她不要跟自己結婚。儘管肖易東使出渾身解數,到頭來卻沒有想到還是逃不過父母那關。
肖易東笑:“可是Gary還是你介紹給我認識的啊!”
“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麼,哪知道你這麼不爭氣!”蘇沫似乎想到什麼,身體前傾,眼神閃爍:“你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麼人啊……”
肖易東皺眉,他實在有些個搞不明白,眼前的人好歹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怎麼就對丈夫的“出軌”事件如此興趣?
“喂!說啊!有中意的嗎?一定要讓我知道啊!”
“行……我知道了!”肖易東無奈,皇帝不急太監急。你說她一個女孩子瞎摻和這事幹什麼!
“喂,我吃完了。”蘇沫扒了兩口飯說。
“呃?”這麼快,“你不再多吃一點?”
“不要了,”蘇沫搖頭,卻伸出一隻手攤平,“拿來。”
肖易東笑,“你記性倒是好!”
“那當然,你少廢話,趕緊!”蘇沫勾勾手指,面帶不耐。若不是爲了這個,自己才懶得請他吃飯呢!
肖易東挑了挑眉,“你還真成慈善家了!”說着把一張寫好的支票放在蘇沫攤開的手掌上。
蘇沫接過來一看,“譁!這次的金額不錯麼!”收好支票,蘇沫總結似的說:“看來你最近心情不錯!”至少沒有那次像今天這樣痛快!
心情不錯?肖易東眼前忽然浮現沈拓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大概吧。”他說,“我們不是也想崇高那麼一回麼!”
***
“你怎麼沒精打采的?”林文浩看着沈拓一臉疲態心裡納悶。平日裡就數他體力好,什麼重活基本上都是他在幹,可是現在卻連洗個杯子好像都要睡着。
“最近忙……”沈拓應着,強打精神。自從關小印把那套照片丟給他,他還真是好幾個天沒有好好睡過了。他忍不住算了算,一天能睡個四個小時也很不錯了。要不是爲了那些酬勞……哼!他心裡鬱悶,萬惡之源,真是萬惡之源!
“哇……客人沒有給你吃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你胡說什麼呢,別說我沒提醒你,讓Gary聽到可不得了!”沈拓自然知道林文浩的意思,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不是沒見過,也不是沒有好奇過,只是沈拓基本的原則還是有的,任何與毒品粘到一點點邊的東西他都是堅決不碰的。他還不想被關小印活活掐死。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脖子一涼,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才發現自己還是一手的水,七手八腳把水跡抹乾,就看到自己面前坐了個人。
“肖大哥……”
諂媚啊諂媚……沈拓白眼一翻,尋思着要不要找個掃把掃一掃自己掉在地上的雞皮疙瘩。
“小浩。”肖易東點頭微笑,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沈拓身上。
“你要喝點什麼?”某人繼續奉獻殷勤。
“來杯椰酒,加點橙汁。
沈拓微微蹙眉,沒見過這樣喝的,不如在橙汁里加點酒精算了。
黃澄澄的一杯放在了沈拓面前,好像挺好喝的樣子,沈拓看着杯子,心裡嘀咕。
“請你喝一杯?”
“啊?”是在跟我說話嗎?沈拓擡頭,卻見肖易東笑盈盈看着自己。
“小浩,再來一杯!”
林文浩一聽,頓時臉色難看,嘟着嘴道:“怎麼就不見你請我喝酒啊……”
“你在我這裡吃的還少啊,是誰說不再喝酒的?”肖易東倒是和顏悅色,“你叫20串羊肉串吧,我請客。”
“20串哪夠啊,店裡這麼多人呢……”
“50串行了吧!”
“那還差不多!”林文浩在沈拓面前放下酒,高高興興打電話叫外賣去了!
沈拓洗完手,捏着杯子細細打量。很香,不是酒精的味道,而是一種水果的香甜。這樣的東西,還能叫做酒嗎?
“怎麼不見Gary?”
“不知道,很少見他這麼晚還不來的。”肖易東這樣一說,沈拓也覺得有些奇怪,看了一下時間,九點過一半。雖然離酒吧的黃金時間還有一點距離,但是沈拓在“留聲”的這些日子Gary幾乎都是7點鐘之前就會到店裡。
正說着,沈拓眼尖,就看到Gary慢吞吞往吧檯走過來。
“Gary!”沈拓喚他,卻見後者兩眼無神,直接走過來往肖易東身旁一坐。
“給我泡杯茶。”Gary說。
“今天這麼晚?”
“睡過頭了。”Gary撫了撫額頭,無力的說。
肖易東忽覺奇怪,Gary極其有時間概念,諸如此類的情況……“你最近睡得不好?”
“嗯。”Gary應着轉頭對沈拓說,“給我一杯冰塊。”
“你喝這麼濃的茶?”肖易東看着沈拓遞給他的杯子蹙眉,“沈拓,給他一杯清水。”
“沒事。”Gary把茶水倒出來丟了幾塊冰塊進去。
“Gary,你不能喝這些刺激性的東西。”
“這也算刺激性的東西?”Gary搖了搖手裡的杯子,“那我也喝了很多年了。不然……改喝咖啡吧,據說可以減少老年癡呆的發生概率。”
“Gary……”肖易東輕輕嘆息,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吃這個吧。”
Gary接過來一看,“巧克力?”
“據說這個牌子的可可含量很高。”
“那又怎麼樣?”不屑的口吻。
肖易東沉吟一下才緩緩道,“這是沫沫給的,她說對心臟好。”
Gary抓着巧克力的手明顯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是嗎……”
“不知道。”肖易東實話實說,那天送沫沫回家,她讓自己在樓下等着,上樓去取了這個東西讓自己帶給Gary。肖易東還問她爲何不自己給他,沫沫卻說,反正你見他的機會比我多,這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那替我謝謝她了……”
“嗯。”肖易東轉着手裡的杯子,迎着燈光反射層層光澤,他愣愣看了一會,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卻聽得旁邊有人喊,“沈拓,趕緊去收酒……”
“沈拓,”肖易東喊住從自己面前快速擦過的人影,“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