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輝這天回家剛掏出鑰匙就聽得門裡傳來嘻嘻哈哈，嘰嘰咕咕的聲音，心下疑惑，喜劇片？可是待得進門卻是一愣。
範曉晨的旁邊坐着個人，那人看見他也是一愣，“舒曼，這是我鄰居，展鵬輝！”範曉晨熱情的給倆人介紹，“這是舒曼。”
舒曼挑挑眉，“久仰大名……”
範曉晨看着他們，一臉疑惑，“你們認識？”
“我們是大學同學，是不是啊，展同學！”舒曼笑得像只偷吃的貓，抿着嘴脣，嘿嘿嘿嘿。
“嗯。”展鵬輝點頭，額角卻是止不住的黑線，“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們在瑜伽課上認識的，”範曉晨答，“那天我做休息術的時候睡着了，是她叫醒我的……”不然真是丟人丟大了。
“你哪天不睡着？”舒曼竊笑，惹來範曉晨一個大大白眼。
“你吃飯沒有？”範曉晨問展鵬輝，“我們都沒還沒吃，指望你請我們吃好吃的。”
展鵬輝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了吃飯的點，“那走吧。”
“噢耶！”範曉晨伸出兩指比了個V字，得意無比，湊到舒曼耳邊小聲說，“這個人忒小氣，機會難得，我們這次一定要狠狠敲他一頓。”
“好哇！”舒曼重重點頭，看向展鵬輝道：“不介意我帶個朋友吧？”
樓昕到的時候已經上好了菜，諾大餐廳寥寥幾桌，連包間都不用。
“我就知道你還沒有吃飯！”樓昕在展鵬輝旁邊坐下來的時候，舒曼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展鵬輝拉着桌布的手頓了一下，卻仍然氣定神閒目不斜視，只是伸手叫來服務員加了兩個菜。
“今天回去得有些晚……”樓昕垂下視線，應得尷尬。
自從那天以後，他們沒有便沒有再見過面。也許是因爲忙碌，也許是因爲……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大概到了那個年紀，總有些抹不開的什麼東西，或者是面子，或者是情緒，或者是……
任何。
“舒曼，”範曉晨好奇的看着樓昕，“這是你朋友？”
“一個答應我……”舒曼拖長語調，視線卻是看着展鵬輝。
“答應你什麼？”範曉晨問，她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自己新認識的朋友竟然是鄰居的大學同學，坐下一起吃飯氣氛卻有些怪異。還有她的那個朋友……總覺得有什麼淵源或者糾葛，只是一時之間還無法猜透。
“如果我三十歲還沒有嫁出去，他說他會娶我！”
“咳……”展鵬輝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側過身體猛咳不停，樓昕見狀趕緊幫他拍着後背理順呼吸，“你沒事吧？”
“你們……”範曉晨盯着他們曖昧親暱，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架勢……可自己卻如白癡一般夾在中間，導演明明已經喊了“開始”，自己卻只能站在舞臺中間看着別人神色自如，一舉手一投足都按着劇情進行，而自己根本就是拿錯劇本，明明是“遊園驚夢”卻成了“林沖夜奔”。
“這是樓昕……”舒曼還沒有說完，展鵬輝忽然搶着道：“他是我叔叔……”
“很遠房的那種。”這是舒曼說的，她挑釁的看了展鵬輝一眼，“如果我三十歲還沒有結婚，那你到時候就等着叫我‘嬸嬸’吧……”
“舒曼，”樓昕一臉尷尬，語氣中卻帶着少有的嚴厲，“別拿自己開玩笑。”
“不，”舒曼搖頭，“我很認真的。”她看着展鵬輝，“有些東西，個人標準不同，有人當草卻也有人當寶……”
展鵬輝忽然擡頭看她，目光犀利，“這個不勞您費心……”
舒曼扯出一邊嘴角，斜斜看着他，“你的事當然輪不到我費心，可樓昕的事就不一定了……”
“你想費心也要問過當事人吧！”展鵬輝語氣平淡，臉色卻是冷了下來。
“喲，至少某人不在的那六年我一直都在。”舒曼直視他，毫不退卻。展鵬輝也死死盯着她，目光中升騰一片火焰。
“你們……”範曉晨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完全沒有了主張，他們這是……
幹什麼呀……
“小輝……”樓昕忽然出聲喚他，聲音帶着一絲疲憊，“你們爲什麼總是一見面就要吵架？”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還是這樣？而吵架的原因永遠都相同，都是爲了自己。
“我才懶得跟他吵！”舒曼丟過一個衛生眼，懶懶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裡。
展鵬輝忽然也收斂了氣焰沉默着喝水。
“我看我還是先走了，”樓昕站起來，“你們慢用。”說着轉身便走。
“樓昕……”舒曼急了，站起來喊了一聲但那人無動於衷還是直往門口走去，“喂！”舒曼一拍桌子，對着展鵬輝一瞪眼，“你還不趕緊追！”
展鵬輝看着她，臉上閃過無數顏色，卻還是站了起來推開椅子向外走去，“他不吃晚飯第二天很容易胃痛。”展鵬輝推開門的時候聽到舒曼在他身後喊道，他沒有回頭，只是四下找尋那人背影然後疾步追了上去。
“抱歉……”展鵬輝走在樓昕身邊，配合着他的腳步，斟酌了一下開口。
樓昕搖頭，“是我很抱歉，”他看着地面，低聲說：“你每次跟舒曼吵架都是因爲我……”
“不是，”展鵬輝無奈，也許表面上是爲了他，但他們都心知肚明，根本不是這樣。
“舒曼她……”樓昕無力揉了揉額角，“只是……”
“爲你心疼爲我着急。”展鵬輝搶白，樓昕卻是一怔，轉頭看他，不可置信。
“她除了任性一點其實還是挺好的……”展鵬輝由衷道，但他一想到自己不在的那幾年都是她陪在樓昕身邊這心裡就覺得不是滋味！
“嗯。”樓昕應着，不置可否。
“也就是你受得了她。”展鵬輝無奈道。
“怎麼會？”樓昕詫異，“她很好相處。”
“是嗎……”很好相處？難道她只針對我？展鵬輝有點氣不動，還是舒曼表達好感的方式從來都與衆不同？
“你跟她相處久了就會發現……”樓昕想了想，忽然笑了，“她其實很可愛……”
展鵬輝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爲何他們要去討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他轉移話題，“我們再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不用了……”樓昕怯怯，連連擺手，“我不餓。”
展鵬輝摸着下巴，淡淡失落，“你現在好像很怕我……”
“啊？”樓昕苦笑，“怎麼會。”我只是手足無措而已。
“樓昕……”昏暗燈光下，周邊的行人來去匆匆，根本沒有人注意這路邊一角，展鵬輝捏住他肩膀，“我們跟從前一樣……好不好？”